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陈二丫吸着鼻子,百无聊赖地蹲在田埂上拿小树枝戳蚂蚁玩。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放学半小时,她却迟迟不敢回家。原因是她衣服被划破了,又裹了一身的烂泥巴,回家不知道要挨多久的骂。

    不远处传来狗吠,应该是大黄又看到了什么野狗啊蛇的。大黄会捕猎,会叼回野兔、小雀,有一次甚至叼回来一只山鸡,所以爸爸很喜欢它。家里有肉吃的时候爸爸会喝酒,喝酒的时候心情好,不打她,所以她也喜欢大黄。

    陈二丫站起来,往大黄吠叫的地方跑去,边跑边喊:“大黄!有危险就回来!别过去了!”

    等跑到石头路上,陈二丫脚步缓了缓,看见大黄狗正站在路中央,朝着从村外走来的几个人垂下尾巴做出前扑的动作。

    “大黄!回来!”陈二丫及时喝停它。大黄狗又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小跑到她身边,挡在她身前,对着陌生人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陈二丫抓着大黄的后颈皮,慢吞吞地打量眼前三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姐姐,中间的长相清秀,应该很好嫁人,右边的最漂亮,比村花还漂亮,就是长得太高了,肩膀还宽,看起来有点大,妈妈说太高太壮的女生嫁不出去。最左边的头发卷成了大波浪,村花也这样卷过,但被其他叔叔阿姨说只有坏女人才这样做头发。坏女人是没人要的。

    “坏女人。”她看着夏惜文喃喃道。

    夏惜文愣了愣,一头假发本来就压得她不舒服,还被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莫名其妙盯着骂,忍不住皱起眉喊:“瞎叫什么呢?你爸妈呢?”

    陈二丫瑟缩一下,大黄狗大声吠叫起来,夏惜文攥着手中的小刀,冷冷地注视她们。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记者,来采访友爱小学的校长的。”站在中间的戚穗笑着问她,一边从包里掏出在县城里买的巧克力,抓在掌心里朝她伸手,“吃饭没有?姐姐在山底买的巧克力,你尝尝呢。”

    陈二丫认得这个糖纸,隔壁家招娣的爸爸回家给她们带了一包,招娣分到两颗,她想要一颗,结果招娣不给她,真是小气鬼!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还没吃晚饭呢,听说这种糖特别好吃。

    在巨大的诱惑下,她没忍住往前走了几步,又担心坏女人把她拐跑,用小孩子独有的天真的小聪明说道:“我叫陈二丫,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如果我不见了,她肯定会到处找我!”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戚穗却听懂了,一边把糖递给她,一边安慰道:“我们不是坏人,是记者,我叫戚玥,你可以叫我戚姐姐。可以把我们带进村找你妈妈吗?”

    陈二丫想到如果和这些人一起回去,妈妈说不定就不会骂她了,于是快活地点点头:“好啊!跟我来!”她转过身带路,一边偷偷拆开糖纸,迫不及待地把巧克力含进嘴里。这糖甜津津的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比结婚的喜糖还好吃。她只吃一颗,剩下一颗等周一开学跟人炫耀!

    三人便跟上去,夏惜文问戚穗:“要真有什么河神,我们怎么办?”

    戚穗说:“真河神假河神也说不准,我们小心点就行。”

    村子不大,看起来不过百来户人家。一眼能看出戚穗三个是陌生人,就有路边袒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叫她们:“你们是来干啥的?”

    夏惜文嗓门大,对着喊:“我们是记者,来采访友爱小学校长的!”

    中年男人挠挠乱糟糟的头,说:“你们说的是李元才吧?李校长不在这儿哈。他周末都要去县城里头。你们多少岁啦,还是小妹妹的嘛。你们是哪里人啊?这么晚来村里采访,山里也不安全啊,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哦?”

