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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瑛娘变废为宝,韧计情明珠归家

    大业皇城西南角。

    申屠景第一次踏足此地,抬头仰望那积满灰尘与蛛网的匾额,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这就是先帝时最受宠的嫔妃丽美人所住西宫,却在申屠霸“马上风”驾崩后,自然而然便成了冷宫。

    而传说中丽美人居住的芙蓉轩,更是十四年不曾再打开过殿门。

    而今日,申屠景就要来打开这重重宫门。

    丽美人,哦,不,如今该叫贵婕妤了,此刻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发花的铜镜,一下下认真地梳理她已经染上霜色的长发。

    “四郎啊,你总告诉我苍天有眼,恶有恶报,实话说与你知,我从前是不信的。”贵婕妤说着,低低地笑了。

    贵婕妤果然不愧曾是让先帝一见倾心,不管不顾强掳进宫的美人,虽然受了十几年的磋磨,容颜衰老,肌肤光泽不在。

    可单单这一笑,便如山林中,初春时节,冰封了一冬的河面蓦地解冻,山泉叮咚,水花跳动,万物在这一刹那复苏,无限生机蓬勃焕发。

    胡四都有些看呆了,愣愣回应道:“那如今你信了?”

    贵婕妤点点头,轻声道:“还要多谢四郎将前朝的事告诉我知道呀!那姓赵的今日都敢在朝堂上直言皇帝过错了,可不是报应就快来了嘛!”

    “就因为这个?”胡四觉得单凭这一点,贵婕妤还是有点高兴得太早了。

    “这是兆头啊!你几时见那人得意忘形过?”贵婕妤欢快地拍了拍手,扭回头问胡四道,“好看吗?”

    贵婕妤今日破天荒梳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灵蛇髻,虽然还没上发饰,但是衬着她那双如今多了岁月沉淀的宁静眼眸,像极了跨越千年的传世珍宝乍然面世,宝光内蕴,芳华自成。

    胡四特别老实地点头。

    贵婕妤十分高兴,终于说道:“我准备好了,咱们出去吧!”

    尘封的芙蓉轩大门缓缓开启,门轴发出难听的吱呀声,还有肉眼可见的尘土飞扬起来。

    可是,大门内外的人都丝毫不在乎。

    申屠景一身明黄便服,负手而立,静静等候。

    大门开启,贵婕妤在胡四的陪伴下,一步步走出,来到这位年轻帝王面前,轻轻福礼。

    “罪臣计氏,拜见陛下。”原来贵婕妤姓计,名情,不仅是前任大学士的孙女,还是计惜的隔房堂姐。

    而计家曾经更是号称大业文脉,名士鸿儒层出不穷。计家累世名门,根深叶茂。只可惜,先帝申屠霸看上了他们家嫡女,然后又死在了这位嫡女的床上。

    曾经的文脉计家就这样极不光彩地败落了。

    甚至连申屠景这个皇帝,都压根不知道大业还有计文脉一家。

    就更别提计情这号人物了。

    毕竟当年他才四岁,彼时计情更是已成为丽美人,成为了先帝养在后宫里的一只鸟雀,压根没人知道她在宫外的名讳。加之后来申屠景又一场大病,彻底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

    此遭却真是阴差阳错。毕竟谁也没想到钱越的外室竟然是计家女子。

    却说司马瑛救下计惜,交谈中得知她和钱越孽缘的因果,这才想起曾经的大业文脉,真正的一方泰斗计家。

    司马瑛不愧熟读兵法,瞬间到一招妙棋,可以短时间内让一穷二白的申屠景一夜暴富,甚至富得流油。

    司马瑛和申屠景连夜密议。

    申屠景悄没声息把目光转向了他父皇的后宫。

    先帝申屠霸,是实打实的一代帝王。他的后宫,从来都不消停不说,更是集齐了大业文臣武将勋贵寒门中的精英翘楚。

    本来如果皇位正常更迭,这些冷宫太妃太嫔们的娘家哪怕荣光不再,也照旧屹立不倒,或者继续送女儿进宫,或者凭借她们这些年在皇宫的经营持续维系。

    可是一切平衡和计划都被赵璃和钱太后打破了。

    赵璃当初送方士入宫,不知炼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丹药拿去给申屠霸服食,彻底掏空了一代戎马帝王的身子,更让他沉迷享乐,无心政事,致使相权愈重,大权旁落。

    直到申屠霸突然暴毙,赵璃和钱太后仗着申屠景是嫡子,硬是绕过已经成年的二皇子,立了个四岁的儿皇帝,独揽朝政十余年。

    而钱太后顺理成章掌握了后宫,并一人独大。

    毕竟谁能给一个四岁的皇帝建设后宫呢?

    而她们这些正处妙龄的太妃太嫔们,娘家到底有权有势,不能杀,不能殉,更不能放她们在外面乱走,万一勾搭小皇帝呢?哪怕不勾搭皇帝,就是侍卫也不行呀!

    那就只能关起来。

    关到什么时候呢?

