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

    杭州是我最喜欢的城市,几乎没有之一,我在那里读大学,参加工作,差不多生活了10年。那里有我的青葱岁月,美好的回忆。即使到现在我也喜欢每年四季回去几次,住在苏堤旁边的香格里拉,早上去苏堤跑步,下午骑单车环湖。西湖的美,春夏秋冬各有不同,春天乍暖还冷的时节,看那一湖春水山色朦胧,苏堤柳树嫩绿随风荡漾,等到春风渐暖清明时节,忽地没几天就姹紫嫣红,繁花让人心醉,这个时候最好的去处是茅家埠树荫里的漫野的二月兰花海,当然也有人喜欢太子湾的郁金香。夏天的西湖是去。看曲院风荷的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西湖边香樟树、法国梧桐大多都有上百年树龄,年岁久远、根深叶茂,夏日里走在路上几乎没有大太阳,也不会感到特别的炎热。秋天的西湖虽然没有层林浸染,十一前后会有满城的丹桂飘香,等到北山路的梧桐黄了,杨公堤的枫叶也差不多红了,秋高气爽的天气,看蓝天白云倒映在湖中。冬天的西湖,虽然萧瑟,也别有韵味,苏堤跑完步,走回香格里拉的路上,会有成群的鸳鸯戏水,穿过只剩枯枝残叶的荷花田,美的像一幅油画。我想我环湖差不多有100次了吧。那里不仅有西湖四季的美景,那里也有我关于爱情的甜蜜回忆,那里有我的初恋。某一个秋天的早晨,闻着淡淡的桂花香,骑着单车走在南山路的法国梧桐树下,想起了她,等到晚上在香格里拉的昏黄的台灯下,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写给她一首诗。

    《想起了她》

    在满是月亮的夜晚

    忽然想流泪

    又不敢哭泣

    眼里明明喊着泪水

    却要对对自己说坚强

    想起了她

    在满是虫声的夏末

    想要对她说声对不起

    又不敢联络

    心里滴答下着雨

    看过去却满是月光

    想起来了她

    在汗流浃背的夜晚

    想要告诉她心里的美好

    再没有机会

    窗外的灯火阑珊

    已经没有等待的她

    悄悄的在心里

    说一声

    谢谢你

    20岁以前我的恋爱经历是零,白纸一张。大一一入学我就开始做家教,教的第一个学生是一个弹吉他的初三大男生。刚开始觉得他腼腆,熟了之后,有一天悄悄问我,老师你还是处男吧。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已经开始谈女朋友的弹吉他男孩,对我嗤之以鼻,很是鄙夷我一阵。整个大学我只和一个女生谈恋爱,谈的浑天暗地,爱的死去活来。虽然后来我们没有度过7年之痒,但那确实是我的初恋。我俩的爱情开始于学校的网球场上,我们学校拥有大大小小10几块网球场,资源得天独厚,因为不会打篮球,足球也只能踢后卫,除了开大脚别的技能一概不会,心想总要有一个运动类的爱好,我就选了网球作体育课。一个春天的午后,我在网球场上对着墙壁练球,忽然飞过来一个球打到我身上,然后后面跟过来一个留着短发,笑容可掬的女孩对着我,满口直说对不起。我心想这球技比我还烂,但是看女孩笑容满面,蛮可爱的,我忙说没关系。往日里球场满是练球打球的人,那天奇怪,只有我们俩。在球飞来飞去几次,我们已经熟到球打到彼此身上不需要说对不起了。然后两个人有的没的,聊了起来,女孩叫王小萍是新闻系的,宁波人。然后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约了一起练球。在一起练了几次球,我觉得她笑起来真好看,每次练球我都会请女孩食堂吃饭,她觉得我好绅士。等到五一假期和同学从嘉兴游玩结束,我就下定决心忐忑不安的发信息给小萍:做我女朋友吧。当时好怕被拒绝,很快她回复:好啊,我们就谈起了恋爱。在看到好啊的时候,我满脸堆满了微笑,心里笑开了花。我终于有女朋友了,还是新闻系的大美女。

