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都一样

    女人在迹部手指碰到她肩膀前就转过了头。

    “你是谁?”

    ……

    算上这次浅间山重逢,迹部景吾和寺田萩丝也才不过见了两次面而已。而且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对彼此都看不太顺眼。

    但迹部也不得不承认,性格有些古怪的寺田,确实是位丰姿冶丽的美人。

    雪肤绿眼配上耀目金发,高饱和度的色彩搭配却让这张脸变得更加夺目。只要不刻意做出浮夸颜艺,纵使面无表情地一瞥,也足够令见者留下深刻印象。

    但当两人四目相对后,迹部立刻察觉出了异样。眼前这个束着长辫的女人眼神中流露着近似天真的好奇。她和寺田萩丝拥有相同的发色和瞳色,身形也相差无几,所以凤长太郎和迹部才会将她认错。

    然而寺田萩丝身上的社畜气质非常明显,只要稍加接触,没有人会把她误认为不经世事的未成年。

    “你是谁?”

    她又重复了一遍。迹部注意到她的声音比寺田萩丝要更稚嫩和清脆。

    她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迹部的反应。说完之后便低头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若有所思:

    “这里就是地球吗?”

    被忽略的迹部有些不爽。但在听到女人奇怪的话语后,他心里产生了警惕。右手慢慢扶在腰间,脚下暗暗往后退。

    但不幸的是,他第一步就踩中了碎裂的树枝。“咔嚓”的响声突兀又尖锐。原本低着头的女人迅速望向迹部,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想逃跑?”

    迹部心中一凛。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原本应该是和自己前后脚冲出来的队友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

    而原因恐怕并不是他们退缩了。

    迹部扭过头。

    三层高的别墅已经无影无踪。他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果冻状的空气,构成了一层古怪的屏障,将两人和那头怪兽同外界隔绝起来。

    而透过这层屏障,迹部依稀能看到四周一望无际的森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解,女人咯咯笑出声。

    “你现在可是进入了我的空间呢。”

    试图冲出屏障的迹部在转身后的第二秒就跌倒在地。痛楚混合着麻醉感从被狠狠击中的小腿往上蔓延,他踉跄着挪动身体,试图远离身后的危险源。

    女人丢下笔记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类似甩棍的武器。嵌着金属的末梢一下一下打在手心,发出沉闷的拍击声。

    “老老实实跟我回去不好吗?”

    知道自己意见并不重要的迹部咬紧了牙关。他全身被迫贴在屏障上,已经动弹不得。

    女人离得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笑盈盈的脸和寺田萩丝的假笑奇妙地重合起来。迹部一边想着寺田萩丝和自己果然不对付,余光又瞥见老爷车上那只怪物的尸体。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女人的猎物毫无区别。

    也许是人类面临危机时自我保护的本能作祟,迹部选择闭上双眼。

    只是预想中的死亡并未如约来临。

    下一秒,哑着嗓子的寺田萩丝强行掰开了他的眼皮——

    “还装睡呢?”

    能够洞察一切的视力在刺眼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一点整。

    离开别墅区,萩丝在愈发古怪的雾气中前行。

    出发不到十分钟,她估算着自己和别墅的大概距离——被散不开的浓雾团团围住后,萩丝只能看清自己脚下,甚至无法判断正在前进的方向到底指向何处。

    大雨过后,山间的杂草也在疯长。萩丝凭着植物的种类,勉强推断出自己似乎是在别墅区后的森林边缘,充作登山杖的打刀碰到树木的频率也只增不减。

    正在萩丝小心摸索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巨响。回声在树林中变得绵长。萩丝赶紧停下脚步,仔细聆听,最后辨认出了树木倒塌的声音,还有听不真切的石块坠落声。而那不知名怪物的吼叫声也未曾缺席。

    她目前只能确定声音是从森林的另一边传来的,而非迹部景吾等人暂避的别墅区,怪物理应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但那家伙活的越久,也就代表忍足越发危险。一番权衡后,萩丝决定朝着声音的出发。