    关到疯,关到死。

    钱太后彻底痛快了!有事没事还要派低等太监、宫女来把她们羞辱一番。

    她们就只能木着一张脸,活生生的,坐在四四方方的“棺材”里,看着皱纹一日日爬上眼角,闻着自己身上潮湿发霉的味道一点点浸透灵魂。

    也恨,也怨,想反抗,要报复……

    然而最终的一切还是都如这四方宫墙上斑驳掉落的漆,风一吹,扑簌簌,全部归于尘土,消弭殆尽。

    不论她们曾经是谁,又有多么聪明美丽,或者有多少冤屈。

    计情就是这“三千”个她们中的一员。

    她被申屠霸看上,身不由己进了宫,却又天生蕙质兰心,旁观者清。眼睁睁看着申屠霸一日日沉沦,看着钱太后遮掩不住的恨意和欲望,看着赵璃的阴谋逐渐变成阳谋,却说不得,说了也无用。

    因为在申屠霸眼里,她就只是他的美人,不用有脑子,除了附和不需要会说话的玩偶。

    于是直到申屠霸最终真的是死在了她的肚皮上,计情百口莫辩。

    就算她明知赵璃进上的丹药有问题,明知那晚的申屠霸不对劲,明知赵璃和钱太后有苟且,甚至有人证物证!

    她不仅救不了自己,就连计家的百年清名,都因为她这个祸国妖妃而毁于一旦。

    更有甚者,如今,还有人把赵璃这十几年的专权乱政都归咎在她身上。

    谁让她美色祸国,害死了先帝呢!她就是大业皇朝永远的罪人。

    她背负着祸国的罪名,忍受着钱太后时不时心血来潮的折辱,蜗居在冷宫巴掌大的天空下,到底不甘心,不愿意放弃!

    她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喜怒,也在乎自己身前身后的女人。

    计情不愿,不肯,也不允许自己如这暗沉皇宫里那无数被抹除颜色,涂黑灵魂,削去自我的所谓“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她足不出户,却用尽心机,将她的“触手”伸进这个冰冷的后宫,觑准钱太后每一个漏洞,狠狠咬住,扎根。

    就像冷宫那株被雷火劈中,烧焦了全部树身的老槐树一样,所有人都以为它已经死了,最多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却谁也不知道,老槐在地底下的根系早已悄悄攀出了西宫,盘根错节。

    又像那铺展开蛛网陷阱的毒蛛,蓄势待发,静待时机。

    而这个时机,跨越十四年,终于,终于让她等到了。

    “计爱卿请起。”申屠景双手虚扶,沉声说道。

    申屠景乍见计情,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始终迎着阳光,微微抬起的头颅,执拗又冷静,苍白又热烈。

    半点不像久居冷宫之人,甚至不像皇宫中人。

    申屠景有些迷惑,脑海中闪过司马瑛明亮的眸子,忽然懂了为何计情不像皇宫里的人。

    她因长久不见光,不活动,虽苍白羸弱,甚至有些病态,却是有颜色的,她的眼睛像司马瑛,里面不仅有光,还是内敛沉静的,不疾不徐的。

    甚至她在平等地打量、审视他。

    计情没有这后宫中几乎人人身上都有的,那种如牛皮癣般盘踞潮湿墙根苔藓似的湿冷滑腻感。

    “计爱卿?”计情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日头高悬,没有下雨呀!

    她再看向申屠景,只见他轻轻点点头。

    “哦,这计爱卿果真是我。”计情觉得她脸上不仅凉还有些痒了,不由自主转头看向东边慈宁宫的方向。

    申屠景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慈宁宫,耳边传来的全是轰隆隆的雷雨声。申屠景眼前一黑,咽喉似乎再度被人死死扣住,大脑空白,呼吸困难,直到一声尖叫,蓦地刺破黑暗。

    也叫醒了他。

    “说来,计爱卿曾救朕一命。”申屠景淡淡道。

    计情瞪大了眼,什么时候?她竟不知道?

    申屠景却也不愿意多提。那夜不仅是他的噩梦,也是计情和整个计氏家族的噩梦,不提也罢。

    “计大家盼女儿已盼了十几年,爱卿回家吧!”申屠景直接道。

    这下计情真的吃惊了,目光凝在申屠景面上,一时竟挪不开。

    申屠景不是冒冒失失就来了冷宫,计情身边的胡四就是狐族一员。

    他已经都知道了。

    申屠景明知计情手里掌握着申屠霸当年后宫的全部资源,背后更站着好些太妃太嫔娘家的势力,更别提计文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计大家桃李满天下,单是计氏一族受牵连不得出仕的子弟就是一个惊人的数目,这一切都是目前的空架子申屠景最急需的。

    可是,他开口就说了三句话,也只说了这三句话。

    申屠景再冲计情点点头,转身离去。

    没有要计情一句承诺,一点隐秘,半分好处。

    却给她留下了敞开的西宫大门和一条平坦的回家之路。

    计情呆愣许久,还是胡四默默递给她一张手帕。

    计情不解。

    胡四叹息一声,走上前,轻轻地帮计情擦拭脸上泪痕。

    计情震惊,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我哭了吗?”语声嘶哑。

    低头一看,眼泪啪啪砸到了地面青砖上,眨眼儿成了两处小水洼。

    原来她现在还在哭。

    她的眼泪也像有了灵魂,竟全不听她指挥,只管争先恐后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计情看着她脚尖前汇聚的泪河,“哇——”地大哭出声。

    真好,她连眼泪都有了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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