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帮您取暖

    “偌大的院子,怎么会连一个多余的寝屋都没有?”沈路遥走到屋外将门关好,然后强忍下心中的羞愤,低声质问道。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跟温时玉睡在一个房间了?他们都还没成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沈路遥不免红了脸颊。

    “娘娘息怒。”秦海垂着头拱手道,“这院子里平日并无客人,公主喜静,所以未曾添置过多的客房,眼下只有两间。”

    “那另一间客房留着作甚?”

    “另一间客房是公主为江林公子留的,他已经住下了。”

    江林?温良竟特意为他留了寝屋?没想到他们二人的关系比她猜想的还要好,温良该不会......

    沈路遥突然微微一笑,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待将秦海屏退后,她抿着唇推门而入,重新回到温时玉身边。

    “殿下,七公主好像有喜欢的男子了,这次北霄与端戎的和亲......不会要棒打鸳鸯吧。”

    她趴在床前,细细地将温时玉的碎发别在耳后,她看着他的睡颜,心中泛起几缕惆怅。

    温良与温时玉同父异母,她的母妃难产而死,她也因此自小背负着克亲的骂名,在宫中受尽排挤。

    等她记事后,圣上命她前往遥远的南宁,去到甘山寺,终日为北霄百姓祈福,没有召见不得离开,可这一去便是将近二十年。

    温良哪怕贵为公主,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怎会不痛?本就命运多舛,如今竟连婚约都无法自己做主,上天对这个女子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夜色越来越深,沈路遥也渐渐有了困意,她背对着温时玉,心惊胆战地在屏风后匆匆洗了个澡。

    她既怕温时玉病到昏迷不醒,又怕他突然醒来令双方都陷入难堪,好在整个沐浴过程都还算顺利。

    待下人将浴桶和屏风撤去后,沈路遥挪步到床前,她拿起温时玉额上的帕子,手中尽是湿热。

    退烧的药已经按照郎中的嘱咐尽数服下,怎么他的身上还是这么烫?

    “殿下?殿下您还好吗?”

    沈路遥轻轻推了推温时玉的肩膀,可他仍旧一动不动,惹得她急红了眼。

    但郎中已经下山,她也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将手帕重新从凉水中捞出,盖在他的额上。

    她合衣躺下后扯了薄被的一角盖在身上,与温时玉划开远远的距离,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塌而眠,她还有些不习惯,幸好温时玉没醒,否则她更不自在。

    就在这时,温时玉开始轻声呢喃着什么,沈路遥凑近一听,才知道他说的是“冷”。

    冷吗?

    沈路遥经过内心的反复挣扎后,扭捏地靠在温时玉身边,她用手臂虚环着他的肩膀,脸上莫名窜出一股热气。

    “殿下,我只是想帮您取暖,您若是醒了,莫怪我不知礼数。”

    她小心谨慎地在温时玉耳边强调了一番,这才敢壮着胆子缩进他胸前。

    温时玉感受着她的体温,手自然而然地揽上她的腰,引得沈路遥猛然一颤。他头昏脑涨地将腿搭在她的腿上,把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中,仿佛要与她融为一体似的。

    沈路遥听见他舒适的低喘声,他的气息打在她耳后,带来丝丝痒意。她想躲,他的双腿双臂却像滚烫的热铁般将她焊住,令她动弹不得。

    “殿下,您能不能先松松手,您抱疼我了。”

    挣扎无果,沈路遥无奈地开口劝道。

    他不理会她的要求,反而将额头与她的额头贴在一起。

    只有亲吻才会达到的距离让沈路遥的心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而后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害怕自己下一刻便会昏死过去。

    明明在西平时,她大胆到敢在温时玉沐浴时强吻他,可现在却怯了场,羞得不敢抬头。

    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她居然会跟温时玉这么亲密,莫非病的人不是温时玉,而是她?

    这么一想,她确实挺热的,她该不会真的是在做梦吧......

    累了一整天,沈路遥没兴奋多久便睡着了,可温时玉却在此时悠悠转醒。

    他摸着手下的柔软,目光一凌,待察觉到怀中之人是沈路遥后,他才敢卸下防备。

    温时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以这样的姿态醒来是他不曾想到的。

    他粗略地打量完房中陈设后,若有所思地为沈路遥掖好被角。过了一会儿,他搂着沈路遥重新陷入沉睡。

    清晨是沈路遥先醒的,醒来之时,她的头正好枕在温时玉的手臂上,她背靠在他胸前,与他十指相交......