    这么说着,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胸、腿上绕了一圈,先停在戚穗身上,这个女人适合讨回家做老婆,看起来是能安生过日子的。不过村子里这种女的多,不稀罕了。再看了一眼岁岁,太高太壮咧,不好不好。最后停在夏惜文画过妆刻意改得柔和一些的脸上。这个女人很合他眼,烫的一头卷发和之前那个女的挺像,这张脸,啧啧啧,要是*起来一定**。

    夏惜文顿时有一种被嚼过的口香糖黏住的恶心感觉,目光避也不避恶狠狠地盯回去。那男人被瞪了反而更加起劲,这个小姑娘再怎么瞪他,就算上手也打不过他,女人力气怎么可能有男人大?要是她真冲过来对他动手,人都到他怀里了,要想做点什么还不轻而易举?这种漂亮女人就算是发狠,也跟猫一样,没有半点攻击性,倒是像在撒娇。

    不过夏惜文的攻击性来源于自己手里的那把刀。伴随着她手中寒光闪过,戚穗屈指弹出一颗石子。刀刃被石头铛一声撞开,欻地插进男人身边木桌五寸深,只露出一截刀柄在外面。

    男人吓了一跳,看一眼旁边的刀,又看一眼夏惜文,再看看岁岁和戚穗。不等他说话,戚穗先一步笑道:“我们上山是有本事的,不劳你操心。我朋友不喜欢被看,下一次挖的就是眼睛了。”一边说,她一边走到男人面前,轻轻松松把刀拔起来。

    男人没说话,眼神变得有些阴狠。陈二丫刚才沉醉在巧克力的美味中,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看一眼男人,跑过去拽着戚穗的手把她往前面拉,等走出去几十米,她才小声说:“你们别惹他,他是个混混!”

    戚穗逗她:“我们不惹他,他也会惹我们呀。”

    “而且他已经惹到我了。”夏惜文冷冷地说,“在第五区男人拿这种眼神看我,都得被我挖眼珠子。要不是你拦得快,就算他死了要变成怪物,我也得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很快走到陈二丫家,她隔壁的大婶一边嗑瓜子一边瞧她们,露出微妙的笑容:“还带回来三个?”

    陈二丫瞪了她一眼,大声道:“她们是记者!来采访校长的!”

    “记者?什么记者?”一个挽着袖子套着布围裙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口的院坝里,正好看见陈二丫,立马竖眉怒目道:“陈二丫!是不是又出去瞎玩了?这么晚了才回家!”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过来,陈二丫赶紧缩到戚穗几人身后,偷偷露出半张脸:“我没有出去瞎玩!是铁牛他们欺负我!”

    中年女人以一种非常蛮横的姿态冲到戚穗面前,抓鸡似地一把扭住陈二丫的耳朵,把她从挡箭牌后面揪出来,一边拽一边说:“被欺负了是你活该!莫非你腿断了,不如早点回来做农活!”

    “别别别拽我了!好疼啊!还有人看着呢!”陈二丫苦着脸,歪着脑袋,身体被往前拽腿在后面追,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戚穗叫住女人问:“姐,你们村长住哪里?”

    女人顿住脚步,皱眉打量她们三个人,没好气地说:“问这个干啥?”

    夏惜文抢答:“我们是记者,当然是来采访他的。”

    “采访他?”女人眼神逐渐变得怀疑起来,“采访他干啥,他有啥好采访的。”

    戚穗察觉到异常,试探着问:“他是村长,当然对你们村做了贡献吧。”

    “贡献?”女人古怪地笑了笑,“那可真是贡献。”她不再多说,抓着陈二丫转身就走。

    戚穗道:“这儿离县城太远了,我们找不到地方住,能不能在你这里留宿?”

    “不可能。”女人斩钉截铁地说。

    “两百一晚。”

    女人犹豫了一下,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不行,你们快走吧。”接着她就迅速跑进主屋,也顾不得陈二丫在拖拽中哭泣大叫,避瘟神似地把门狠狠一关,还上了木块锁。

    “这是什么情况?”夏惜文感觉莫名其妙,“我们看起来这么吓人?”

