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见他

    事情真相大白,贾管事是无锋的人,潜伏在无锋运作多年,在执刃跟少主所服用的百草萃中动了手脚,谋害执刃跟少主,最终畏罪自杀,咬破口中毒囊而死。

    执刃之死尘埃落定,但执刃之位却还尚有争议,于是宫尚角与宫子羽以及三大长老达成协议,让宫子羽前往后山进行三域试炼的考核,以此证明他是否有资格接替执刃之位。

    等宫尚角从大殿上回来之后,却只看到少年一人正坐在茶炉边煮水烹茶,而他身边那个向来形影不离的少女却不见了踪迹,不免觉得惊奇。

    “竹灵呢?”宫尚角坐在少年对面,开口询问。

    “她去后山了,说是阵法的最后一步在后山之中,要十日才回来。”少年摆弄着炭火,显然有些闷闷不乐。

    后山?她也去后山了?

    宫尚角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执刃之死太过突然,竹灵布阵之事一直被耽搁至今,现下终于清闲一下,竹灵便让雪重子前来接应自己,一同去把最后的阵眼补上。

    “听说前些天你在执刃大殿把新执刃骂了一顿,听这事迹,似乎有些精彩啊。”雪重子悠然地为少女倒了一杯雪莲茶,笑着说道。

    “你整日在这后山之中足不出户的,没想到消息竟也这般灵通。”少女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却被茶水中雪莲的清苦味刺激的吐了吐舌头。

    “都说了你这雪莲直接泡茶苦的很,还不如拿来煮粥呢。”竹灵摇了摇头,将杯子递了回去,表示无福消受。

    “你说得对,下次我试试。”雪重子似是已经习惯了那雪莲茶的味道,倒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少女的提议还算新奇,倒也可以一试。

    “你这次来后山,要待几日?”

    原本正在拿手指戳着雪莲玩的竹灵听得到他问这个问题,于是便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想赶我走啊?”

    还不等雪重子说话,她便又笑开了,“那你可难了,我起码得待上最少十日,毕竟你刚刚也提到了,我可是把新执刃骂了一顿,肯定是得夹紧尾巴做人的,就当来你这避难了。”

    避难?亏她想得出来。

    雪重子摇头失笑,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刚刚收到的消息,再看看身前这个把玩着莲花一脸乐呵的少女。

    希望她到时候不要太惊讶……

    让雪重子失望的是,当宫子羽从那条布满落雪的小路沿途走来的时候,惊讶的人不是竹灵,而是那位新上任的执刃大人。

    “你怎么在这?”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宫子羽第一反应就是指着她的鼻头大喊出声。

    据金繁所说,宫门的后山是宫门的禁地,就算是他们宫门内部的嫡系血脉都需要行弱冠之礼后方才有机会到此通过三域试炼。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现在这个号称宫门禁地的后山会出现一个非宫门之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比起宫子羽这副见了鬼的模样,竹灵反倒显得淡定多了。

    本来今日是雪童子一人坐在流水中的一块大岩石上煮茶,竹灵看着觉得挺有意境,便也一块凑了过来。

    看到宫子羽时,少女顿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晦气。”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人都不是聋子,还都有内力傍身,于是全都将少女这堪称嫌弃的两个字听得一清二楚。

    “噗!”原本在一旁优雅煮茶的雪重子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意,却又被自己给忍住了。

    “你……我才觉得晦气呢!这里可是宫门后山,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宫子羽恼羞成怒,开始质问。

    身为宫门中人,宫子羽站在自己的家里质问一个外人,明明是一件占理的事,却被少女那一声嗤笑给笑慌了手脚。

    执刃大殿上的记忆扑面而来。

    “真是可笑,别说是三大长老跟先执刃那几个了,甚至就连宫门内整日忙着追在金繁身后跑的宫紫商都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偏偏你这个新上位的执刃不知道,你说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我……”宫子羽语塞,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他那表情,估计是在心底暗骂宫紫商不讲义气,竟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他吧。

    其实也不怪宫紫商,毕竟竹灵布阵一事牵扯众多,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没对他们几个多言。

    但是最最主要的还是宫子羽自己也没问啊!

