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鼻头有些发酸的施语泽,哼声怂了下鼻子。白了她一眼“你是拉手了还是打啵了?顶多算普通朋友。”她顺手扯过方舒雨还抱在手里的毛毯,卷成一团摇晃两下“花小钱办大事的意思,你懂不懂啊?我的姑奶奶。”

    骨节分明的手指掰着方书语下巴向后座看,另一只手精准无误的侧投将灰色毛球扔在系着棕色蝴蝶结丝带的橙色盒子上,语重心长的说“不要好日子过惯了,被所谓的小恩小惠套路感动了?脑子一热把终身大事办了,趁了别人的心意,花小钱办大事的想法不应该出现在婚姻上。”

    “懂,真的醒了,白粥文学,回去就烧掉”方舒雨幡然醒悟。

    得亏最近她摸鱼追剧紧跟时事,施语泽长嘘一口气叹息“礼物没有错,是人错了。不用白不用,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最香。比如你花咱爸钱,我花我老公的。”

    到了郊区别墅,方舒雨已经掐死了刚刚萌芽的爱恋“咱爸这送的别墅还真不错,从这回镇上好像也就个把小时,受了伤记得滚回来”

    “呸呸呸,你盼我和你姐夫好,行不?”施语泽拍了下她的小脑瓜,以示惩罚。

    临别前,方舒雨再次确认“包真的给我的,我记得我就送了你一个大号neverfull做毕业礼,这投资回报率可以的啊”

    “不要,拉倒。”施语泽作势抢包。“姐姐,我的好姐姐”方舒雨挡住伸进来的手,眨巴眨巴双眼。

    顶不住啊,软妹卖萌。

    施语泽举手投降“走啦”

    “等一下”

    “又怎么了”施语泽刚走两步,听到背后焦急的声音,收住脚立马转身。

    滴,后背车厢揭盖而起,方舒雨做了个鬼脸“差点忘了,老爷子不是赶着去做饭吗,那人给了一堆黄桃,爸说味道不错,搞两箱给你尝尝”

    施语泽抬出院子角落的小拖车,看着摆摊一样琳琅满目的后备箱。

    谢天谢地marry家分门别类的完美服务,让她在摆摊一样的车厢里一目了然的看到黄桃。

    “那苏时去哪里了,我记得他的黄桃不愁卖啊”施语泽随口一问。

    “不知道,土狗出去了还知道回家呢,他倒好把自己当苏轼了吧。游山玩水?管他呢,不重要。”

    码了两箱黄桃摆上面,嘭,合上后备箱,施语泽挥手告别“到家记得给我信息。”

    看着红色尾灯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施语泽吃力的推着拉杆在轰隆隆的声响中,回到了家。

    精疲力尽的她,四仰八叉如烂泥般躺在沙发上,以前屋子里还有个摄像头,在她的哭哭唧唧下,成功拆除。她这人,不喜欢活在监控下。毕竟本体放出来,梁佑霖可能惊到猝死。

    叮咚,手机响,像定时炸弹般,她一个反射弹簧一样起身,规矩坐好。看一眼短信提示,满心期待落空。又如噗噗漏气的橡胶球,焉瘪了下去。

    “夜深人静想老公也不是太丢人吧”她自言自语道,划开手机。

    赵阿姨「夫人,今天因为大雨,和李叔走的急切,先生书房里的窗户忘了关上,您到家记得关一下。」

    「好的」

    施语泽一骨碌从沙发爬起,光着脚咚咚咚踩在光洁无暇的旋转楼梯上,上了二楼。

    推开书房沉重的实木门,梁佑霖遗留下来的烟味,充斥着鼻孔。

    她深深吸气,闭眼把眷念刻入骨髓,再睁眼时眼前的老板椅出现一个模糊又想念的身影,温柔的对她笑“小语,过来,”

    啪啪啪啪,窗帘被夜晚狂躁的风无情掀开,拍打在玻璃上。

    差点忘了正事,施语泽走进房间,借着院子里的照明灯,看到红木桌上的电脑,电子保险柜,安好无损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还好没淋成落汤鸡。

