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

    陶煜慢悠悠享用完好茶,片刻都没多待,来去像一阵风,顺带着搅乱了徐若琰近日以来平静无波的思绪。

    江琬正赖在卧室床上,怀里抱着打盹的宁仔,愈发怠惰,戴着蓝牙耳机和宿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人在心绪不宁的时候,即便身边只有不靠谱的猪队友,也会忍不住把他当做救命的浮萍,恨不得把当前形势全盘托出,期待他人能客观冷静地分析一二,再帮忙出谋划策。

    江琬在详细讲述这几天的切身经历时还不忘穿插进对徐若琰的赞美,像炫耀自己珍藏已久的宝贝,每次夸完都迫不及待地追问一句怎么样。

    “确实很优质。”宿羽第一百零八次对徐若琰给予真诚的肯定。

    “干嘛这么敷衍,认真一点好不好?”

    “琬琬,说实在的,我现在除了加油说不出来别的,像他这样男女通杀又历尽千帆的人,我真的很害怕你越陷越深。”

    江琬抬眼看了看窗外的蓝天,温柔地撸着怀里均匀呼吸的小猫,不死心地想从旁观者那里听到一两句对自己有利的话,“那你觉得他对我……”

    “江琬,你接触他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我说的这些你心里都明白吧,我不会帮你营造虚无缥缈的期待,试图抓住一个那么近又那么远的爱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不想你和我一样。”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每次做好心理准备去见他,无论之前决心下得多彻底,看着他的那瞬间就都抛诸脑后了。”宁仔在温暖又柔软的怀里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睡着了。

    “什么情情爱爱的,多爱自己一些吧,我还是喜欢你每天无忧无虑,蹦蹦跳跳的样子。”

    “说了半天我的事儿,差点忘了八卦你,江黯那什么都爱憋心里的执拗性格,你是怎么和他说开的?”

    每次提到江黯,宿羽的语气都变得不一样,只不过他自己从未发觉过,“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舍不得,被不上不下的关系反复折磨,索性破罐子破摔,跟他表决心,告诉他我离不开他,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也不怕,逼他承认喜欢我。”

    江琬:“???”

    “怎么逼的,能展开讲讲吗?”

    “付费内容。”

    “……”

    和宿羽结束了没什么营养的聊天后,江琬满脑子都是徐若琰,好奇他在不在家,此刻正在做什么。

    不想再麻烦沈姨,江琬轻手轻脚地把宁仔抱到柔软的被子上,很小心地穿上鞋,打算先去徐若琰的书房看看。

    徐若琰平时在家的时候,很少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休息,除去睡觉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在健身房或书房,江琬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在研究一份项目投资计划书。

    “啊抱歉,我看门半掩着就没有敲门,打扰到哥哥工作了吧。”

    徐若琰下意识抬眼观察她受伤的部位,“现在走路还疼吗?”

    被人关心的感觉从来都很好,江琬笑了笑,这点程度的疼完全可以忽略掉:“几乎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好,想在这儿待会儿吗?”

    江琬很乖地嗯了一声,她真的很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哪怕一句话不用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工作。

    “坐沙发吧,比椅子舒服一些。”

    江琬把抱枕窝在怀里,坐得规规矩矩,在家里的话早直接瘫倒了,“若琰哥哥,今天突然有人来看我,没提前跟你说一声,太唐突了。”

    “没事,不用这么客气。”

    “嗯……”

    徐若琰低着头翻了一页文件,似乎想起什么,“说不准,我小时候也见过他,你们那篇帖子,助理拿给我看过。”

    江琬实在没想到学校里一篇不指名道姓的玩笑帖会被徐若琰看到,但是他明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看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完全不在意她的感情状况,“你那么忙,还有空关心我的日常,真是受宠若惊。”

    徐若琰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

    “那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察觉到江琬的语气有异,徐若琰终于舍得从那厚厚一沓文件里抬头看了看她,他的眼神温柔而包容,像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那种长辈,不是探究而是关心:“谈恋爱了?”

    “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江琬矢口否认。

    “是的话也不用掖着藏着,我不会和叔叔阿姨告状的。”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而平静,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江琬心里却止不住难受起来,沉默着一言不发。

    “但如果不是的话,平时要注意影响,少在公共场合和异性搂搂抱抱,容易被人误会。”

    江琬那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瞬间恢复了些许光芒,她总是能因为徐若琰的一句话就伤心难过,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欢心雀跃,她小声反驳道:“你自己不也这样,狗屁西方礼仪。”

    他们隔着三五米,江琬吐槽的声音也很小,不知道徐若琰有没有听到,他只是继续埋头神色专注地看文件。

    过了一会儿,徐若琰手头的工作似乎告一段落,他揉了揉眉心,问江琬那个小朋友是不是叫宿羽。

    埋藏在江琬心里的某种可能瞬间发芽冒头:“哥哥今天提他的名字提了快八百遍了,而且你至今单身,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生了。”

    即便是开玩笑的口吻,被如此直白地询问,徐若琰也丝毫不觉得生气,倒是觉得挺有意思,他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一旁,好笑又无奈地回道:“你的小脑瓜到底整天都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琬本也算是能藏得住话的人,但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想法就快要脱口而出了,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终于还是被强忍着憋了回去,“想你啊。”

    徐若琰谨遵陶医生的医嘱,帮江琬多请了五天假,连上周末,又是一个星期,和心上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机会实属难得,江琬恨不得举双手赞成,甚至想送面锦旗给陶医生。

    7号下午,江琬迟迟没回宿舍,在宿舍群被艾特了无数回。打视频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摔了一下,不严重,晚两三天回去。

    夏梦啃着大苹果也不忘起哄撮合别人,“晨央下午有跟我打听你的情况,你们俩什么情况?”

