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我们准时来到了韦恩庄园门口。杰森看上去有些紧张，一路上他不停地在揉搓韦德红黑相间的脑袋，最后连007都看不下去，彩虹小马叼着倒霉鳄梨跳到后排躲避杰森的魔爪。

    至于我，我心里的紧张程度不比杰森低多少，在大门朝我们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管家冲我们微笑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杰森的夹克下摆。

    先是熟悉感，然后是愧疚，歉意，还有带着撕裂感的疼痛。我浑浑噩噩地跟着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走过花园，甚至不需要看路，我的双腿带着身子自动自觉地走进了大宅，并且在壁炉斜对着的位置坐下，我的旁边是提摩西·德雷克，斜对面是布鲁斯·韦恩，杰森一脸“你怎么会这么熟练”的震惊和被人背叛的不高兴：“你怎么坐到那个家伙旁边？！”

    “......呃，如果我说这是我不小心，你会接受这个解释吗？”

    很明显他不会，杰森咬牙切齿地表示自己要用令咒勒令我和提姆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还好管家及时劝住了他：“杰森少爷，或许你和莱德尔女士需要一些红茶？”

    气氛姑且缓和了些许，我忐忑不安地换了个位置坐，旁边是杰森，隔着两张椅子的位置坐着芭芭拉，我和她对上目光的时候，她冲我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于是我也抿着嘴唇对她笑了笑。

    打破沉默的是布鲁斯·韦恩低沉的声音：“麻烦解释一下你当时在酒吧说的事情？”

    在我简单讲述我脑子里残留的记忆后，管家疑惑地看向蝙蝠侠：“达米安·韦恩？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根据你对他名字和外貌的描述，他大概是拥有中东地区的血脉......”

    “是的，”我尽力回忆着，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达米安母亲的姓氏似乎是奥·古。”

    “刺///客联盟，”布鲁斯沉吟片刻，“但我并没有和刺///客联盟的人——”

    夜翼在一边大呼小叫，“哇哦，Bat，你什么时候和刺///客联盟的家伙有那么一段浪漫关系？”

    然后他就遭受了蝙蝠侠不赞成的眼神攻击，笑嘻嘻地低头开始戳盘子里的肉排，边戳边和我聊起来：“你说你被召唤了两次，第二次是被布鲁斯召唤的——”

    “对，”我看着他帅气的脸和好像没那么棒的身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是我觉得好像那个世界的夜翼帅一点，因为他甚至追到了芭芭拉？”

    提摩西·德雷克的目光嗖地一下凌厉起来，满脸不高兴地瞪着自己的大哥，芭芭拉差点被杯子里的茶呛到，狠狠地咳嗽不停，我连忙给她递纸巾，并且为自己的嘴贱内疚了一秒：“咳咳，这些先不说，这次召唤我的是杰森，所以我会听从他的命令。”

    布鲁斯·韦恩欲言又止，在我和管家双重目光注视下，他吭哧了半天，终于问了个好问题：“你说你是英灵，英灵是什么？”

    *

    在阿德拉·莱德尔费力地解释了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今天为什么要来韦恩庄园后，杰森已经做好了强行拉着她闯进蝙蝠洞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布鲁斯没多说什么，直接让他们来到了韦恩庄园的地下基地。

    Rider似乎也很惊讶，但她一走进基地，就熟练地占据了屏幕前的座位，年轻女性坐在控制台前，抬头盯着大大小小的监控屏幕，暗蓝的光芒映照着她的脸，她望着这一切的目光里全是怀念和惆怅。

    迪克本来还想为来客客串一把导游，但发现她对蝙蝠洞的熟悉程度不比自己低之后，干脆任由Rider自己走来走去，回到了布鲁斯身边小声嘀咕：“我现在是真的相信她被平行世界的你召唤过了。”

    “她不仅被平行世界的蝙蝠侠召唤过，她和我一样也被蝙蝠侠抛弃了，”杰森冷冷地说，“只不过我比她运气好一点，我还活着，她已经死了，大概不止一次。”

    布鲁斯攥紧了拳头，杰森扭头躲过了他的目光，看向愣愣站在蝙蝠电脑旁边出神的阿德拉。他急匆匆地跑过去凑到Rider身边，关切地问：“怎么样，阿德拉，你有没有不舒服？是想起来了——”