    里头的东西可是梁佑霖的命。除了自家带来的赵姨,允许她打扫之外,谁都别动。

    施语泽是个例外,所有密码都是她。随便看。随时看。

    施语泽想到这些心里头暖烘烘的,上前一步去关窗,脚刚踩上放着老板椅的地垫,冰冷冷的水立马浸湿过来,“嘶”施语泽条件性反射抬脚。

    书桌太靠近于窗边了,桌上还好,灯光照不到的桌下一小片沼泽地。

    施语泽当机立断找来抹布水桶,挽起袖子将波斯毯拖到前庭院子,顾不上草坪扎脚,气喘吁吁爬上楼,跪在地板上,手拿抹布一格格擦拭。

    咯吱咯吱,施语泽纳闷这一格怎么像被挠了痒痒,笑个不停。她停下手上动作,细细查看,远看还好,近看这块实木板的缝隙都快赶上大拇指宽了。她心里生出不好的念头,手指不听使唤好奇的扣开了这块潘多拉木板。心里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求求你是被雨水泡发了”

    怕什么来什么,这句话果然没错,地板之下,是散落了几张斑驳发黄的老照片,身着长裙的女孩或是低头浅笑看着怀里乖巧的橘色猫咪,或是散落一头秀丽的黑发,坐在银杏铺满的石凳上手捧书籍盈盈一笑。她的笑容如沐春风,跟照片中随风飘落的金黄叶片相得益彰。

    岁月静好温柔缱眷,让人不忍去惊动她。

    施语泽蹲在地上近45分钟双腿像被千军万马的火蚁啃噬发麻发胀,眼神呆滞而绝望,眼泪更是从看到那个9分形似的女人起,如决堤的泉涌,一刻也没停下。

    原来她以为他一见钟情,她和他日久生情,盼着先婚后爱,终不及天边一轮皎皎白月。

    叮咚。手机发亮,方舒雨微信如约而至

    沙雕软妹「到了,爹问你黄桃好不好吃?」

    施语泽眸子悲凉凄切浑身无力瘫倒在地,身体簌簌发抖。

    咬住害怕又哆哆嗦嗦发紫的嘴唇,一双手止不住颤抖的回复「真不好吃」

    施语泽像跳上了岸干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维持呼吸。她也不知道在潮湿的地板上躺了多久,躺到脊椎骨发凉,她想站起来,但全身软绵绵的,无法再支撑她。

    方框窗户的倒影正好投罩在她身上,她像被困在牢笼里的小野兽。

    她扭动身体,一寸寸爬出来。

    回忆不断涌上心头,独栋别墅都是她鬼魅又绝望的笑声。

    叮铃铃,寂静漆黑的夜里,手指发白用力捏紧的手机传来的专属短信铃声像自刎短剑般见血封喉,助她了断前尘。

    这铃声,每一次都能给他鼓励与力量,她忽的想到那个小女孩,现在自己也有了依靠啊。

    她轻触手机点开。

    义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在。」

    清醒来的也许晚了点,但痛彻心扉之后,日子难道不继续了。

    她回复「叔叔,我想找星藤最有名的离婚律师。要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义父「好,交给我。」

