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裴子玉回到潇湘馆换了衣裳,让月季将裴子熙送来的东西收好,就赶紧来到了荣寿堂。

    才到荣寿堂外,裴子玉就听到一阵欢笑声。

    荣寿堂的小厮青宜见裴子玉到了,马上抬起了帘子,朝里面说道:“老太君,玉哥儿到了。”

    只听得裴老太君说道:“我的乖孙来了,快请进来。”

    裴子玉闻言,这才踏进了屋内。

    屋内有很多人,裴子玉一眼看去,便看到了二弟弟裴子菲,三弟弟裴子英,四弟弟裴子薇正围着裴老太君玩笑呢!除了他们,还有七八个小厮站在各处。

    见裴子玉来了,裴老太君笑呵呵的说道:“玉哥儿,你来晚了,可见是被什么有趣的绊住脚了,也说来我听听。”

    虽然裴老太君脸上满是笑意,但是裴子玉并未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笑意。裴子玉缓缓走到裴老太君身前,先是行了礼,才状似苦恼的说道:“熙儿贪玩了些,今日学业没做,担心明日被母亲罚,便来找我给她说说情……这就来晚了。”虽说裴家不是那等严苛的家族,可裴子熙来了内院却不给裴老太君请安,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一点,可就麻烦了。

    提到这个,裴老太君一挥手,说道:“熙姐儿才多大,等我去她老娘说说,可不能这么逼迫孩子。”裴子熙今年十一岁,也就是一个小学生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

    裴子玉双手合十的说道:“有老太君出马,熙儿又要高兴许久了。”

    裴老太君笑道:“我这把年纪了,看着你们高兴我也高兴。”

    裴老太君还是十分看重裴子熙这个嫡孙女的,看来这事应该是翻篇了。裴子玉再三看了看裴老太君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裴老太君招了招手,“玉哥儿快来。”

    裴子玉走上前,坐在了裴老太君身边,裴老太君握着裴子玉的手说道:“我们才几日未见,怎么还是清减了那么多。”

    裴子玉淡淡的说道:“近日天气太过炎热,孙儿没什么胃口……”

    裴老太君说道:“这不吃饭可不行,待会在祖父这里好好吃点。

    裴子玉微微一笑,“嗯,孙儿十分想念祖父这里的饭菜了。”

    看着裴子玉难得的小男儿之态,裴老太君眼里终于有了点笑意。一个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真情实感,把自己弄成泥塑的菩萨可就没意思了。

    裴子菲三兄弟坐在下首,看着裴老太君和裴子玉爷孙俩其乐融融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也能陪裴老太君玩笑,只是裴子玉一来,所有人的目光就只会停留在裴子玉的身上了。就连家主眼里也只有裴子玉,他们这些庶子庶女全加起来,都是比不上裴子玉的。

    裴子菲说道:“不仅大哥哥想念老祖宗这里的饭菜,我们哥仨也是如此。”

    裴老太君搂着裴子玉笑道:“听听,也姜还不快去厨房,让厨工多做些饭菜,我们菲哥儿饿了呢!”

    裴子菲羞红了脸,咬着唇,羞赧道:“老祖宗……”

    裴子英笑看了一眼裴子菲,说道:“老祖宗还是心疼二哥哥。”

    裴老太君说道:“快快快,可得让厨工多做几样,若是厨工今日能讨哥儿们欢心,大大有赏。”

    也姜也笑道:“老太君,若是我能讨哥儿们的欢心,把这赏也给我了吧!”

    裴老太君指着也姜,朝着大伙笑道:“瞧瞧,这又有个来讨赏的了。”

    也姜扶着裴老太君的手臂,说道:“老太君,也让我们这些人有个机会哄哥儿们开心。”

    “好好好,若是哥儿们不笑,那就是你的功夫不到家,可不能领赏。”

    也姜笑着称是之后,脸色一变,神神秘秘的说道:“前些时日,我替老太君去送东西,路上遇上了……”

    遇上了……什么?众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便都看向了也姜。

    也姜说道:“我呀,看到了一个会飞的石头。”

    石头会飞?不是聊斋的走向就是瞎编的走向,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最大。裴子玉喝了一口茶,等待着也姜继续说。

    也姜捂着胸口,“当时,我吓了一跳,差点打了手里的东西,既想去看看那会飞的石头,又有些害怕便不敢上前,急得我走不是走,躲不是躲的。”也姜一边说,一边做起了动作,再现了口中的神态。

    那神态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裴子玉也是嘴角微微勾起。

    也姜说道:“最后啊,我还是忍不住,上前去看是怎么回事?”

