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尤其是，他顿时回忆起了水下的情形。
面对董寒年狐疑的注视，吴邪状若无事咳两声，把消毒水和绷带放到董寒年手里，指了指她肩膀处：“你刚才落水了，伤口碰水容易感染。”
还真别说，他这态度让董寒年一时有种不适应的感觉，她看了吴邪一眼，片刻说道：“谢谢。”
“怎么不见潘子？”吴邪问胖子和解雨臣。
董寒年处理着伤口，之前躲得快，那一下只是划破了外表皮，留下深长的痕迹，直入锁骨之内，倒不会影响之后的行动，就是这次下斗有点亏。
为了躲避那群密洛陀，大家在黑暗里一路狂奔，根本不曾注意其他情形，连潘子和三个伙计什么时候意外掉的队都不知道。
解雨臣道：“先找到路救霍老太他们。”
石门已经被合上，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但这时候出去无异于送死，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更划算。
吴邪沉默，心里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潘子暂时没事。”董寒年伸手抚过左肩锁骨，确定没有血渗出，留心听了阵周围的声音后接过话茬。
都说福祸相生，潘子好巧应证了这话，那三个伙计她不知道，潘子选的路通往山体另一边，地势空旷，密洛陀数量不多，拼命逃出去不成问题。
漫山机关的情况下，还能有条相对安全的路，这样的设计才更符合大家族墓葬在族人进入时对其的包容，不然回家探亲都被自家祖宗给搞死了。
这叫什么？
祖宗杀后辈？
和太阳打西边出来有什么区别。
吴邪表情依旧凝重，脸上细微地有了丝松动，半晌轻嗯一声。
人是冷静下来了，但不完全是时局的判断，解雨臣怎会看不出来是董寒年的话起的作用，这两人在进山之前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很有趣的样子。
他这发小一副单纯模样，在北京时被秀秀逗得片刻就能红脸，居然会这么主动关心别的女孩子。
虽然仍是有些不自然，显得拘谨。
这番心里话自然没让两个主角知晓，要是知道，多半会同时说是解雨臣想多了。
胖子问道：“咱现在怎么办？”
解雨臣转头看吴邪，后者想了想道：“以不变应万变吧，我们没有把握能杀死它，先等着别动。”
“成，那你们跟我来，看看我看到的奇怪。”
手电照射进水下，深度一般，水底下是一面六七米宽的大镜子，能够看到一座楼，朦胧不清，看上去如同两个世界的‘对照’。
胖子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看到张起灵一行曾在这里休息，现在什么都没有，不排除他们在古楼别的地方的可能。
吴邪说道：“只靠这些冷光，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有道理。也许他们的情况不好，或者干脆在睡觉。咱们先别琢磨太多，你和大花见多识广，给研究一下这镜子怎么回事，我真他娘的觉得太邪门了。”
“……”
听见大花两字，解雨臣语塞。
等到出去以后，他一定让王胖子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真当他担保是白担的？
胖子知道董寒年肯定对这东西没兴趣，于是就没叫她。
有个空闲能多休息会儿，董寒年无声闭上眼睛假寐，研究镜子的事情让他们仨折腾去好了。
吴邪下水的动静不小，来来回回好几次，似乎有所发现，又爬到梁上去研究。
解雨臣一看他举动立刻明白了：“和四姑娘山的千里锁是一个原理？”
“感觉很类似，但不太确定。”
吴邪在上面研究了会儿，下来示意关掉手电，片刻又打开，不断调节手电亮暗程度，立即就发现，整个镜面的青光在缓慢随着手电光芒变暗，两者的幅度完全一致。
胖子道：“我们的手电能通过这镜子，射到这座楼里面去？”
解雨臣打起手电照向头顶一览无余的石头，“上面都是石头，手电光再强，也没可能照亮整座古楼。”
吴邪点点头：“小花说得对。我们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舞台魔术，如果当年的工匠要把‘张家古楼’在镜子里这件事情坐实，该是找个矮一点的山洞。”
“机关就在洞顶上。”
解雨臣与吴邪视线相对，眸里同时划过意会的笑，既然要拆穿舞台魔术师的把戏，就先踢翻魔术师的箱子，找到蹊跷之处。
吴邪说道：“我们得爬上去看看。”
“我来。”解雨臣顿时起了兴致，这张家人的确有些意思，保留模块密码换地方同样能用，设计古楼又利用了最简单的成像原理，目的无一例外都是保护古楼，而煞费苦心。
“发现玄机了？”
吴邪正嘱托解雨臣务必小心，看着他攀爬到上面的石壁，闻声回头，董寒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也凑过来围观。
吴邪解释了自己和解雨臣的想法，见她借胖子照的手电探头觑看洞顶，心里不由好奇，上面这么黑，她难道能看清楚？
董寒年听罢只是点了点头。
如同四姑娘山时，解雨臣攀爬石壁毫不费力，离洞顶十米左右位置还想往上，可是手电照到的地方全是光滑的石灰岩，角度巧妙，即便是解雨臣也爬不上去了。
解雨臣下来之后，张开手给他们三个看，指缝里黑黢黢的：“上面的石头缝里都是火油。”
“火油？”吴邪伸手摸过墙壁，干的，往上爬大概三四人高的位置，才摸到一手黑油。
三人都爬上来。
董寒年把手电沿着缝隙纹路一照，“是条螺旋形的引火槽。”
解雨臣点头：“没错，棉芯都有烧过的痕迹，像是被点燃过。”
胖子掏出打火机，“研究半天还不如动手，马克思同志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吴邪大惊：“你要干嘛？又来？！”
吃惊的语气还没落下，打火机的火苗从胖子手里窜出来，随后挤进缝隙里，一条火龙自岩石缝隙中喷涌而出。
火势极其猛烈，四人猝不及防反身扑开，重重地摔进水里。
刚接触水面，董寒年连忙游向岸边，正好不远，远离了水潭‘侵扰’，她转头就骂：“死胖子，作死先打声招呼，别拉人给你陪葬……”
听她话头停顿，吴邪与心情很不爽的解雨臣纷纷抬头。
火龙螺旋一路蔓延，在岩壁上留下深刻印记，瞬间把整个山洞照得通明，温度不断升高，火油味四处弥漫，十分钟后火龙到头，照出倒扣喇叭形状的山洞景象，镜子里的古楼亮如白昼般耀眼。
“牛逼。”胖子呆呆道。
吴邪回头抢了胖子手里的打火机，“胖爷，你能靠谱点让我们多活几年吗？要是这油路通着炸|药怎么办？”
“吴邪，快看顶上。”解雨臣打断他俩的互侃。
洞顶上，原本暗淡的区域里，有座非常微小的古楼模型，倒挂在上面，模型和四周的墙壁隐约闪烁无数光点。
看样子，张家人利用了西域的一种宝石月亮石，就是那些光点，无论用什么颜色的光线，都只能反射成像青色光源。
这才是胖子之前意外看到古楼里的人，认为他们在镜子里的根本缘由。
吴邪赞道：“样式雷果然厉害，这是西洋的技术，清代的科技发展，已经可以让机关做到这种地步了。”
四周的墙壁中在火光烧起来之际，隐约传出阵阵闷响声，声音微弱细小，率先捕捉到的董寒年嚯地看向周围岩壁。
三人立时明白情况有异。
墙上火焰疑似黯淡下来，昏暗中有人喊了句：“是机关，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