    她对着那几张照片,咔咔咔拍照,发给方舒雨。「借下你的人脉呗,姐的情敌,要悄无声息的进行。千万别冲动找暴发户撕逼」

    沙雕软妹「我擦,只要在星藤,老子不把她撕成百八十块」

    施语泽「找错了人,baby,要找找管不住下半身的」

    方舒雨的爸爸,带着她出席了各种场合,算安上了义女这个名头。可大家也知道,假千金永远是假,从来没有人主动加过她微信。

    她悟出了,这个圈子可以跟你共享财富的人或许有,但能跟你共享人脉的人不多。加了她毫无价值。

    梁佑霖扯证没办酒,对外依然钻石王老五,从不带施语泽去任何场合,对她说是为她好。然而他懂他需要的就是金丝雀。

    无所谓,为钱或是爱,她甘之如饴。

    嗡嗡嗡手机微信接二连三的响,方舒雨尽职尽责的发来私聊截图。她一张张过目。

    张文婧,海城人,字如其名。性子安静。

    十年前藤大毕业,现与娃娃亲老公澳洲定居,大家闺秀,家庭幸福。

    养猫热爱瑜伽。藤大众学子心中的白月光。

    还有些截图大都来自藤大校园论坛,早年发帖。

    女神超酷,入乡不随俗就不吃辣!!!配一张食堂偷拍。

    校友Lyl留言“侵权了吧,劝删,别逼我出手”

    校友BB回复“老大问过了,女神大气say可以,难道你也喜欢她?”

    校友Lyl「想多了,助人为乐而已」

    看到这句助人为乐,施语泽扯了下嘴角,念念不忘十年,你这是要度佛。

    她是你遥不可及不可亵渎的明月,我是你亲手打造的克隆羔羊?

    沙雕软妹「你打算怎么办」

    施语泽「离婚拿钱走人」

    沙雕软妹「他如果不肯签呢?」

    施语泽「老娘送他大学的第一堂表演课!」

    沙雕软妹「起立,为前夫默哀三分钟」

    大学的第一堂表演课,解放天性模仿动物。

    班上都是初见不久的俊男靓女,来不及秉烛夜谈。谁放的开?

    不都模仿鸟飞一个,兔子蹦一下,猫叫一声,意思意思得了。

    施语泽弓起腰四肢朝地低头到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最后在老师裤腿旁抬一只脚。汪一声。杀疯全场。

    第二天清晨,施语泽若无其事般睡到中午起来,饭也没吃借口购物,开了号称最安全的车出去,越开心里越讽刺“原来是怕她死,不是怕我死”

    麻利的停到一个皮具中心,降下车窗,对方戴着口罩快准狠的扔了个黑色25bk鳄鱼皮进来后,转身就走。

    施语泽看一眼,冷漠无情转账。

    钱花了,不见货,总是会疑心吧。

    接着跟随导航,到了一个私人茶馆,义父已经打好了招呼,会见到一名姓谭的律师。她被领到包间喝茶。

    律师的价值全然体现出来,讲究的就是效率。

    “诉求”谭大佬言简意赅,绝不废话。

    “要钱,还有我义父送的那套别墅,我要收回来”

    “把柄”

    “隐婚算吗”

    “可以算也可以不算,看大众怎么想”

    “最低多少接受”

    施语泽有些犹豫

    金丝边框的律师,轻点鼠标看着倒背如流的法律法规,静静等着回答。

    他也算见多识广,但施语泽眼里朦胧的泪水,拇指尖掐出食指周围一道道淡淡的血痕,看着着实不是无情狠心之人。

    他端起茶杯,吹开水气,喝了口普洱。叮当,轻碰了下施语泽的茶杯“人走茶凉”算多嘴给了个提醒。

    昨天买的茶具,今天在谭律师手里,施语泽知道这个人定能尽心尽力帮她。

    谭律师猜想能让老方亲口嘱咐的人,想必不是无能之辈。他这算跟她明摆了。

    “3000w,加别墅,不卖原始股”

    老谋深算的眼神直视施语泽红肿的核桃眼,看上去没睡好也没收拾,肤如白玉,粉黛未施,满眼泪花。耳畔零散碎发杂乱无章的飞舞。

    真是我见犹怜啊,他嘴角浅笑,语气放软“跟甜酒一样不够烈。”

    梁佑霖的飞机在后半晚抵达,下了飞机,风尘仆仆的他顾不上长途飞行的劳累。想着脑海里的小人儿,接了行李,马不停蹄上了保姆车,不断催促老高开快点。

    “少爷这是思念过深啊。”

    他只笑并未出声。“越来越讨他欢心,越来越听话,偶尔也会想念,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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