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先找到何鹏飞的尸体。”她淡淡说道。
她的话语，仿佛玻璃杯突然跌落地面，在每个人心上发出清脆的炸裂声。
钟警官心中咯噔一声，愣在原地。什么情况，失踪者已经死亡？
这本来一桩失踪案就更复杂了？甚至可能变成了一桩命案？
老钟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劳神。
“你是说，何鹏飞可能是在回家途中，意外身亡，这可能是一起谋杀案？”毛头提高了音调问道？
颜宛禾对老钟说道：“我们现在能去受害人家里看看么？”
几分钟之后，一行几人坐上了去何鹏飞家的车。
目的地很快抵达。
这里是一处上了年纪的老小区。
同周边新小区比起来，它泛黄、陈旧，满是灰尘。
路边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更别提监控摄像头了。
完全是一个盲区。
虽然何鹏飞后来分了新的回迁房，可因为这里离工作地方近的缘故，他们一家便一直住在这里几十年。
灰暗的小区道路，上面甚至还有果皮纸屑和落叶。
老式小区连物业和清洁工都没有。
两只破旧的大垃圾桶立在小区门口，走近了就有一大股腥臭味。
有人拎了一个大号垃圾袋，正朝里头扔。
过往的行人和居民都要掩鼻经过。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颜宛禾也掩鼻，这臭味实在令人作呕。
她斜眼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个刚刚扔垃圾的年轻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穿蓝灰色格子衬衫。
她扭头问毛头他们：“你们平时扔垃圾怎么扔？”
毛头举起手来，比划了一个投篮的姿势，说道：“就这么扔，抛物线。能少走绝对不会多走一步。”
是了。
普通人怎么扔垃圾。
随意投掷。
而他是怎么个扔法？
小心翼翼，神色紧张。
老钟瞅瞅颜宛禾，顺着她的眼神也看向了窗外。
他立刻张口喊住了那个男人：“小何！”
原来那蓝格衬衫年轻男人正是何鹏飞的儿子小何。
年轻男人回头，见警车上有人下来，眼神从那个破旧垃圾桶上飘忽而过，赶紧迎了上来。
“钟警官，你们怎么来了！”小何上前问道。
老钟把公文包往腋下一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们再来调查调查你爸失踪案的事情。”
只见小何的目光从颜宛禾身上扫过，问道：“那这位是？”
老钟回过头，说道：“哦，这位是我们单位新来的女同事，也经手这个案子。”
颜宛禾面无表情对着小何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老钟的介绍。
方才小何神色如常，眼神却一再注意他们身后的垃圾桶。这细节，全部落入颜宛禾眼中。
小何快步走到老钟身旁，说道：“钟警官，你们上我家里坐，有什么情况，我们坐着聊。我带你们回家看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何便给他们带路。
虽然是老小区，但何鹏飞家在一楼，别有洞天。
从院门进入，一个精致的庭院尽收眼底。
院子约莫四五十平，地面做了硬化，沿着墙角是一圈花坛，足有一米多宽，种满了茂盛的植物。
靠近院门的那一圈花坛里甚至种了葡萄架。如今过了季节，藤上已经没了葡萄，但叶子还是很茂盛，郁郁葱葱的。前日下过雨，泥土甚至还有湿痕，微微泛黑。
颜宛禾和老钟一行人，跟着小何走进了他家的院子。
老钟见客厅没人，问小何：“你妈呢？”
小何面露难色，说道：“我妈这两天心情不好，茶饭不思，在房间休息。我这两天也请了假，留在家陪她。”
老钟点点头，对小何说道：“没事，那不喊她了，我们也就来再看看。随便再掌握一些最新的情况。”
来的路上，颜宛禾已经跟他们交代了，先不要告知何鹏飞家人，何鹏飞已经身亡的事实。
小何很快给老钟他们每个人都倒上茶。
小何作势拿了根烟又从桌上拿起一个打火机要给老钟点上。老钟摇摇头，说免了。
他这才收了香烟和打火机。
钟警官看了看小何：“你这小子这么年轻就有烟瘾了？”
小何讪讪道：“没有没有，就是偶尔抽一两根。”
颜宛禾坐了下来，打量着何鹏飞的家。
有四个房间，客厅很大。正对着客厅的是厨房和卫生间，连通着后院。
全明通透，窗子很大，从屋里能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的花草植物。
“你爸在失踪那两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老钟再一次跟小何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小何说道：“那两天，感觉老爸一切都挺正常的。正常的上班工作，回家了晚饭的时候会跟我聊聊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一些普通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颜宛禾定定看着小何，问道：“你跟你爸爸感情还好么？”
小何好像挺诧异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愣，很快回答道：“我跟我爸关系非常好，是那种感情不错的父子。从小，他虽然工作很忙可还是会抽出时间来耐心陪我一起玩，我跟他基本上无话不谈……我想着，如果我以后当了父亲，如果能做到他这样，其实挺不容易的。对家庭负责，爱护妻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他言语中几次停顿，眼里露出的真情，不是假的。
颜宛禾注意着他的表情，继续问道：“那你跟你妈呢？”
小何有些怔住，看向颜宛禾的眼神里有着几分不知所措，道：“警官为何问这个？”
一旁的毛头催促道：“你就正常回答就行了。这些都是作为对案件调查的补充问题，你不用想太多，拣重要的回答。”
小何点点头，回道：“嗯，我跟我妈感情也挺好的。别人说我其实挺像妈的，我知道自己性格其实跟我妈很像。她这么多年没有上班，操持家里挺辛苦的，对我非常好。”
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个普通的，幸福的三口之家。
颜宛禾不置可否，她坐着的位置正对着窗外院中的那棵葡萄树，很是茂盛。
此时，突然有电话声响起。
是小何的,他拿出来，挂断了这个电话。
眼尖的颜宛禾看清了他手机上的备注是个字母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