    戚穗摇摇头:“这个村子来对了。”

    一旁看热闹的大婶扯着嗓子叫她们:“哎,妹妹——”

    “干啥?”夏惜文也学着她们的口音问。

    “你们真是记者啊?”

    夏惜文说:“怎么,你要给我们提供新闻素材吗?”

    大婶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朝她们招手。夏惜文直接走过去,大婶捂着嘴,叫她附耳来听。她刚低头,突然感觉不对劲,头皮发麻,急退三四步,只看见大婶站在原地呲着带血丝的牙,一脸可惜。

    “你想干什么!”夏惜文攥着刀,冷冷地问。

    大婶却嘻嘻笑:“外乡人来深山里,真不怕回不去吗?惹怒了河神,谁也救不了你们!”

    “那也用不着你管。”夏惜文真想捅这个装疯卖傻的疯婆娘一刀,但在副本里却不能实现。在玩家没接受NPPC被玩家杀死会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她没必要给自己增添强大的敌人。

    “给我们讲讲河神吧。”岁岁突然开口。

    大婶谁也不理,一个人小声地嘀咕着,又笑起来,开始嗑瓜子,目光游离在众人之外。

    这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夏惜文扭头一看,是个穿着汗衫年纪过了五十的精瘦男人。

    “哎哟,记者小姐是吧?”男人看了她们一眼,非常热情地说,“我就是这个村的村长,我姓王。你们过来是干啥的呢?”

    “我们是来采访您和李校长的。”戚穗微笑,“我们都知道友爱小学是由李校长出资捐款建立的,李校长又参加了公开竞聘凭实力被招录为这所学校的校长。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他坚持将希望撒满孩子的心头,值得大书特书。而您作为村长自然也承担了很强的发展压力,我们周刊想把你们作为封面人物,专门开一个栏目写慈善故事。”

    “这是我的记者证。”戚穗从包里掏出一本盖章证展示给王丁珂看。

    王丁珂一边笑着说:“记者小姐,你是文化人,我们山里头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一边看了看证书,琢磨着问:“星月互娱?”

    戚穗点点头。这些证件都是经过审批临时办的,星月互娱和安保科合作过几次,算是比较靠谱的媒体,听说他们要办案,很爽快地给他们印了证。现在戚穗的身份就是星月互娱社科杂志的专项记者戚玥。

    “刘小姐,李校长现在在城里呢,多半要明天晚上才回来。”王丁珂为难地说。

    “没事,我们可以先采访您。”戚穗说,“今晚能不能让我们找个空房间休息?我们可以付钱。”

    王丁珂犹豫了一下:“戚小姐,你们在城里睡的都是软床软椅的,我们这边尽是庄稼汉老婆娘,睡的是硬板床盖的是破棉絮,怕你们住不习惯。”

    戚穗笑道:“住哪里都是住,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

    王丁珂想了想,说道:“那行,你们跟我来。”他带着三人到一户村里唯一盖了两层房的院里,对着大木门里面喊:“陈妹儿,出来一哈。”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走出来:“二哥,找俊豪呢?”

    王丁珂摇摇头:“不找他,这三位是城里来的记者,来采访李校长和我的,这几天住你这儿。”

    女人皱起眉:“我得问俊豪。”

    王丁珂瞪了她一眼:“人家都到你门口了,还问!到时候再和他说嘛,先让几个小妹妹住进来。你老母不是走了吗,那边屋子不是没人住吗,就让她们住。”

    女人依旧不太乐意,只说:“那边屋子最近闹鬼……”

    王丁珂大声咳嗽两声,威严地沉声道:“陈茯苓!不要妖言惑众!现在是开放的、唯物的、健康和谐的美好社会!不允许你宣传错误思想、牛蛇鬼怪!”

    戚穗三人最终还是住进了客房。

    “这间房不会真有鬼吧。”夏惜文担忧地扫视一圈房间布置。

    戚穗摇摇头,给她一颗定心丸:“别怕,这里没鬼。”

    “真的?”

