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写了一份检讨，警察也没有为难他们，教育了几十分钟就让离开了，林清暨就有一点好，积极认错。
他大剌剌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时不时跟着点点头，痞里痞气的样子，偏偏人家说什么都答应，拿他无可奈何。
最后折腾了一个早上，出来的时候八点多钟，局子对面鸡蛋灌饼饼摊子旁边等着一群男生，看着年龄不大，或蹲着或站着，
赵英先看见林清暨，冲马路这边蹦起来挥了挥手。
他们都是常客，所以没过这边。
“警察叔叔，先说好，我不认识他们。”林清暨抢在一起出来正要开口的那个小警官说道。
“老老实实的啊，快开学了，不要生事端。”
“yes,sir。”
他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的点颌。
路上有车，赵英他们几个等车过去了才跑过来，还不忘冲着警察的背影行了个尊敬礼。
“你报的警？”
林清暨先踹了他一脚，没怎么使劲，赵英身体稍微一偏就躲过去了。
“我哪敢。”赵英拍了拍裤子， “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还是今早上听别人说的。”
他对着初凝身后努了下嘴， “那个妹子。”
路边的停车道，易周摘下头盔挂在车吧上，黑白拼色的摩托车，她抬起右手从前往后顺了把头发。
“找你的？”
林清暨视线停了瞬，没什么印象，孔曹力那边的人？
看了一会易周没有要下来的样子，初凝抱着书包跑过去，头发有些乱，尾端还沾着点碎草叶子。
“你俩真在山里过了一夜啊？”
赵英这人可机灵了，昨晚看见林清暨挑了初凝上车，今天来的时候对初凝也就没那么多话，只简单打了个招呼。
只是，这哥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
林清暨不想多言， “困，叫辆车回去睡觉。”
“嘿。”
听到易周喊她，初凝转过头，脑子没跟上嘴巴，答应了一声， “哎。”
“想跟上去啊。”
从刚刚过来，初凝的眼神就没少往那边看。
她给自己找理由， “不是，我...”
“长得很帅啊。”易周看着那道背影，似是有些叹气， “很难不喜欢。”
这话倒是出乎初凝意料，她拼命藏在心里的事情有人那么轻易就说了出来。
林清暨走在那群人中间，肩上搭着长袖，步伐散漫而随意，旁边的人勾肩拉背说了什么，他偏头扯了下唇。
早上的阳光，路上沾了昨晚下雨而打湿得落叶，还没来得及清扫，反着金色的光。
言归正传，易周踢了踢脚下的叶子， “昨天抱歉，我真没想到他会选你上车。”
这点确实没想到。
“没事。”初凝不在意的笑了下，她转了一圈，还蹦了蹦， “我好好的。”
昨晚没怎么休息好，挂着黑色的眼袋，还强打精神。
咕噜一声，初凝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易周。
“我请你吃早饭吧。”
“没事，不用。”初凝摆手。
易周扔给她一个头盔， “很近的，一会就到。”
坐在车上的时候，易周说， “总觉得你俩之间又一种莫名的引力，我还挺嫉妒的。”
初凝轻轻啊一声。
易周有一点倒是和林清暨有点相似，这俩人说话都很直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红色的横梁板，写着“南县小吃”四个字，开在枝花巷子中间，门口有下水道，旁边放着随处可见的那种绿色大垃圾桶。
这个点人已经少了，易周拨了下风帘，两人走进去。
店面不大，墙上贴着不同种类的粥还有小菜，也有炒饭米粉一类的东西，也供应午餐。
坐在前面能看到后厨，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在洗碗，手上戴着橡胶手套。
易周指了指墙上， “想吃什么，随便点。”
初凝看了下， “南瓜粥，加一根油条。”
“就这两样？”
“嗯。”
可能是饿的时间太长了，初凝现在反而没那么想吃东西的欲望。
易周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坐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就走到后厨，初凝开始以为她是找老板娘，结果发现她在炸油条。
？
这店还是自助的。
正疑惑着，初凝发现老板娘对易周反应很奇怪，见她去了也只是看一眼又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全程没一句交流。
或许易周经常来这里，这是初凝初步得出来的结论，这个结论在下一秒被推翻，初凝听到易周对着中年女人喊了句： “妈，怎么没气了。”
妈？
不过油条也差不多炸好了，粥是一直在电饭煲里保温着的。
初凝挪着脚步走过去，因为她不知道进店里后厨礼不礼貌，好像有的餐馆老板还挺介意这个的。