    “啊,他上午想约我晚上吃饭来着,我说手头有点事情要忙,过几天回去。”

    黎芙拍了拍夏梦的肩,半张脸挤进镜头里,“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我们按课表给你收拾一下书?还是你回来再补?”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排得还挺满的,江琬在家待着也是无聊,就拜托她们顺丰寄过去,留的徐若琰小区地址。

    结果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快递的电话没接到,等来了晨央,“你受伤了也不方便取快递,我就想着今天给你拿过来,明天早上上课就能用上了,在这边住肯定有人照顾你,我放你们楼下门卫室了。”

    “啊?还挺远的,你怎么过来的?”江琬压根没跟晨央提过受伤的事儿。

    “还好,不是很远。我是晚自习的时候看到她们收拾了一书包书,就问了问,好好养着,快点好起来。”

    “嗯,谢谢,等我回去请大家吃饭。”

    江琬挂了电话就给徐若琰发了微信,拜托他回来的时候捎上来,结果十点多睡着前都没收到回复,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沈姨把书包送到她卧室桌子上。

    江琬这才意识到,假期中的徐若琰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相处的日子美好而短暂,让江琬产生能和他一起悠闲消磨时光的错觉,事实上,他的大部分时间归于日常的忙碌,基本和她见不上面。

    第二天早上为了见徐若琰一面,和他一起吃个早餐,江琬特意早起了一小时,依旧没碰上。

    她白天按照课表,开视频跟大家照常上课,听沈姨说他一直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也不主动发微信问,怕打扰徐若琰工作,自己在家等到晚上十一点多,又睡着了。

    由于忘了定闹钟,第三天八点多才醒,早饭依旧丰盛又健康,但是江琬完全没有胃口。

    “我也不知道小琰昨天几点回的,他五点多起来,健身吃饭,不到七点又走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即便江琬坚持到十二点,依旧没见到人,因为第三天晚上徐若琰压根就没回来。

    等待的感觉实在太难熬了,白天还有课程可以消磨掉时间,闲下来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被拉扯得格外漫长,江琬实在受不了了,整整三天,见不到人就期待他的电话,想着如果在意自己的话,多少会关心一下,可是一通电话都没等到。

    江琬很委屈地发微信说自己好像留守儿童,还配了一个瘪嘴难过的小猫表情包。

    俩小时后【徐若琰】:抱歉,今天晚上也有应酬,很晚回,你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跟沈姨讲。

    【江琬】:哥哥不用抱歉,注意身体?

    既然徐若琰说了今晚回来,江琬索性定了个两点的闹钟,凌晨时分迷迷糊糊醒过来,把闹铃按死,借着窗外院里的灯光和皎洁的月光,看到玄关摆好的拖鞋被穿走了,徐若琰回来了!

    江琬实在太想看看他了,哪怕只是打个招呼,自己好像也能一夜好眠。

    徐若琰的卧室掩着门,床头灯昏暗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侧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白纱洒了一地,落地窗半开着,偶尔有风吹过,轻拂起白色窗纱的尾摆,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混合的味道,却奇怪得并不难闻。

    夜深人静的时候,理智最容易离家出走,况且江琬的想念积攒了整整三天,即便她知道大半夜出现在这里,从各种角度都无法开脱,不合时宜、极其不礼貌,但她不自控地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脚步声却比针落到地面上还轻,甚至盖不过自己有点急促的呼吸声,也许是因为房间里的地毯厚实而柔软,又或者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睡意正浓。

    远远看一眼的想法并没能坚持多长时间,他们的距离缓慢地一寸寸缩短,离近了后,又得寸进尺想帮他掖掖被角,摸一摸他光滑的脸颊。

    她不断为自己新冒头的想法合理化:也不是很过分的举动吧,毕竟同样的事情,对方也做过。

    江琬轻轻唤了声徐若琰,果然没有一点反应,虽然自己没有喝酒的经验,但是醉酒以后应该睡得又熟又香吧。

    她终于没忍住伸出手,越过眼前人玫瑰花瓣般粉嫩的嘴唇,似有若无地碰了碰那挺拔的鼻梁,她真的很想亲亲徐若琰的脸颊,可是腿部隐隐传来疼痛,江琬生怕一个支撑不住摔倒在他身上,那就彻底完蛋了。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江琬短暂的人生中好似从未这般小心翼翼过,连呼吸都刻意调整缓慢,生怕惊扰对方美梦,她动作轻柔得仿佛一片羽毛,手肘支在床上,就能离徐若琰更近了,闭上眼的瞬间就被熟悉而好闻的味道包裹。

    她维持这个姿势,默默依恋而陶醉地感受着,独自沉浸了很久很久,忍不住幻想被一把抱在怀里的时候该有多幸福。

    又一阵不识少女心事的夜风袭来,不解风情地裹挟了几粒不大不小的石子,不知它们轻撞到落地窗的哪个角落,在夜深人静的此刻却显得尤为刺耳。

    江琬既心虚又享受,既害怕又沉溺,理智和情感拉扯到极致,她感觉自己就要被撕成两半,直到徐若琰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才如梦初醒,下意识起身逃离。

    她极轻极慢地让自己从他床边移开,却忍不住鼻头一酸,整个人瞬间被难过所淹没,从始至终不曾属于自己的人,本就不该贪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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