    骑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蓝紫色的眼睛转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蝙蝠侠：“我说过的，杰森，害死我的不是蝙蝠侠，是小丑。”

    “我知道，我在梦里都看到了，”杰森低声说，“蝙蝠侠放弃了你，选择了他执着的狗屁正义——哈，但是到最后小丑还是活着！他还在害人，他还在制造新的恐惧，你的死没有任何意义！”

    “不，杰森，是我选择了责任，”她蓝紫色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虽然目光还带着茫然无措的伤感，说话时声音很平静，“蝙蝠侠从来没放弃过谁。他不是全知全能的圣者，他不可能救下所有人。我从来没有因此怨恨过他。至于小丑，小丑渴求的从来就是混乱失序，杀死他并不可以解决问题，想要消除哥谭的混乱绝对不仅仅是干掉一个小丑就能做到的。小丑死了，只会有下一个小丑，更多的小丑.....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看到年轻人脸上露出无法抑制的痛苦，她叹了声气，伸手搭在杰森的后背上继续说：“当然，我并不是指责你，或者要求你原谅布鲁斯·韦恩......受到伤害的人是你，只有你有资格决定怎么对待蝙蝠侠。我只是想说，布鲁斯不会拒绝任何人的求救，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愿意替我们承受的，因为他是我们....是你的——父亲。”

    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反应过来，在布鲁斯·韦恩从痛苦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两个年轻人中间，伸出手搂住了他们的后背。

    他能感受到手下两具身躯的僵硬，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继续将手搭在他们的身子上，压抑着颤抖，说道：“......我很抱歉当时没能救下你，杰森。”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还有Rider......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的孩子，我——另一个世界的我一定会.....我意思是，我很抱歉，我不会杀死小丑，但不代表我不会为你的牺牲感到痛苦......”

    “阿德拉......莱德尔说得对，如果可以，我宁愿承受这些......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次机会，我想.....至少尝试着去修复。我很抱歉，儿子。”

    那句沉重的道歉几乎要将杰森·陶德摇摇欲坠的身子压垮，他咬着嘴唇，感到自己的肌肉在痉//挛，阿德拉迅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伸手虚虚握住了杰森的手，一言不发地垂下头颅，安静地等待他恢复平静。

    大概过了很久，或许也没有多久，杰森·陶德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德拉，我们走。”

    “杰森......”芭芭拉艰难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们都很想念你......真的，很抱歉，我们.....”

    “——我知道，”他皱起眉毛，像是有些不耐烦地说，“我饿了！我想上去吃点东西。”

    义警们愣住了，阿尔弗雷德最快反应过来，高兴地问杰森少爷想吃些什么，Ride自觉地跟着管家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从厨房飘来了酸酸甜甜的苹果香味。迪克像只烦人的大型犬似的，绕着他的兄弟们走来走去，芭芭拉拼命地用口型催促布鲁斯走过去，“至少给他们递点吃的吧！布鲁斯！”

    然而蝙蝠侠的勇气只能支撑他走到沙发旁边，远远地坐在儿子的斜对面，听着年轻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虽然语气不怎么样，但好歹能和平地坐在屋子里，不至于三句话没说完就打得头破血流。

    “......我并不是想要取代谁，布鲁斯也没有主动来找我......是我看了报纸之后猜到你们的身份，然后自己去找他的。”

    “——我才不在乎这些破事。”

    “你骗人，你很在乎，”提姆反驳道，然后语气弱了下去，“迪克和我说过很多你的事情.....训练的时候，他总是说你很有天分，第一次夜巡就揍断了稻草人的肋骨。”

    “我现在也可以这么干。”

    “准确来说，你已经这么干了，”迪克忍不住插嘴，“哦，是你让莱德尔这么干，不得不说她那一击重拳加飞踢真是棒呆了，超级酷。”

    “她说她还想开着坦克碾稻草人的脑袋瓜。”

    “在这点上我支持你们，”提姆举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我想录个像回来和芭芭拉一起看。”

    “嘿，我就不能自己看直播吗？稻草人在钟楼差点就把我揍了！多亏了阿德拉及时把他按在地上揍。我可不想轻易原谅他。”

    夜翼满脸跃跃欲试，手放在脖子上比划：“或者我们让莱德尔把稻草人抓出来，现场表演一下那个？”

    端着烤饼干碟子走出厨房的阿德拉：“？你们在说什么？”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艰难地说：“......没什么，他们在讨论一些年轻人流行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