    五六月的天气,牵着手漫步在西湖边上,看着曲院风荷翠绿的荷叶,小萍喜欢说:阿肆,跟我说说你的老家吧。城里人小萍没在农村生活过,对我描述的山村趣事充满了好奇。她哪里知道,沂蒙山区,那是顶穷的人阿,苦难的生活,我在讲的时候做了美化。好多年以后,我在想小萍在听我讲山村往事,就类似鲁迅少爷在听闰土讲绍兴乡下生活一样吧,听着有趣,缺实在是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出生在1984年,鲁东南丘陵地带的一个小山村,距离当年的山东省政府和八路军115师司令部所在的大店镇20里地,小时候老人就常说我们那里是陈毅粟裕打游击的地方。山村经济情况非常一般,我记忆开始就觉得很穷,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我们家好像又更差一点,房子是石头打地基泥土打墙的三间瓦房,没有大门,只有个篱笆门,院墙也基本是石头垒的简易墙。丘陵薄地为主,农作物只有花生、地瓜,村西的土地稍微肥沃一点种小麦、玉米。老家人喜欢吃羊肉,几乎一半的人家养山羊。我们家也有一只母羊,每年会生两个小羊羔,小羊羔一般养个半年到1年就卖到镇上的羊肉汤馆,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老家喜欢吃羊肉,吃法独特,大锅清水煮全羊汤。大家都说到羊肉堂馆和羊肉汤,从来没人说去羊肉汤馆吃羊肉,重点在汤,来到灶台看着案板上的羊肉对老板说,来一份10块(钱)的。记得一份最少的3块钱,等到99年上高中就是10块钱。羊肉过秤切碎,盛到青花瓷大碗,香菜、味精、酱油按照自己喜好,到热气腾腾的煮着羊肉的大锅前加汤,随意舔汤,大饼免费吃饱为止。记得有一年我得了黄疸肝炎,爸爸骑自行带我去镇医院看病,体检完成,就带我在镇上羊肉汤馆喝羊肉汤,不用说肯定是最便宜的3块钱的,那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奢侈了。因为就在那年的秋天,爸爸差点因为3块钱学杂费,让我退学回家干活,是王老师帮我我交的,然后带着麦乳精和水果罐头去我家,跟我爸说:娃的学杂费我给交了,娃很聪明是个学苗,可千万别下学(老家土话,管孩子不读书叫下学)。于是在家里干了快一个月的农活后,我又开始上学了。记忆中那次羊肉汤无比的鲜美,害的我以后想喝羊肉汤的时候盼着自己生病。

    我和小萍说,我小时候是放羊娃,早上把羊牵到村前的南岭,找石头拴住,天热了我就和小伙伴下水库游泳,游完泳就回到山坡上用石子和树枝下棋。山坡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花,有红色的石头竹花,黄色的小雏菊花,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可漂亮了。那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公路都是土路,我喜欢坐在山坡上,看远处镇公路上,车跑过后的一溜烟的尘土飞扬,那时候车辆少,很多时候公路上只有一辆车,飞驰过后,你会看到,车屁股后面一溜烟的尘土飞扬好久好远。看着尘土飞扬,我在想这辆车开去哪里,山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

    我从记事开始家里应该就是有电的,但应该是刚通电没几年,供电不稳定,不仅经常停电,家里电器也少的可怜,大部分人家只有照明的电灯泡,拥有电视机的屈指可数,电风扇是稀罕物,要到5-6年后才陆续有人家装吊扇。当时都是一个院子的人围着一台黑白电视看,我印象中有《上海滩》、 《外来妹》、《射雕英雄传》。我家里肯定是买不起电视的,看电视就需要去别人家里看。所以关于那个时期全民记忆的电视剧,我几乎是只有几个片段。但是后来的新白娘子传奇除外,那个电视剧我几乎是看完的,我不记的看的是重播还是初播。往往是一群人急匆匆去水库游泳然后飞奔回家,挤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凡是冥冥之中有定数,也可以说如是因比的如是果。因为新白娘子传奇,我知道了西湖,知道了杭州,也直接导致在高考后,我放弃了复旦选择了西湖边的大学。在这里我遇见了小萍。那时候我脸皮特别薄,还不知道什么食色性也的道理,挤在电视机前面,现代家庭剧电视剧偶尔会有接吻镜头。有时候会忍不住撑帐篷的。会面红耳赤,内心惶恐,申是感到难为情,生怕被别人发现,眼睛余光看到大家都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没人会关心小屁孩,才稍稍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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