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夜兔饭量远超一般人。早有准备的萩丝带着两人直奔自助烤肉店。

    不到半小时，第二轮的菜品就被一扫而光。工作人员满脸钦佩地在机器上帮她们进行第三轮点单。被盘子淹没的志村新八顾不得尴尬，发挥保姆属性，手上不停地往烤盘上夹肉，才勉强跟上神乐的进食速度。

    萩丝则笑盈盈地看着狼吞虎咽的神乐，时不时递上饮料和酱汁。

    “多吃点。”

    在她的激励下，神乐一鼓作气提前结束了第五轮，以一大碗豚骨拉面作为今日午餐的收尾，接着便躺在座位上满足地叹气。

    “好过瘾阿鲁！”

    终于空出手的两人开始给自己烤肉。看着神乐鼓起来的肚子，又看了看萩丝慢慢悠悠翻烤着两片牛舌的动作，新八有些好奇：

    “萩小姐跟神乐比起来，吃得不应该更多吗？”

    话一出口，少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忙红着脸道歉：

    “抱歉，我的意思是，萩小姐和神乐同一种族……”

    萩丝无所谓地摆摆手：

    “没事。我今天提前吃过饭了，所以不怎么饿。”

    又补充道：

    “最近食欲不好，只吃了三碗拉面，两碗猪排盖饭，还有一盒‘猫屋’的果子。”

    新八咽了咽口水。萩丝被他震惊的表情逗笑了。

    “神乐到了我这个年纪，估计吃得更多。我在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病秧子，食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两个孩子都有些好奇。萩丝解释道：

    “我十四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京都。养育我的人讲究饮食，但不怎么爱吃肉，所以我的身体也一直很弱，吃药倒比饭还多。到了江户之后，每天要跟着近藤先生他们跑来跑去，又学习了剑道，才慢慢变得越来越能吃。”

    神乐摸了摸肚子，有些疑惑：

    “可是妈咪说我从生下来就很能吃阿鲁，小时候笨蛋大哥经常和我抢零食阿鲁。为什么萩酱会这样呢？”

    夹起烤好的牛舌蘸上酱汁，萩丝不在意地笑笑。

    “也许因为他们忘记我不是人类了。”

    萩丝没有说的是，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身体中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另一半血统。

    在京都长大的萩丝娇生惯养，身体羸弱。跟同龄人比起来，她更像女儿节时摆在红毡上的雏人形*，精致完美，却极其易碎，全身几乎没有活人气。

    直至意外来到江户，加入真选组，藏匿在她身体中的夜兔之血才开始燃烧，伴随而来的则是姗姗来迟的青春期。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身高。萩丝的个子原本和小三岁的冲田总悟持平，但女孩比男孩发育要早，大家都以为萩丝的身材会定格在娇小玲珑的标准上——这算是江户最受男人欢迎的女性身高。但谁知不到半年，她就窜到一百七十公分，把冲田总悟远远甩在了身后。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土方。

    每天跟在他身边的萩丝头顶堪堪到他胸口，说话时总会故意站在两三步开外，以免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但不知从何时起，土方下意识低头时，第一眼看见的却不再是她发间微微颤动的红珊瑚花簪，而是和自己同式样的制服与皮靴，还有褪去婴儿肥后略显尖削的下颌。抽条后的少女依旧如往常般走在他身侧，稍稍错开的距离让两人在视觉上的高差几乎消失殆尽。

    土方在错愕中接受了萩丝的变化。他将这归因于加入真选组后萩丝的剑道练习，认为是运动量增加促进了身高的增长。但也因此忽略了她逐渐有些不正常的饭量。

    直到某次出外勤回来，因为错过了饭点，几个人临时去定食屋解决晚饭。满满两份鳗鱼饭下肚，萩丝犹嫌不够，就着酱汁扒起了木桶里的米饭，一碗接一碗。开始并没有人注意，直到定食屋老爹准备收拾打烊，才发现饭桶已经被萩丝挖到见底，而始作俑者当时仍在埋头苦吃。

    在众人的担忧中，萩丝被送去了老师松本医生任职的大江户医院。在做了全面检查后，土方拿到的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

    松本教授的话远比萩丝这个实习医生的判断更具权威性。她不仅是萩丝的老师，更是整个江户炙手可热的名医。上至幕府权贵，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人不知道松本教授的名字。