“我自己来端吧。”
“嗯，好。”易周把油条夹起来放到盘子里。
中年女人听声回过头，她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初凝有些局促的笑了下， “阿姨好。”
“这是我朋友。”易周跟她介绍，想起来什么，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初凝，初见的初，凝结的凝。”
“你好。”
两人走到前面，易周坐在初凝面前， “我叫易周，周易的易周。”
“好酷的名字。”
易周托着腮，胳膊撑在桌子上，重复了一下她的名字， “初凝，让人想到冬天呢，水汽凝结在窗外的玻璃上，阳光照在上面。”
她食指在桌子上画了画， “这么想来，有点期盼冬天的到来了。”
虽然易周这么描述的一副画面很好，初凝也想到了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
她放了店糖，搅着碗里的粥， “我其实是四月份的，你喜欢冬季吗？”
“还行吧，我还以为你在冬天出生，所以才取这个名字。”易周看她咬下一口油条，问， “好吃吗？”
“嗯，好好吃。”
外壳酥脆，内里柔软， “你们自己做的吗？”
“对。”
“好厉害。”
初凝忍不住赞叹，身体不自觉轻晃了下，易周摸了下她的头发， “你怎么这么可爱。”
初凝缩了下头发，喝了几口南瓜粥。
“我先去后面帮忙，你慢慢吃，不够再添，粥有的是。”
“好。”
店里没有空调，侧面的墙壁上悬着几个蓝色的头摇式风扇，收银台上方挂着一个圆钟。
遭了，今天还要去店里打工，去晚了要扣钱，初凝猛然想起这件事情，低头匆匆喝了几口，对着在后厨的易周说， “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阿姨再见。”
说完，急忙拎着包跑出店。
“这孩子，遇到什么事情这么急。”
“妈，等会我来收吧。”
易周摘下手套走到前面，碗里的南瓜粥剩了一半，她端起来，看见下面压着一张十元钱的纸币。
~
“我还以为你今天有事又不来了呢，小何刚走。”已经换好工作服的苏晴对她说。
初凝赶在九点前的最后一分钟进了超市，她扶着货架喘了口气， “我先去后面收拾一下。”
将自己简单整理好之后，初凝把蓝色工作牌挂在脖子上，从箱子里拿饮料往冷柜里面放。
每天的工作都差不多，也很简单。
苏晴靠着收银台说，不无惆怅的说， “暑假过得好快，后天就要开学了，感觉都没怎么玩。”
“之之你暑假去哪玩了吗？”
手指不小心磕到边缘，初凝嘶了一下，把罐装牛奶放到了最外层， “我也没出去玩。”
她暑假第一个月几乎待在医院，后面自己又生病，这么一想，整个暑假都在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过去了。
“高二就要文理分班，我还没想好选文还是选理，爸爸妈妈都想让我选理科，可我一想到物理就头疼，哎，真羡慕那些艺术生。”
“艺术生也要考主科呀。”
“但分数低，而且有一技之长，最起码以后饿不死，真后悔小时候没上课外辅导班。”
苏晴说道这，想起来之前和初凝说到她家去看画，几次有事就一直往后推，马上就要开学了，以后再遇到肯定更没时间了。
她过去帮初凝整理箱子，顺便开口， “明天去你家玩行不，想看看你的画。”
这是两个人之前说好的，初凝算了下时间，明天没什么事情， “可以呀。”
下午去修车厂，她买了几个苹果到厨房去洗干，郭成正在后面鼓捣一辆送来的车子。
他脖颈上打了条白色的毛巾，带着手套，虽然已经沾了机油变得脏兮兮的。
初凝坐在凳子上，一边吃苹果一边看他修车。
郭成掀开汽车引擎盖， “扳手。”
一辆快要报废的AP500，车头都变形了。
初凝起身，走过去从工具箱里拿出扳手递给他，又坐回去。
“成叔。”
郭成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学期开学我陪你在这边住怎么样？”
“嗯。”
和之前那声回答差不多，郭成就是这样，情绪一直很平和，初凝这慢吞吞的性格，也多少受了他的影响。
初凝咬了块苹果， “我再想想。”
一颗苹果吃了大半个小时，初凝临走之前又洗了一个放在桌子上， “成叔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这么说就代表她今晚不在这睡。
初凝走后没一会，林清暨来到店里，他自来熟的坐在凳子上，看见桌子上的苹果，伸手拿起来掂掂分量似的往空中扔了两下，然后咬了一口。
“还挺甜。”
郭成回头看了下苹果，又看他一眼，象征性的问了句修车吗，接着便转头做自己的事情。
林清暨捏着苹果，看着上面的花纹，默了两秒站起来，他喉结微动，语气淡然，又透露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感，
“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