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密密麻麻眼珠子盯着的感觉非常可怖，让人头皮发麻，身体动作变得僵硬，很快我意识到这很可能是魔眼的作用。

    和同样对魔力数值很高的乐高蝙蝠侠对视一眼，我们抓着武器冲上去，在怪物试图利用体重优势将我们全部压碎在身下时，Assasin拿着蝙蝠镖扎在它腹部的眼睛上，而我则竖起剑//枪，从下往上刺入它的身体。

    眼球破裂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本来闪着蓝色荧光的魔眼变得一片赤红，随后暗淡下去，Lancer和Archer先后从麻痹状态中恢复，Archer杰森直接放弃枪换成了伸缩刀，刀锋猛地伸到比手臂还长，手臂上的血管暴凸，举起刀从怪物腹部上的裂口刺入，手臂和腕部同时发力，一直剖到了它的肋骨位置。

    加入战斗的还有Laer，他们一人一边，手中武器默契地向着相反方向侧滑，将它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这家伙的生命力真是太恐怖了，”藤丸立香撑着身体，坐在地上喃喃感叹，“但它的脑袋都被切掉，伤口也一直在流血，附近没有别的怪物可以被它吃下去.....”

    “你提醒我了，”我打了个响指，青鸟苏西奥的翅膀拍打吹出火风暴，焚烧着街道上残余的魔兽，“斩草要除根，它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要确保它死透——”

    意外再次发生了。怪物的脑袋掉到地上，脖子喷出来的血可以装满一个油桶，可脖子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还隆起一团拳头大的肉瘤，提姆眼疾手快砍下了它，它掉到地上，蠕动着滚到了远处，结果肉团四周忽然伸出了四肢、尾巴、模糊的五官......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再生！

    这下连蝙蝠侠也忍不住骂脏话，我们麻木地重复着砍掉头颅——再生——再砍掉头颅——再次再生的过程，也不知道砍了怪物的脑袋多少回，在我的手和剑//枪都被血染成蓝色时，它终于只能长到只有指甲盖大小，半天都没能挤出一个鼻子的形状。

    “这算是解决了吗？”御主杰森面色不好地问，“我快累死了，虽然没怎么动，该死....”

    “是因为杰森先生一直在为Archer提供魔力的原因？”玛修安慰他，“没关系的，让Archer先生也休息一会吧，怪物现在很虚弱，我和齐格能够处理.....”

    达米安粗///喘着还不忘嘲笑他哥：“陶德，你真菜。”

    藤丸立香却突然扑倒了盾兵：“玛修！”

    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漾起水波一样的纹路，从中间裂开了口子，之前在大都会见过的纯白小兽又出现了！

    在它白色羽毛下面，隐隐约约可见能够制造幻境的兽，得到了同伴的支援，幻境之兽正在飞速再生，不一会儿它的腹部又布满了蓝色眼球，迷幻让人眩晕的光不停闪烁着，我的脚步不由得停滞下来，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轰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低沉的龙鸣将思维从迷失边缘拉回，天空中出现了灰蓝色的龙，是龙化的齐格。Caster发出的鸣叫驱散了一部分幻境，我踉跄着站起来，捂着脸粗//喘着，缓过气之后去扶起几位人类。

    “躲到玛修身后，两头小型的兽都出现了。Arcer，Assasin！我们上。”

    密集的枪声结束后，街道上还在勉强运作的消防系统被打穿了水管，时大时小地往外吐水，青蓝色火焰掩护着Lancer提姆从马路上跑过，红罗宾灵活地从纯白之兽身下找到了空隙，用长棍把幻境之兽狠狠地捅了出去，武器穿过它的喉咙，卡在它的骨骼和器官之中，拖拽着哀鸣的怪物离开。灰龙垂直落地，扑倒纯白的小兽，抓着它的脑袋嵌进地面，水泥路上瞬间出现了深坑。

    Archer杰森往手炮里填充一枚集束弹，举起炮//筒，凭着直觉瞄准某处，扣下扳机，“再见了，混球。”

    轰地巨响声里，管口迸发出刺眼火光，集束弹飞了出去，分离出几百颗弹药，将两头兽笼罩在范围之中，劈里啪啦地炸响，散射在地面上，打出无数坑洞，我和蝙蝠侠对视一眼，他侧开身位，布鲁斯·韦恩附近的玛修愣了片刻，立马将盾牌斜放身前，我加速冲向盾牌，将它当成踏板踩在脚下，腿部弯曲用力跃向空中，手中握紧剑//枪，瞄准了幻境之兽的眼睛。

    尖锐的枪头扎穿皮肤时发出噗呲声，血液喷溅到我的脸上......大脑在得手后的快乐中回过神来，我瞳孔猛地缩小，直觉在最后的时刻发挥了作用，硬生生将武器对准的方向扭转，否则我将会杀死Caster......

    “Lancer！Archer！Assasin！小心！”我的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我一把接住解除龙化倒地的齐格，抱着他往后退，“幻境之兽的技能——”

    太迟了，Archer杰森的弹药炸伤了Lancer，Assasin虽然发现了不对劲，却在试图转身回援的时候被大都会的兽拦住脚步，猝不及防之下他被狠狠地咬下了一条手臂，嗷嗷大喊着等他把手臂装回去之后要给对方好看.....