    几乎曾经丧命的经历让萩丝对山林环境十分抵触。开车时倒还好,钢铁隔绝了那些幽暗处的树木、水源甚至蛇虫。但当脚踩在泥土上时,噩梦中缠绵多年的潮湿感却化作现实。

    不管是为了那个仅仅相处了几十分钟的男高中生,还是为了那可能是系统滞发的变态任务,眼下她都必须顶着厌恶和恐惧走进去。

    ……

    萩丝用打刀劈砍茂盛的蕨类,勉强清理出能让自己通行的空间。

    就这样,一边挥刀,一边往前挪动,速度倒也算不上慢,若不是顾忌雾气挡住视线,兴许她早就到了森林中间。

    重复的体力劳动逐渐变得无聊,四周又十分安静,萩丝难免胡思乱想起来。她心中祈祷着忍足最好平安无事。在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后,更是忽然思维发散:

    “大阪开医院的,应该和药企关系不错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敬业感动了早就失联的系统。在又一次挥刀砍断拦路的植物后,萩丝被狠狠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摔倒,手里的打刀也飞了出去。

    揉着脑门,萩丝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正想去捡回脱手的打刀,却被绊倒她的罪魁祸首吸引了目光。

    “忍足君?”

    穿着冰帝网球部训练服,深蓝色的长发被雨淋湿后贴在脸上。虽然平光眼镜已经不知所踪,但这家伙不是忍足还能是谁?

    顾不得捡刀了,萩丝赶紧跪坐在忍足身边。

    但经过简单的检查后,萩丝心凉了半截。

    忍足不仅没有意识反应,心跳、呼吸以及脉搏全部停止,瞳孔也呈散大状态。临床上再加一个心电图监测结果,基本就能判定死亡了。而眼下不仅没有条件给他做心电图,和系统、小助手失联后,萩丝就连急救室道具都拿不出来。

    原本试图做心肺复苏的动作停住了。逐渐握紧的拳头将忍足胸口的布料攥成一团。

    看着毫无反应的忍足,萩丝有些茫然。

    就算他是新任务的受害人NPC,可是嫌疑人和案件背景在哪?

    异次元哥O拉再度入侵新江户?

    “这游戏也太荒谬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给谁听。

    雾气依然未散,给他们隔开了一处狭小的空间。但两人依旧仿佛要被无尽的浓雾吞噬一样,躺在地上的忍足的脸也愈发模糊不清。萩丝松开手,想要起身将他带走——至少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原本覆盖在他胸口的掌心却在一瞬间里触碰到了似有若无的微弱跳动。

    萩丝的呼吸反而急促起来。按住忍足胸口的右手没有动,左手则搭住他的脉搏。

    “…18…19…20…21……”

    放大的五感还未失效,萩丝清晰地听到了忍足的心跳在逐渐恢复并稳定。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流失……这是萩丝以往为病人治疗时从没有过的反应。

    【比起给只是偶尔挂彩的副长治疗,让病人起死回生还真难啊。】

    身体和大脑都陷入了疲倦,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萩丝只得努力甩甩脑袋,但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袭来的巨爪。

    啪——

    巨大的冲击力让萩丝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并狠狠撞在一颗大树上。

    “痛……”

    右肩胛骨处传来的凉意和痛楚大概率是因为撕裂出了伤口,这让她控制不住地吸气。自从参与实战以来,少有落过下风的萩丝颤抖着慢慢爬起来,把喉间涌上的猩甜吐掉,最后才扶着树干原地坐下,想要稳住心神。

    但刚才那一击实在太重了。萩丝不仅半天没稳住,恍惚间甚至都能看到土方十四郎对着自己说话了,而且背景还是熟悉的真选组办公室。虽然完全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萩丝还是有些震惊。

    “完了,这该不会是我人生的走马灯吧……”

    “不过为什么会是副长啊?”

    “难道是因为我又要死在森林里了?”

    ……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在这勉强清醒的一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踏在耳边,逐步朝她逼近,腥臭的味道也越来越明显。

    萩丝摇摇晃晃地想要直起身,却又支撑不住地跌回原地,眼前幻觉更甚——原本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土方离她越来越近,几乎是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巨爪再次挥起。

    像微风吹过,又像利刃划破厚重的皮革。狰狞的巨爪无力地落下,随之而来的是痛苦的吼叫,以及快速逃离的脚步声。

    倚在树边的萩丝想要仰头,闪着寒光的刀刃却先一步刺进了树身,离她的鼻尖不过一寸,轻轻一转脸,就能看见两面一致的花纹,还有尚未擦拭的绿色血迹。沿着持刀的手臂往上看,则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萩丝又摇了摇脑袋,重新抬头。

    这下她确定了。

    上挑的凤眼中满是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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