    “那我现在问你,你来这究竟是干什么?”宫子羽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又重复问了一遍。

    “等你什么时候通过了三域试炼,什么时候再来问我好了。”少女手撑着下巴,笑容挑衅。

    “凭什么宫紫商能知道,我却不能知道?你这是搞针对!”少女那副漫不经心却又暗含挑衅的神态与某个性情恶劣的少年高度重合,让宫子羽怎么也按耐不住自己暴躁的脾气。

    “知道我在针对你,那你还问?”竹灵白了他一眼,紧接着便站起了身。

    “喝茶的心情没了,我准备去那边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去还是要留在这?”竹灵低头,对着还在悠然煮茶的雪重子说道。

    刚刚一直被竹灵拉走了注意力,宫子羽这才看清了她身旁那个孩童。

    “是你?”宫子羽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记得这个人。

    当时这个小孩一直跟在少女身后,他原本以为他是跟着少女来的,是宫门的客人,本也不是很在意,而且看这个孩童与宫远徵之间竟还相处得不错,他就更加不想有所牵扯了。

    只是当时他身边的绿玉侍卫金繁在见到这个人时表情却不是很对劲,问他时他又含糊其辞,怎么也不愿说,所以他也就多留意了一下。

    “没想到你竟然是后山之人。”宫子羽收起惊讶,有些感慨道。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绿玉侍卫为何会认识后山的人?

    “宫门不大,但羽公子需要了解的也不少,希望等我回来之后,羽公子已经通过试炼了,到时,我再将那句执刃大人补上。”雪重子随着少女起身,朝站在积雪小路上的宫子羽说道。

    言下之意,他这是准备陪同少女一起去别的地方了。

    雪重子这话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了高坐在雪山石之上的雪公子。

    “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羽公子的。”雪公子朝雪重子点了点头,含笑道。

    交代完了雪宫之事,雪重子这才与竹灵一同离开这出流水潺潺的雪中宫殿,双双消失在了宫子羽的视野之中。

    “你似乎很不待见他。”离得远了,雪重子这才开口问道,想了想,他又重新补上一句:“你讨厌他?”

    竹灵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积雪,闻言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他,“你倒是对他印象挺好的。”

    不然也不会在离开时对他说出那番类似于鼓励一般的话。

    “他年幼时曾误闯过后山,在雪宫待了一阵。”雪重子似乎是想起了当时小小孩童对自己立下的豪言壮语,不由失笑。

    虽是随口之言,但对于一直守着这诺大冰冷的雪宫的他们来说,却是一种温暖的慰藉。

    “你还没说,你为何对他这么大意见?”雪重子解释之后,又重新问了一次。

    “其实讨厌也说不上吧,按照他的性格,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里也都不是什么坏事,一个心软倔强又善良的公子,养了就养了。”

    “只可惜这样的人若成了一个首领,对于那些族人而言,那便是灾难了。”竹灵摇了摇头,有些叹息道。

    “有这么夸张吗?”雪重子被她的样子看得有些好笑。

    “有啊!”竹灵肯定的点点头,“像他这样的人,缺乏一些洞察力,对于自己在意之人又很容易报以全身心的信任,若是他倒霉的话,所信之人都是些居心叵测之辈,那将会是整个家族的灭顶之灾。”

    这世间没有多少人会这么幸运,所遇之人皆是良善之辈,稍有不慎者,行差踏错,那便会粉身碎骨,痛彻心扉。

    “再说了,他身上缺少一些对于宫氏一族的责任感,眼里看到的是宫门人的偏于一隅,看到的是宫门女子一生的束缚与悲哀,看到的是这重重宫门之下的枷锁。”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泠夫人跟郎弟弟,没看到江湖中有多少因为无锋而家破人亡的人,宫门虽大,却也并非没有软肋,而宫门选择了将软肋紧紧的护在了羽翼之下,那些软肋却又开始埋怨,他们失去了自由。”竹灵几乎又想嗤笑出声。

    世间安得两全法,既然得到了什么,那必然是会失去些什么,既要又要的想法,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宫子羽的眼界很大,他的眼睛里装下了大漠孤烟,海天一线,装下了他向往的自由;但他的眼界也很小,装不下他血脉相连的族人,装不下这座被锁上了重重枷锁的宫门,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他所渴望逃离的宫门之中,究竟在守护着什么。”

    少女的声音有些轻缓,却如一记闷锤重重的敲在了雪重子的心上。

    “你知道?”雪重子漆黑的眼眸之中似有荡开了点点波纹。

    竹灵闻言忍不住轻声一笑,“你忘了?我的先师祖可是与宫氏一族的祖先一起布下这风水大阵的,这宫门后山中究竟有些什么,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世人皆道宫门强大却偏于一隅,明明有能力与无锋抗衡,却袖手旁观。

    就连宫门的人也都这么觉得。

    但是若能出去看看,谁又会想将一辈子都埋葬在一座小小的后山之中呢?

    宫门里的那些人确实迂腐,顽固不化,墨守成规。但也正是他们的迂腐,才拖着这个逐渐腐朽的家族,一代代守在这片山谷之中,守着他们那些可笑的责任感,守着另一个天下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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