    但这里不是乐高世界，这里充满了死亡，恐怖，还有绝望。

    我死死捂着胸口，忍住青鸟受到攻击时的反噬带来的疼痛，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苏西奥驮着意识模糊的Lancer提姆回到了我身后。

    “布鲁斯，保护好他们，”我调动身体内的魔力，火焰缠绕着染红的枪身上，呼啸着冲两头兽扑面而去，“带着他们先撤！如果有必要的话用令咒给他们治疗！”

    *

    布鲁斯·韦恩一行人在大都会街头巷尾狼狈逃窜。

    现在应该是接近天亮时分了，他们前一天夜间出发，经历了一整个通宵的狩猎。但现在，猎人与猎物身份对调，Archer和Rider留下拖延兽的脚步，他们都清楚这只是缓兵之计——刚刚集结了三位从者的力量才杀死了幻境之兽，现在它复活，又来了纯白的大都会之兽，而两位从者的魔力已经被消耗了不少。

    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布鲁斯·韦恩心情沉重地放下背上的Lancer，跟着藤丸立香现学现用，消耗手背上的令咒对提姆进行快速治疗。

    红光一闪，红罗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血色，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兽呢？阿德拉和杰森呢？！”

    那边的Cater也醒过来了，布鲁斯低头逃避了这个问题，然后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Assasin和达米安呢？！”

    负责拎Assasin的御主杰森低头一看：“......操！！！”

    当时负责断后的玛修脸色一白：“对不起！！！我完全没留意到这件事情......！！！”

    而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回去的Assasin此刻找到了自己的手臂，并再次安装失败。但问题不大，乐高蝙蝠侠很快就习惯了独臂侠的新人设，他鼓气将自己吹胀到比一栋办公楼还高，一脚踩了下去，Rider拽着Archer跳上青鸟的背部，在Archer杰森的骂骂咧咧声中躲闪着从天而降的石块和钢筋。

    但这一脚成功地再次破坏了幻境之兽构筑的魔术阵地，至少现在他们不用担心攻击的时候被幻觉欺骗，对着自己的队友重拳出击。

    幻境之兽被他一脚踹飞，乐高蝙蝠侠又立刻缩小了一点，用剩下的一只手钳住它的脑袋，按着它往废墟撞，Rider和Archer默契地包抄了纯白的兽，逼得它往小巷里面退缩，纯白的皮毛上慢慢被涂上一大片阴影，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珠子还闪着幽幽紫光。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那双陷在黑暗中的眼睛无声地注视他们，Rider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猛地抬头，紧缩的瞳孔里映出远处废墟中罗宾的身影。

    兽出手了，深紫色火焰瞬间包围了废墟。

    Archer大声呼喊他们的名字：“罗宾——阿德拉！！！”

    达米安被危险预感攫住，而下一刻，他感到了温暖——不是因为火焰灼烧散发的热度，是Rider，她扑向达米安，将他拉到自己带着鲜血味的怀抱里，阿德拉肩膀则被白色羽毛刺穿了，本来已经凝固的血痕重新被撕开。

    达米安本该没什么伤的胸口涌起一阵一阵被鞭笞的疼痛，反倒是受伤的人泰然自若，还有心情狠狠弹了下他的额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死的，Archer！你快带着罗宾去找蝙蝠侠他们会合，优先送他们离开这里。”

    “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吗，”血和硝烟的气味让达米安头脑清醒，他的声音莫名地颤抖起来，“就像——另一个德雷克记忆里面那样，你坦然赴死，扔下我们痛苦？”

    她愣住片刻，嘴唇微微抿起：“我......我很抱歉......”

    “在那个时候，我.....另一个世界的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他会永世活在内疚和痛苦之中.....”罗宾深吸一口气，从她怀里爬起，半跪在Rider身前，直直地凝视着阿德拉的眼睛，“阿德拉，如果今天注定有人要留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他感到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绝对不会。”

    他坚定地抓住了阿德拉握枪的手，寂静的空气中只有远处乐高蝙蝠侠和幻境之兽搏斗隐隐的声响，Archer站在远处，在纯白之兽身体投射的阴影中战斗，这一刻变得寂静而漫长，达米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唉，”她发出了一声叹息，“果然......都是达米安啊，说出来的话都那么的......”

    后面的话语消失在风中，达米安的手被Rider反手握住，那双蓝紫色的眼睛似乎浮现出泪水，但转瞬即逝，他下意识望着Rider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阿德拉！”

    “别那么严肃嘛，罗宾，”她语气轻松地说着用剑..枪挽了个枪花，换了只手拿着武器，率先冲向了张开纯白双翼的兽，“我也是留了点底牌的，冲动又重感情的臭小子看好了啊，记得留点力气等会儿把我带去藤丸立香那里治疗——Archer！让开位置！”

    阿卡姆骑士应声扔出最后一个瓦斯//弹，浓雾吞没了他们和兽的身影。

    过了几分钟，青蓝色骤然亮起，灿烂的火焰冲天。明明不是血的颜色，却让人颤栗。那是冰冻凝结的火焰，只能在阴影之中燃烧，并且蚕食恐惧和仇恨，燃烧得更加旺盛。

    被绝望土地上燃烧起来的青色火焰包围的身影落入罗宾的眼睛里，让他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感情是比火焰更加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在绝无可能走向美好结局的毁灭路上燃烧的火焰，它是能将所有焚烧殆尽的火种。

    从此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目光再也不能离开火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