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连台

    仲夏端午,飞龙在天。

    筹备多日的龙舟赛终于如期举行。

    然而原本盛大隆重、君民同乐、万众期待的端午龙舟赛,先是因为搅和进了立后较量,后又因李鹤之死笼上一层阴影。

    最终场面是盛大的,百姓是疯狂的,可是好些勋贵重臣连带皇帝却都是心不在焉的。

    除了浑不在意的赵旭外,便是申屠承佑,得知赵璃一心一意把女儿嫁给自个儿皇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膈应。

    毕竟他也不傻,钱太后话里话外泄露的兄终弟及的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也知道他的皇帝哥哥身体不好。

    可是若赵璃之女做了皇后,还有他申屠承佑的机会吗?

    偏偏但凡他泄露出一点喜欢赵婉容的意思,钱太后就跟见了鬼似的阻拦——哼,若说母后心里一点没有申屠景,他是不信的!

    可怜这孩子,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

    故而申屠承佑虽然一直叫嚣要拿龙舟赛冠军,真正比赛时,却有点走神。

    这点走神导致错失了冠军,却使他在更衣时有闲心听听旁人在说什么,竟让他听见了耿晏小厮的传话。

    “公子公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小姐和一众贵女们在给百姓派发粽子,哪知却引起了骚乱,现在小姐被围在里面出不来了。”

    “什么!在哪里?快带我去。”耿晏慌忙道。

    申屠承佑拉开隔间门,正看见耿晏匆匆上马离去。

    百姓围了贵女?

    有意思!

    申屠承佑也不叫人,扯过一匹骏马,就追了过去。

    哪知他刚拐过街角,就听见有女子尖叫救命。

    申屠承佑狠狠一夹马腹,骏马扬蹄飞奔,两三个呼吸间就叫他奔到了玉带桥下。

    只见那波光粼粼的玉带河中央,竟有一绯衣女子,双手乱舞,搅得河面中央起了好大一片涟漪。

    申屠承佑定睛看去,发现那女子穿的外袍十分宽大,竟暂时浮在了水面上,救了她一救。

    只是那女子吓得狠了,不停乱动,眼瞅着就要沉底。

    先到一步的耿晏不知看出了什么,二话不说翻身下马,脱下外衫,一个猛子就扎了过去,三两下游到女子身边。

    那女子挣扎中已经喝了好几口水,眼见就要脱力,突然得见救星,哪里肯放过?双手紧紧箍住耿晏的脖子,整个人像章鱼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耿晏不愧少年将军,带着一个女子,还能轻松游到岸边。却不急着上岸,先找小厮拿了外衫,将女子从头到脚裹住,这才起身。

    围观人群都松了口气,却有那好事者开始好奇这女子是谁?更有人议论,虽没看到女子形容,可看那衣着发饰,定是富家千金无疑。又和耿晏有了这等肌肤之亲,怕是二人好事相近。

    耿晏似乎猜到了人们所想,一面轻拍怀中少女脊背一面扬声道:“各位莫要误会,此乃家妹——”

    话音未落,却看见自家妹子耿姝从人群中挤出来,面色不善地盯着他怀中呜呜啜泣的女子。

    耿晏此时却是真的受了惊,再看看自己怀中人,吓的迅速松手,飞快退开老远。

    谁知那女子半点力气也无,本就是全部窝在他怀里的,他这一退倒让女子失了支撑,摔倒在地。

    遮盖着她的外衫,自然从头顶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可怜的芙蓉面。

    嘶——

    待看清那女子相貌,围观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

    竟是赵璃之女赵婉容!

    这边的动静不小。

    又有耿晏和申屠承佑前后脚离开,早有一大群纨绔、勋贵并重臣之子跟了过来。

    再有申屠景并文武大臣们,本来是在另一边洒粽子、发香囊,却忽然听说后头女眷那里出了骚乱。

    唯恐大长公主、公主、郡主和一群官家女眷出现意外,申屠景带头,呼啦啦都跟了过来。

    且他们来的不早不晚,恰到好处,正好看见耿晏救人。

    众人互相对视也都心领神会。

    不怪那些下仆和侍卫们不敢下水,实在是那女子衣饰,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此事关乎女子名节,救人失败自然讨不了好不说,就是成功了保不齐也惹一身腥。

    谁都得掂量一下自个儿的分量再行动。

    耿晏嘛,就不用担心了。

    不管成不成功,他都是少年英雄。且对方对他只有感恩戴德的,绝不敢给他添一星半点的麻烦,甚至可能还会窃喜救人的是耿少将军。

    直到听见耿晏扬声说是他妹妹,众人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

    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眨眼间耿晏的妹妹耿姝好生生地越众而出。

    那这落水女子是谁?

    众人目光如有实质,火辣辣的全集中在了外衫下的女子身上。

    本来耿晏若再成熟些,哪怕明知救错了人,就势把女子送走,不露形容也算留了退路。

    哪知他到底还是年轻,骤然受惊,一时退步,反倒让那女子露出了形容。

    还好巧不巧,竟然是赵婉容。

    镇国大将军嫡长子救了失足落水的首辅嫡女。

    湿身相拥!