    戚穗:“我有一些识别邪祟的能力,我没感觉到这有邪气。”

    夏惜文勉强放下心:“希望今晚没事,鬼可比人恐怖多了,人至少还能杀,鬼我可杀不了。”

    瘦高女人叫陈茯苓,丈夫叫王俊豪,他们有五个小孩,一家七口住在这栋两层楼小别墅里。这间客房偏小,单人床,最多够两人睡。岁岁先一步用双层睡垫在宽敞的地方打了个软软的地铺,和床隔了一张桌子。但就像他和戚穗说的一样:“我不需要睡眠。”他只是单纯地躺在地上,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天花板。

    “你为什么要睡在地上?”戚穗问他。岁岁现在是没有男女观念的,他是一张白纸,还没有受到外部环境的改变,为什么会避开她们睡在地上?

    这一问夏惜文忍不住有些诧异,男人不睡在地上该睡在哪里?和戚穗同床共枕吗?难道他们是情侣?

    岁岁乖顺地说:“我希望你睡得更好一些。”比如一个人睡一整张单人床。

    但令戚穗意外的是,夏惜文也拿椅子拼成逼仄的硬床,长手长脚非常憋屈地蜷着才勉强躺下。

    “你不用睡那儿的,和我一起睡吧。”戚穗坐在床上对夏惜文说。她的头发完全披散下来,发梢垂在肩头、锁骨、光洁裸露的后背,散漫地打着卷。现在已经是深夜,屋里没有大灯,只有床头灯昏暗地亮着,夏惜文侧躺着抬眼看戚穗,她眉眼不出奇,与岁岁的艳丽、自己的锋利截然不同,只能算是清秀,但她很温柔,不管是微微垂下的眼角还是盛着笑毫无攻击性的目光,都与那双雾蒙蒙的深灰色眼睛一同融进昏黄的灯光里,像是温暖的萤火、或是包容一切的大海。

    ......像妈妈。夏惜文想。她挪开视线,慢吞吞地说:“你是女孩子,一个人睡单人床舒服一点。”

    “你也是女孩。”戚穗笑着,有些强硬地把她拽上床。“要是着凉生病了,或者半夜滚到地上摔伤了,在副本里可不是好事。”

    夏惜文没说话,躺在柔软的床上,被棉被淹没。直到床头灯被关上,一片黑暗里,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知睡了多久,天还没蒙蒙亮,月亮高悬,门口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有人碰了碰门锁,却没打开,鞋底轻轻踩在地上,一路轻手轻脚地移动到窗边,窗户也被关严了,不过玻璃窗有点松,被风刮出哐次哐次的声音。

    人影印在窗帘上,已经完全是成年人的体型。只有一种可能,它离窗户非常近,正把脸贴在上面静静地凝视着屋里的一切。但这里是二楼,窗外是半空。

    夏惜文莫名其妙醒了,一阵恶寒让她忍不住打起哆嗦。她下意识顺着被子上投下的阴影往窗外看,一眼就看到了这条人影。她知道窗外是半空,那贴着窗户窥伺她们的是什么东西?

    她心脏猛地提起来,女鬼、上吊的死人、带血的脸.......无数画面在她眼前闪现,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爱看恐怖片。浓郁到异常的恐惧感包裹住她,她感觉到刺骨的冷,但她无法动弹,也无法闭上眼睛,只能眼睁睁地注视人影,与它隔着窗帘对视。

    一只温暖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捂住她眼睛,夏惜文猛地从入了魇似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她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整整几十秒都没有呼吸,差点窒息。伴随着头晕目眩与越来越快的心跳,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要因为心率过快猝死。

