巧合的是大黄蜂说他的降落地点也是加利福尼亚州，似乎是一个什么国家公园，不过他说自己的记忆单元还没完全修好，具体在哪里落地，他也说不清楚。

    我坐在驾驶位上，轻轻拍了拍座位：“没关系，我被召唤来这里的时候也跟失忆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不过想不起来就算啦。”

    杰森很难得附和地点点头，平时他总是对周围都充满警惕，像大草原上的猫鼬一样，随时都会反击或者跑掉。但可能是周围的风景让人很放松，他脸上难得露出了松快的表情，望向远方。公路向前延伸，仿佛永无尽头，天空碧蓝而高远，放眼望去的景色皆是空茫。

    无人的公路上，格里芬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撒欢，而大黄蜂则像是被激起了斗志一样，紧紧追着狮鹫加速不停，我欢呼着让他转换成敞篷车形态，一张嘴就被风呛得咳嗽不止。

    “大黄蜂，你稍微慢一点——”

    “全速前进~”

    我把头发拨到耳后，没过几分钟又被吃了一嘴头发，杰森实在看不下去了，喊大黄蜂在下一个城镇停下。

    我们分开活动，我四处晃悠，杰森则去买补给物资，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份辣热狗，还有一个装饰着鸟型吊坠的发圈。

    “颜色好看”“和你”“眼睛的颜色”“相称！”

    “谢谢，我超喜欢的，”我高高兴兴地说着，抓住杰森的手晃了晃，然后随手扎了个高马尾，又把刚刚在地摊上买的心形墨镜架到脑袋上，笑嘻嘻地问，“这样好看吗？”

    后视镜动了动，大黄蜂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哔哔声之后，接上一句：“好看！”

    “你为什么穿得像要去度假那样——好吧我们确实是在度假路上，但是你休想让我戴上这么娘///炮的东西。”

    “为什么不戴！”我据理力争，“这个可是买一送一哎，多划算啊，而且戴上之后超有度假的感觉，这是一种伪装手段！绝对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戴了之后会很可爱。”

    他鼻子皱起来，嫌弃地啧了一声：“我是男的，不要用可爱来形容男性，很丢人。”

    “好吧，”我故作失落地说，“我本来还想着我们可以在太平洋海岸公路自驾的时候可以戴着一起合个影，我还在网上找到了可以定做的店铺呢，我们可以给大黄蜂也弄一个——”

    车头灯倏地亮了起来，而且还是跟大黄蜂机器人形态时那样的狗狗眼一般闪闪亮，我也歪过头去满脸期待地盯着杰森，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果然，他妥协了。

    “——操！”杰森咬牙切齿地从我手里抢过了墨镜，粗///鲁地卡在衣服领口上，“这样行了吧？！阿德拉，如果你他吗的敢用那个愚蠢的拍立得浪费相纸乱拍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扔到公路边上，你自生自灭！”

    一个多月，我已经精通和杰森·陶德相处的方式，很干脆地直接抱着他手臂撒泼，一边拖长声音干嚎一边摇来摇去：“哦不要杰森你这样太残忍了！我只是个柔弱的幸运E，你把我丢在公路旁我绝对会死的，会伤心死！还有我一天不听电台就会死掉的。”

    大黄蜂十分配合地把曲子切成了《It Hurts Me So》，杰森被我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深呼吸着直按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了！真是受不了了我当时怎么就召唤出你这样的麻烦鬼。”

    “这句话好伤人，”我说完之后捂着脸做作地又准备扯着嗓子嚎，结果被杰森眼疾手快地塞了一袋果汁，“好耶，苹果汁，你不喝吗杰森？”

    “天天喝那种甜得要死的东西，我迟早得胖成企鹅人，”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少吃点零食。”

    “我是英灵啊，虽然灵基比较特别还能成长，就是速度比较慢，所以不用担心胖啦，”我拍拍他的肩膀，“而且你现在很瘦，要不我们再整点蛋白///粉来，你每天吃？”

    杰森的回答是捏着我脸颊上的软肉搓了两下，我哼哼两声，意思意思挣扎了几下，他才松开我：“你和大黄蜂少气我点，我心情好了自然就会没事。”

    *

    我果然如愿拍到了一张度假风满满的照片。为了它，我可是牺牲太多了。

    杰森的直男拍照技术真是惨不忍睹，我不得不用白鹳骑士织了个假人放在沙滩上，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利用手机相机的网格拍人——然后在他努力了半个小时后，收获了一张五五分而且表情管理失控的怪图。

    我气得想把他按进沙地里吃一嘴沙子，然后大黄蜂嘲笑够了杰森，并且自告奋勇来拍：跟着他边和杰森吵嘴，边把可怜的手机摔进了沙滩里，接着差点一脚踩扁它。

    两位没用的男士被我用白鹳骑士分开吊了起来，而为了得到我的宽恕，他们终于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用白鹳骑士调整着他们的动作，警告他们如果在我按下拍摄键之前他们敢动一厘米，我就立刻把他们打包丢进海里。