    大庭广众!

    申屠景的脸色头一个沉下来。

    便是冷静机变如赵璃也一时呆愣住了。

    还是耿姝先反应过来,扑过去,扯住赵婉容的衣袖,大声质问道:“你如何穿了我的衣裳?”

    哦~

    众人欲发心领神会,看向赵婉容的眼神,尖利如刀子。

    赵婉容却像是此刻才回过神,哆嗦着嘴唇,拼命摇头,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全砸在地上。

    “我不知道。不是的,我的衣裳湿了,是碧漪拿来给我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来了。是谁推的我?”赵婉容本就生的美貌,此刻青丝委地,衣衫不整,再配上这楚楚可怜的神态,活脱脱一枝雨打梨花。

    众人鄙视的眼神又换成了心疼。

    也是,赵婉容就是真的想嫁耿晏,也犯不上使这种手段,并公然出丑。

    想想此事一出,赵婉容必得退出后位角逐,这般一看,反倒是赵家吃了亏。

    赵璃今日安排还没实施,反倒横生枝节,却仍沉得住气,神色未变。

    倒是赵旭已经怒气冲冲看向了钱越。

    谁不知道太后亲自带了钱越之女去泰安殿探病?

    对上赵旭的视线,钱越苦了脸——他冤啊!这事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女儿御前失仪,回来还非说泰安殿有古怪,打死不肯再去,他都以为后位肯定没戏了,为此没少给大伯家赔小心。

    可是转念一想,今日之事一出,赵婉容名节已毁,再想为后断无可能。

    他的心思又活泛了,脸上不由就露出了点痕迹。

    愈发气得赵旭牙根痒,差点就要跳起来,指着他痛骂。

    只有申屠景不着痕迹看了人群里看热闹的大长公主一眼。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

    笔下繁琐,其实这些事却不过发生在众人几个眼神之间。

    赵璃冷着脸一挥手,命令赵旭护送赵婉容先去更衣。他这才转身,刚要冲申屠景说话,哪知那边却有太监传报,“太后娘娘驾到。”

    钱太后在一众诰命夫人簇拥下走过来,眼神慌忙地在人群中搜索,却只看到赵旭、赵婉蓉等人远去的背影,急忙问道:“怎么了?哀家听说婉容落水了?竟还是耿少将军救起来的?”

    那边钱越急忙答道:“可不嘛,幸亏耿少将军英武!就是可怜赵姑娘受一大惊。”

    “如今可是没事了?乖乖!”钱太后夸张地拍着胸脯,“可吓死哀家了!适才不知是什么人救起了婉容,哀家还生怕她再被什么浪荡子趁机占了便宜。若是耿晏那孩子,倒还般配。皇帝以为呢?”

    众人心里虽然此时都多多少少有些想法,却没一个人敢说出口。此刻见钱太后大咧咧说出来都不觉得微微瞪大了眼。

    申屠景的脸色愈发难看,转头去看赵璃问道:“赵相以为呢?”

    “犬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耿少将军。”赵璃冷声道。

    一直没说话的耿飞鸿终于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不过机缘凑巧。犬子一介莽夫,从来舞刀弄棒,性情愚鲁,不日便将启程去边疆历练,万万不敢觊觎相爷千金。”

    耿飞鸿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围观众人忽地全低了头,一句话不敢说。

    这事要搁别人头上,可能无论哪家真实意思为何,都得按着头成亲。但是这是赵璃和耿飞鸿,这俩一个比一个还不好惹。他们俩要是不愿意,恐怕圣旨赐婚也不行。

    倒是申屠昭忽地笑了,“谁不知道赵相千金是京城第一闺秀?哪个不说耿少将军少年英才?都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赵相和耿将军也别太谦虚了!”

    申屠昭一开口,顿时把众人的视线全引到了她这边。

    耿飞鸿皱了皱眉,不满地看向申屠昭。他当了二十多年守边大将,军权之重,大业无出其右者。赵璃又是把持朝政十余年的权相,申屠昭这话若单纯只是试探,难道不怕他二人就坡下驴真的结成儿女亲家?

    赵璃也有点迷糊了。

    要说这是试探,别说申屠昭了,就是申屠景手里也半点权力没有,拿这个试探他有什么意义?

    但也不可能是示好。申屠昭毕竟是皇室公主,故意撮合权臣和武将,难道不怕自己有朝一日,兵权在手,谋朝篡位?

    赵璃一时有些看不透,便犹豫了。

    他却不知申屠昭要的就是他这一丝犹豫。

    果然就在赵璃犹豫的刹那间,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交换了眼色。

    不管赵璃怎么认为,皇帝长大了就是长大了。申屠景再没有权力,他也占了大义名分。

    而最明显的就是,钱太后和申屠承佑母子俩看向赵璃的眼神里已充满了怨毒。

    更精彩的是,下一刻就有一个丫鬟苍白着脸冲过来,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赵小姐投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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