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月工作一年，被程音安排上相亲。

    她自由的时间也怪长了，这一年看着朋友同学恋爱的恋爱、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她游离之外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个人逛商场，看电影，吃饭，去旅游，除了偶尔有些落寞，会向往有人陪伴的生活，无人打扰的日子也不错。

    她以为她妈妈挺开明的，会等到她自然而然地去遇到另一个人，可能家里的小辈就剩她孤伶伶的，再加上周围人有意无意说些催促的话，程音就急了，开始为她物色合适人选。

    林程月不排斥认识新人，程音通过跳舞的老友了解到几个人，然后把最满意的一个介绍给她。

    这个男生叫张哲晨，大她一岁，在政府工作。林程月看过他的照片，他样子中规中矩，她不喜欢也不讨厌，可以聊着试试。

    聊天那一套无非是兴趣爱好、工作如何、学校生活，林程月不会主动找，不过张哲晨发来消息，她会顺着聊下去。时间一般是下班后，十分钟左右，一些时候挺尴尬，有种无话可说的尬聊。

    那几天林程月都住在学校分配的宿舍，一是为了准备期末考，二是为了避免程音时刻问她进展。

    她毕业前考了一下教师编，没想到成功了，算是她平平无奇的二十几年里撞的最大的运气，然后她没再准备其他面试，就成了一名教初二的数学老师。

    这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倒是符合她毕业前的期望，可一年来看着往日的同学朋友读研、出国、勇闯北上广，有了更好的发展，她又有点不平衡，后悔当时的选择。有时想，她应该遭受几年社会的毒打再心甘情愿地享受安逸。

    林程月和张哲晨聊天说到工作问题时，讨论过这一心境，张哲晨说其实去哪都一样，在哪里生活都有甜头也有苦头。林程月置之一笑，可能是没有经历过总是不甘心吧。

    聊了有一周，张哲晨想见一面，毕竟隔着手机总像是网友，林程月婉拒了两次后，张哲晨说可以带朋友，就当出来玩玩，林程月想想也行，毕竟这样聊下去以后总归是要见的。

    于是，她去找老友李秀姝女士。

    这位同志约人无数，现在正和一个在读大学生谈，林程月见过男生一面，或许是差了三岁有代沟，她对男生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但朋友说他特能粘人，一天八百个消息，没事就去找她。

    林程月好奇问了一嘴“你俩成天待一起都做什么”，然而李秀姝摇着一根手指说“不可描述”。

    咦～。

    林程月便不受刺激，自动封嘴。

    她一跟李秀姝说，李秀姝就立刻同意她的邀请。林程月放下心，有这位朋友在，她是没再怕的了，妖魔鬼怪都要让路。

    另外，她提醒道：“你要不先跟弟弟说一下，免得他知道了误会。”

    李秀姝轻松说：“哄哄就好了。”

    林程月相信。

    那周五，林程月心里有了点底气，回了趟家。程音知道明天见面的事果然喜笑颜开，又夸起张哲晨。

    林程月腹议您又没见过，再听几句实在憋不住，很不给面子道：“那见面他没你说那么好，我转身就走。”

    程音拍她一下，想了想又说：“现在的人确实善于隐藏，你们先聊着，多了解清楚是对的。”

    程音：“你俩这段时间聊得怎么样？”

    林程月托着腮说：“波澜不惊。”

    程音道：“你还想轰轰烈烈啊？”

    林程月抬起眉：“未尝不可。”

    “……”

    程音瞅她一眼，罢了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程月嘿嘿笑两声，就等您这句话呢。

    第二天，林程月怀着无所畏惧的心情赴约。地点是张哲晨定的，在市中羽毛球馆，地方选得不错。林程月周末去玩过两回，馆里的人挺多，适合缓解冷场的局面，再有李秀姝在身边，她就更自在了。

    约的九点，林程月到早了。

    两人在门口等了会儿，李秀姝愤愤地说：“这人竟然不知道早来会儿？”

    林程月看着手机说：“他说堵车了，过会儿再到。”

    李秀姝撇嘴：“这男的不行。”

    林程月耸耸肩，随便，就当出来锻炼身体了。

    她说：“咱俩先找地方玩着。”

    李秀姝点头。

    走进馆里，李秀姝环场看了一圈说：“今天来的人不少啊。”

    林程月说：“因为周末吧。”

    听到有人喊一个名字，林程月顿了下。

    由于那声音又尖又细，李秀姝也注意到，扭头去瞧，她眼神好使，一下就认清人，说：“诶，那不是我们学校的风流人物吗？”

    林程月顺着看去，怔愣片刻。

    对面的角落里，有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男人倚着栏杆而立，他散漫地低下头，看着前面跟他说话的女人。

    李秀姝问林程月：“你不记得他了？”

    林程月的视线移动：“嗯？”

    “杨巡舟啊，”李秀姝帮她回忆，说，“你忘了人家还背着你去医务室啦？”

    “他……”

    林程月垂了下眸，说：“都多久的事了。”

    “当时很轰动好吧。”李秀姝说着又看向那边，说，“那个女人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林程月小声说：“谁知道……”

    李秀姝轻笑了下，道：“他还是喜欢软糯糯的长发美女。”

    林程月没有回话。

    她说：“走吧，别看了。”

    林程月那时更担心李秀姝突发奇想，要跟老同学搭讪。李秀姝还沉浸在回忆里，没那心思。

    李秀姝嗯了声，挽上林程月的胳膊，说：“他把你背走后，有人还议论说你能打败鲁羽儿上位呢。”

    林程月失笑。

    想多了，他只是想去偷懒睡觉。

    李秀姝想到此叹了口气，略带遗憾道：“谁知道你俩没溅起半点水花。”

    林程月无意识地咬了下唇。

    旧事重提，李秀姝又发现了曾经遗漏的一点，那会儿应该也问过，只是林程月含糊其辞，之后再没提及。

    李秀姝说：“你一直没跟我说明白你俩去医务室后发生了什么。”

    林程月的脸上闪过慌乱，又迅速掩饰好。

    “没什么。”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