    因此，萩丝的吃饭问题除了成为抖S冲田总悟毒舌的素材外，并没有成为什么大新闻。真选组也逐渐习惯了队医小姐日渐增长的食量，还有大的吓人的力气。二者在被联系起来后，确实也有流言传说萩丝是外星怪力赛O人。但近藤一向对外宣称萩丝是他的远房亲戚。按照时间推算，攘夷战争时期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天人会闲的没事跑到偏僻的关西乡下和地球人谈恋爱。再加上土方及时下狠手整治了流言传播，萩丝这才不至于被和异域O猩扯上关系。

    而性格多疑的土方虽然严整队内舆论氛围，却不代表他真的愿意相信这是青春期少女的小毛病。秘密调查悄然进行，直至幕府意外找上门来，萩丝才知道顶头上司居然已经快要把她从没见过面的老妈翻出来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职业精神？

    真是太谢谢副长了。

    她当时干巴巴地说。

    萩丝忍不住对着记忆里的土方翻了个大白眼。

    ……

    将两个孩子送回歌舞伎町后，见时间还早，萩丝便回了趟真选组。

    局长近藤勋今天似乎是休假，坐在会议室里为自己永远无法开始的恋爱而唉声叹气。看见萩丝回来，一扫惆怅，连忙笑着招呼她过来。

    “阿萩在大江户医院还适应吗？”

    近藤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的工作和生活，这么多年来丝毫未曾变过。萩丝心中涌过一丝暖意。

    “还算不错。松本教授虽然比较忙，但托她的福，我只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医院选举的麻烦暂时还波及不到我。”

    近藤听了安慰道：

    “你的医术有目共睹，不必为了医院政治烦心。实在麻烦的话，大不了就回附属医院，松平老爹一定很高兴，请他向幕府申请拨款扩建也不是不行。”

    萩丝笑着点点头，嘴上却没有应承。

    又聊了几句，萩丝才起身离开，准备回自己在真选组的办公室拿些资料。原本坐在近藤身边一言不发的土方却追了上来，手里还拿了一本册子。

    “副长。”

    萩丝停下来，略微站开几步，微微低头打了个招呼。

    如今土方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消失。她自然不会再像游戏中一样无所顾忌，索性像刚回真选组时一样，少说少做。

    土方也没说话，自动站到萩丝右边，和她并肩往前走。

    萩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假笑道：

    “副长有什么事吗？”

    他突然停下脚步。萩丝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只见那本翻开的册子被递了过来。

    随意扫了几眼，看见自己的名字后，萩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在让人监视万事屋？”

    盯着“寺田萩丝十时进入、讨论游戏”的字样，萩丝五官拧成一团。谁能想到自己会正撞在土方枪口上？

    她在见到桂小太郎出入万事屋后才对坂田银时的身份有了猜测，而土方居然直接安排了监察上门，看来是在火车混战时，他就对坂田和鬼兵队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而萩丝也对土方的疑心病有了新的认知。

    怪不得他是上司我是下属。

    萩丝轻轻叹了口气。

    土方却不肯放过她：

    “你为什么去那里？”

    听到土方的质问，萩丝忽然想起他曾经背地里调查自己身世的事，莫名有些恼。

    “副长也知道，坂田旦那身手不错。我一个人无聊，就找他组队咯。毕竟全息游戏人多玩起来更有意思。”

    “非得找他？”

    土方败在过坂田银时手上的事不算什么秘密，虽然就连当事人自己也无意隐藏。但由萩丝这个真选组队医说出来，就显得尤为阴阳了。

    尤其是她还有更阴阳的在后边等着：

    “那难道我要找冲田前辈吗？一番队可是忙的要命呢。”

    真选组谁不知道一番队队长是位摸鱼大师？

    萩丝和冲田差了三岁，相识的时候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一岁。

    作为真选组当时唯二的两个未成年，两人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幼驯染，却也有着一起在真选组当童工结下的伟大友谊。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更小且被剥削过了头，冲田总悟今年都十八岁了才一米七，而且还总是常年睡不醒的样子。只要不出外勤，他必定戴着沙雕眼罩随地补觉，要不然就是翘班四处闲逛，顺带恶作剧捉弄土方。

    放眼整个真选组，要是冲田总悟都没时间打游戏，那也没第二个人有空了。

    ——更何况是天天忙于公务的副长呢？

    这句隐藏的潜台词两人都心知肚明。

    土方合上监察记录的册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警告萩丝最好和坂田银时保持距离，顺带通知她下周出外勤，要求萩丝亲自带医疗小组，接着便离开了。

    莫名奇妙多了项工作的萩丝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准备登陆游戏平复一下心情。

    在她苦苦牵挂的17岁小学生江户川柯南面前，什么土方坂田桂小太郎，统统都是过眼云烟……

    另一个世界里，被苦苦牵挂的小学生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