    “睡吧。”女人的嗓音在月色里更加轻柔,接着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突然就安心了,不再思考那道影子是什么,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睡觉。浓浓的疲惫感合上了她的眼,让她安稳地再度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夏惜文睁开眼,正好看见戚穗在检查背包里的东西。她记得背包里放的是一台小型摄像机和一些食物、记者器材、周刊一类的东西。伴随着思绪转动,她逐渐清醒,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再次往窗外看。此时窗帘已经被卷好,屋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看不出半点异常。

    “昨天晚上怎么了?”夏惜文忍不住问。

    戚穗说:“意外而已。”

    夏惜文皱起眉:“意外也不可能啊,这个位置不可能有人影,除非有人吊在上面......”她越说越小声,跪在床上仰头往屋檐看。

    “我们刚才在上面捡到了晾的衣服。”戚穗解释道,“昨晚风太大,衣服被吹落,刚好挂在屋檐上了。”一边说,她一边指了指往楼上走的木梯:“你不信可以去看看,把衣服挂在屋檐上再回来看是不是和昨晚一样。”

    夏惜文半信半疑地看一眼岁岁。岁岁也跟着说:“没错,我和她检查过了,是衣服。”夏惜文这才放下心,对戚穗说:“昨晚谢谢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吓了一跳,我以前胆子也没那么小。”

    戚穗笑道:“没事,毕竟在副本里,有警惕心是好的。我和岁岁刚吃完早饭,你下去厨房里找找,应该还有吃的。我们钱也交了,和陈姐说一声就行。”

    夏惜文被提醒了才发觉自己有点饿,兴高采烈地下楼觅食了。戚穗把今天要用的设备整理到一个包里,一边简单地做笔记思考要采访村长什么问题。

    这时岁岁走过来,蹲在她腿边。戚穗坐在床沿,被他一挨,撩起眼瞧他:“怎么了?”

    “为什么你叫她上床,不叫我上床?”岁岁问。

    “因为你现在的身体是男人。”戚穗耐心地和他解释,“不管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性别、生物,这个世界是社会性的,我们不光要在意自己,还不得不在意别人。

    对夏惜文和我来说,其一,在副本这样的状况下,昨晚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睡在一张床上,比同性睡在一张床上更令人无法接受。因为大部分异性亲密接触会比同性亲密接触更容易产生性缘关系,而这种关系,不适合在副本里,在第三人的注视下产生。我也不想和任何人产生性缘关系。而按照物资分配,两人睡在床上的收益大于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收益;

    其二,在这个社会,人们普遍认为,男人需要在更艰苦的环境下*体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所以男人睡地上,女人睡床上。不过其实不然,我经过锻炼,对于地板的适应程度和你差不多。如果在这个房间里的只有我和你,我们可以靠猜拳定输赢,我不介意因为猜拳输了睡在地上。”

    岁岁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我看到你抱她了。”

    “外面那东西邪乎着,我不抱着她怕她把自己吓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骗她是衣服?那就是鬼。”

    “她昨晚差点就被吓死,如果知道那真的是鬼,肯定会更害怕。”戚穗说,“要考虑到她的承受能力,这个东西有能力让人自己杀死自己。有时候不知道真相会活得更久。”

    岁岁听了没再说话,只是还挨在她旁边。戚穗把写好的笔记塞他怀里,说道:“待会儿你和夏惜文按照上面的问题采访村长,记得摄像录音。我要去外面找点线索。如果村长问我去哪里了,就说我有点水土不服在屋子里睡觉。”

    岁岁揣着笔记,听话地点点头。戚穗则下楼躲开陈茯苓、王俊豪还有他们几个吵吵嚷嚷的孩子,从后窗翻走。

    她本来想找到陈二丫问问徐三娣的情况,但她在陈家前院后院转了转都没找着人。正要顺着后山往村边再找找线索时,她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小孩儿声。

    “陈二丫,你是猪!你好胖,只有猪才吃这么多东西!”站在陈二丫面前的是三个小男孩,两胖一瘦,为首的瘦猴一样的男孩正在讥笑她。

    “你们才是猪!”陈二丫攥着拳头生气地说,“你朋友比我两个大了!”