    她是什么时候将魔爪伸向他的,都怪她睡觉不老实,对殿下上下其手了!

    沈路遥将手从温时玉的手中抽出来后,她又伸手去探温时玉额间的温度,好在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沈路遥收回手时松了一口气。

    她生怕惊醒了温时玉,于是掀起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寝屋外走去。

    就在她关上门的那一瞬,温时玉悠悠睁开眼睛。

    *

    南宁的夏日不比西平燥热,而且现在已至夏末,在太阳还没露出山头之时,天气还是很适合在外面走动的。

    昨日进来的时候夜色太深,路上什么也看不清,今早沈路遥在屋外的空地上瞎逛时,才看见令她瞠目结舌的东西。

    在离寝屋很远的地方搭了一个台子,她近前一看才认出那是戏台。

    戏台屋面为歇山顶,内顶雕梁画栋,各脊上雕着风景人物,整座建筑无处不是匠心独运,与周围简陋的屋子一比,仿佛鹤立鸡群,将所有的荣耀都汇聚于此。

    七公主定是个爱听戏的人,所以才会花重金打造这么奢华的戏台。

    沈路遥越想越觉得有理,可当她想继续往前走时,却在不远处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七公主仪态万千地坐在戏台下的木椅上,江林则蹲在她跟前牵着她的双手,二人毫不忌讳地对视着,眼里的深情如滔滔江水般喷涌而出,吓得沈路遥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撞见了七公主和江林私会吗?她昨夜只是猜测他们二人有私情,但也没敢想他们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她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沈路遥刚想往后退,却不小心与温良的目光对上,致使她不得不上前行礼。

    “参见七公主。”

    温良见沈路遥神情怪异,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她让江林先行离开后,又将沈路遥唤到跟前,引着她坐下。

    “我和江林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温良抿着唇,表情是沈路遥从未见过的严肃。

    “我知道,但我不懂公主为何对他心生情愫,他不过一介草民罢了,难道公主喜欢他的脸?”

    尊卑有别,她与温时玉的姻缘是源于儿时不寻常的相遇,是靠着温时玉背后的退让与坚持,他平等地看待她,她自然更加心生欢喜。

    可像温时玉那样的毕竟是少数人,门当户对才是娶亲之道,她心目中的公主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也该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他比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更卑贱,他是一个戏子,可这并不会让我对他产生偏见。”

    温良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她紧闭双眼,一脸沉重地说:“在我心里,他只是一个可怜人,一个与我共度苦难的人。”

    江林竟是一个戏子......

    沈路遥看了温良的样子,顿时生出一阵不知名的难过。

    “公主与他很早就相识了?”

    “已经相识许多年了。有一日,我礼完佛后想下山走走,却意外救下了被巨蛇袭击的江林。

    他自幼父母双亡,在县中的一个戏班子里靠演女角谋生,我心生怜悯,便时常邀他唱戏于我听,也会付他维持生计的银两。”

    这个巧夺天工的戏台,竟是为江林一人建的,她以为公主是爱戏如痴,却不曾想背后还有别样的故事。

    能遇上这么好的公主,江林是何等幸运,可天意弄人,他们没有办法修成正果。

    沈路遥倍感悲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问:“公主知道自己不日便要返京了吗?你决定带他一起走?”

    温良苦笑着回答道:“与端戎和亲,我逃不掉了。

    自我出阁后,父皇便有意让我回京待嫁,但都被我回绝。可这次我若是再躲,父皇恐怕真的会动怒,甚至牵连甘山寺的无辜之人。”

    “公主更怕被圣上问责后牵累江林吧。”

    沈路遥定定地看着温良,可她抿着唇,始终保持沉默,直到太阳渐渐升空她才站起身。

    “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温良最后又看了沈路遥一眼,不卑不亢地说,“江林救过你们,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我不想他受到伤害,懂吗?”

    她见沈路遥点完头后,这才放心离开。

    沈路遥目送着温良的背影,完全没有注意到温时玉已经来到她身后,等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无意间与他撞了个满怀。
新书推荐: 穿越高武之我有属性栏 暗处的偷偷喜欢 转职人皇,技能变态点很合理吧 韩娱之演奏家 带着英雄联盟系统把怪谈世界玩坏 手中砂 异种白打了,我才是异种老大 被伤透我离开,七位大小姐悔哭了 穿越,从小龙虾开始发家! 后宫颠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