    杰森绝望地隔着心形墨镜翻白眼，大黄蜂则在“夸奖”他身上粉色底印着花里胡哨热带水果的衬衫和深蓝色短裤十分少女心，被记仇的人类警告要把他的车身喷成荧光粉。

    “好了——看镜头，三、二、一！”

    白鹳骑士精准地执行了我的指令，我收获了一张完美的照片。

    照片里，我穿着紫色和粉色相间的横条短吊带上衣，白色热裤，高兴地对着镜头比V字，大黄蜂弯着腰把脑袋凑到我和杰森的头上，也比了个V字，杰森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前面看，不过勉强把墨镜推到了脑袋上，露出他蓝绿色的眼睛。

    我跑过去看了看，高兴地对他们喊：“这张图也太棒了，我要把它设成我的手机锁屏.....”

    “那你最好小心点别被人偷走或者黑进手机，”杰森给我泼冷水，“不然被人发现了大黄蜂，他就被抓进变态实验室里面大卸八块。”

    大黄蜂发出了一阵可怜的嗡鸣，我立刻拍拍他的手指头，大声打包票：“放心吧大黄蜂，如果你被人抓走了我和杰森一定会骑着格里芬去救你，把坏蛋的老巢给创烂，创得稀巴烂！我上次就是这样天降正义把阿卡姆给砸坏的。”

    机器人高兴地哔哔哔响了一通，然后放起了《友谊天长地久》，顺便把脸上写满抗拒的杰森也捞进了怀里，我笑嘻嘻地挤着杰森，艰难地伸出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笑一笑嘛！总是板着脸会长皱纹哦。”

    杰森瞪了我一眼，不过还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同样被白鹳骑士拍了下来。

    我知道他现在心情超级好，因为我也是，毕竟经历了一个多礼拜的走走停停，我们可算来到了加利福尼亚州。

    现在我们身处的这座靠海城市有阳光沙滩、椰林摇曳，清爽的海风在头发和衣服间穿梭，发出沙漏里彩色颗粒流动的声音，将笼罩在人心头沉重的东西全部吹散了。

    我们坐在树荫下吃三明治，杰森骂我又挑食，在大黄蜂的哔哔声中把我挑出来的生菜叶子和洋葱吃掉，我开了一罐冰镇碳酸饮料，趁他不注意贴到他的脖子上，然后被杰森弹了额头。

    太阳逐渐变得热烈起来，眩目的光辉从天空一直蔓延到脚边，海洋独有的气味熏得人昏昏欲睡。一望无垠的沙滩上只有椰树林和我们。

    大黄蜂和格里芬都悠闲地恢复原型，坐在树荫下吹风，我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枕着格里芬柔软的肚子睡了过去，醒来之后才发现杰森也躺在我旁边，双眼紧闭，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放松。

    可能是我还没睡够，我呆呆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大黄蜂把手伸到我面前挥了挥，我才回过神来，“嘘——他在睡觉。”

    大黄蜂谨慎地点点头，他用和他那巨大的体型不相称的寂静和敏捷溜远了一点，然后冲我招招手。

    我眨眨眼睛，摸摸格里芬的脖子，让他留下来陪伴杰森，自己踩着沙地悄悄走了过去，和大黄蜂一起跑到了远处的礁石旁。

    “杰森”“睡着了”

    “对，我很少能看到他睡得这么香。”

    大黄蜂用力点点头，伸手在我上午堆的沙堡上戳了个大洞：“他在车厢里”“做噩梦”“今夜无人入眠”

    我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将杰森的过去告诉大黄蜂一些——虽然杰森很讨厌提起，可我总觉得，他不仅是害怕回忆会给他带来的痛苦，他还在害怕......未来会有人遭遇同样的事。

    “他......他过去遇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于是我委婉地告诉大黄蜂，“有一些坏人伤害了他，把他关在地下室折磨，一个叫阿卡姆疯人院的地方，在哥谭。那个地方很黑暗，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一下雨他的关节就会痛.....虽然我用魔力修复了他的身体，但我并不擅长做这个.....或许Caster职阶能做得更好，唉。”

    大黄蜂蹲下来，“说”道：“没人比你做得更好”

    “我不知道......只是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好些，”我托着脸，手肘抵在膝盖上说，“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他值得被更好地对待，至少在加利福尼亚他能睡个好觉。”

    “复仇！”

    我想到了离开之前我们看到小丑生死不明的消息，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关注一波，万一小丑没死透，我还能去补个刀：“确实，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但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等他恢复了之后我们再去哥谭。”

    “我帮忙”

    “那是当然的了，”我将手握成拳头，和大黄蜂伸出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对吧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