    也姜猫着步,在原地走着,还故意四处打量着,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也姜见气氛正好,便说道:“等我走过去一看,竟是两个丫头,顶着一块石头,正在学青蛙跳呢!”也姜也学起了青蛙跳。

    裴老太君笑问道:“这是做什么啊?”

    也姜说道:“我也奇怪啊!便问那俩丫头,没想到那俩丫头被吓了一跳,滚进了旁边的泥坑,马上变成了泥猴。”

    闻言,众人又是一乐。

    也姜继续说道:“等我问清楚了,原来那俩丫头正在学青蛙求雨呢!”

    裴老太君乐得一摇一晃的,“是谁跟她们说学青蛙就能下雨的,可见不是个厚道人。”

    裴子薇年纪最小,这会抱着肚子笑道:“她们肯定是被人骗了。”

    也姜的表演很成功,裴老太君及裴子菲三兄弟并众小厮脸上都是笑意。

    也姜见众人都笑了,便道:“老太君,我是不是能讨赏了。”

    裴子菲却直接说道:“大哥哥都没笑,可见你这赏是得不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子玉的身上。

    裴子玉正在喝着茶,闻言便把茶喝完,说道:“也姜说得极好,我也十分欢喜。”

    裴老太君笑着指了指也姜,“看来你的功夫不到家啊!”

    也姜苦着一张脸,“待我回去再练一练,肯定能讨玉哥儿一个笑脸。”

    裴子玉心里一动,看向也姜,却说道:“不若你带着我一起练习,我们一起给祖父凑趣!”

    也姜心里一抖,这话也就裴子玉敢说了,当下笑笑不接话,只缠着裴老太君讨赏。

    裴老太君心里一叹,裴子玉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什么都好,就是是个实心眼,也不知柳氏是怎么教的,便笑道:“能让哥儿好奇,也可见你的本事,这些赏你了。”裴老太君从身旁高几上的多宝盒内抓出一把银瓜子,递给了也姜。

    也姜捧着银瓜子欢天喜地的跪在地上,说道:“谢谢老太君赏,谢谢哥儿们赏。”

    裴子菲一见,心里不忿,使劲揉着手里的帕子,这家里谁都护着裴子玉。

    裴子玉有些失望,其实彩衣娱亲挺好的,他刚刚还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点子讨老人家开心,只是在这个世界有些事他却是不能做的。

    这时,裴主君柳氏走了进来,笑道:“大老远就听到了笑声,可见父亲今日十分开心。”

    裴老太君指着几个孙儿说道:“有他们陪着,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裴子玉几人见裴主君来了,便起身行礼。

    裴老太君看向裴主君,问道:“韶儿回来了吗?”

    裴主君说道:“妻主还未回来。”

    裴老太君脸色淡淡的,说道:“你要多注意韶儿的身体,一把年纪了,不可过于劳累,要注意修身养性。”

    公爹这是又在敲打他了,裴主君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应了裴老太君的话。

    裴子玉心里一叹,看来不管是男尊女卑还是女尊男卑,婆媳关系永远是亘古不变的难题。

    裴子玉走了过去,扶着裴主君坐下,这才说道:“祖父,等母亲休沐了,我们在院子里办个书画小宴吧!”

    裴老太君沉吟着说道:“这主意不错,让庄子上送些新鲜的东西进来,再叫上熙姐儿她们,我们一家人乐呵乐呵。”

    裴母有四子三女,正夫柳氏生一子一女,便是裴子玉和裴子熙。小侍周氏生一子一女,是裴子菲及庶长女裴子照。小侍赵氏生二子一女,分别是裴子英、裴子烈、裴子薇。

    裴主君说道:“如今园子里的花开得不错,正适合作画,那么我便添点彩头吧!”

    裴老太君笑道:“听见了吗,你们可得拿出看家本事来。”

    裴主君一向大方,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裴子菲等人又起身行礼。

    裴老太君也笑道:“正好,我这里刚得了一尊粉彩瓷器,便拿出来做魁首的奖品吧!”

    近些年来,宫中贵人喜爱粉彩瓷,连带着粉彩瓷的价格也水涨船高,裴老太君手里的粉彩瓷必定不是凡品。

    裴老太君这话一出,便是年纪最小的裴子薇都跃跃欲试。

    裴子菲欢喜的说道:“孙儿们必定全力以赴。”

    裴子英则是已经和裴子薇讨论起要画些什么了,俩兄弟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十分可爱,令人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裴老太君的眼神落在了裴子玉的身上,只见裴子玉不动如山,神情柔和,气定神闲。

    裴老太君心中一叹,多好的孩子啊,合该进宫去挣一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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