    胖男孩大声说:“我胖怎么了?我爸爸妈妈都说大胖小子才好!有福气!”

    “是啊,你呢?”瘦猴也大声说,“你是女的,女的不能这么胖,以后都没人娶你!你嫁不出去!你这个老处女!”

    “那你这么瘦,你没福气!”陈二丫反唇相讥。

    瘦猴嘿嘿一笑:“我爸妈说我这是精干,你懂什么?”

    陈二丫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能反驳的了,小男孩不管胖还是瘦都会被夸,但她不管是胖还是瘦,爸爸妈妈都会批评她。就连她被欺负,妈妈也会问她为什么不忍着,直接回家做家务做农活才重要。她好像大黄......不对,爸爸妈妈会夸大黄,她甚至不如大黄......

    “猪!陈猪!胖死了!没人要!......”三个小男孩把这几句词反反复复地念,编成一首歌,一束咒语,牢牢地锁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陈二丫垂下头,眼泪大滴大滴流下来。小男孩们并不同情她,他们觉得这个家伙哭得很有意思,就拿长长的树枝戳她的身体,捅她的腰、肚子、屁股,就像打邻居家的猫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小男孩们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哦,是个女人。

    他们放下心来,嬉笑道:“我们在和她玩啊。”

    “那不如让我们一起玩。”戚穗两手抓住三根树枝的尾端,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扯,男孩们没料到有这样压倒性的力量,手还没放开,个个摔了个大马趴。

    等不及他们爬起来逃跑,戚穗左手右手各拎起一个男孩,左脚踏在背上牢牢踩住最后一个,和愣在原地的陈二丫说:“过来。”

    陈二丫擦掉眼泪,有点迷茫地走过去。

    “给他肚子两拳。”戚穗说。

    陈二丫犹豫了一下,看着男孩怒视她的眼睛,有些瑟缩:“这不好吧?”

    戚穗问:“那你刚才和他们一起玩开心吗?”

    陈二丫摇摇头。

    “那就和他们玩点能让他们记住你刚才并不开心的游戏。”

    小男孩们拼命地挣扎着,但戚穗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牢牢地夹住他们的衣服和后颈肉,他们越挣扎就越疼。

    “你这个疯婆娘!我要去告诉我爸爸!让我爸爸揍死你!你去死!!”

    明明这么小,对生命已毫无敬畏之心。戚穗低头看着他,有些厌烦,再抬头对陈二丫说:“他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他。既然社会允许他们伤害你,就说明也鼓励你伤害他们。”

    “但是妈妈说不可以伤害别人......我们家很穷,惹不起他们......”陈二丫还在犹豫。

    戚穗说:“现在不是穷富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反抗的问题。你是个孩子,他也是个孩子,这是最容易解决问题,也最容易滋生问题的年龄。你要一辈子都被童年的阴影笼罩吗?你要花十几年来消除童年的痛苦吗?”

    “......这是什么意思?”陈二丫有点懵懂地看着她。

    她还是个孩子。戚穗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来试试,对着他的肚子打一拳。”戚穗语气很轻松。她清楚这个年纪的小孩力气都不大,尤其是陈二丫,陈二丫不敢伤害别人,所以她一定会收着力气。

    “你敢揍我!”瘦猴瞪着眼睛大喊大叫,一边蹬腿狠狠地踹戚穗的小腿和面前的陈二丫。他力气倒挺大,但戚穗常年参加格斗比赛,并不把这种被啄了一口似的疼放在眼里。

    “你不打他,他就要踹死你了。”戚穗说。

    在重重压力下,陈二丫终于攥起拳头轻轻锤了锤瘦猴的肚子。瘦猴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我要打死你!”

    “你看,你如果不把他们打服,他们还会来找你麻烦。”戚穗说。

    陈二丫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她看着瘦猴狰狞的脸,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恐惧。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地上的石头上。如果用石头敲他的脑袋......也许......

    要这么做吗?......先一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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