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大雪过后，天气晴朗，天空湛蓝，一望无际。
童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暖和的被窝中伸伸懒腰，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好过了。
他好像还做梦了，梦见他的神明给他烧了一只烤鸭，很香，然后她又烧焦了。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房间里有股糊味？
他闻了闻，环顾房间四周，也没找到味道来源。
笨蛋神明呢？
怎么不见了？
他心底一慌，昏昏沉沉的脑袋立刻就清醒了，从床上窜起来，想要去找人。
修整好的门扉就已经被推开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抱着一只纯白的狐狸，温和着走了进来。
“狐狸？”童磨喃喃出声。
涂山容容把巴掌大点儿的狐狸塞进他的怀里，“这个，你喜欢吗？”
童磨可能是还没睡醒，懵懂着眨着眼，怀里毛茸茸的，很暖和，“是咱们早饭要吃的吗？”
“······”涂山容容感同身受，后背发凉。
狐狸肉一点儿都不好吃。
童磨摸了摸狐狸的脑袋，小家伙很有灵性的去蹭他的手，亲昵地舔他的手指。
杀了怪可惜的。
涂山容容拨浪鼓一般疯狂摇头，摆手，“是送你养的，喜欢吗？”
“喜欢不喜欢谈不上，我热爱一切生灵，但是为什么要把它送我？你是从哪里抓来的？”
涂山容容的小脸一僵，无措地指了指后面，解释道，“寺庙往上走，我想山顶应该有不少的兔子之类的，但是没找到，只找到了狐狸。”
可能是狐狸只能吸引狐狸吧~
而且这个小家伙的父母都没了，和他算的上是同病相怜。
“为什么要送给我养？我不太会照顾这些。”
涂山容容偷偷地瞟了眼他光秃秃的头顶，目不忍视，一咬牙，直说道，“给你的道歉礼物。”
“道歉礼物？怎么？小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吗？”童磨见她表情有趣，松开小狐狸幼崽，双手撑着床榻，笑眯眯地凑近问。
如果他的头发没烧焦的话，这个表情一定是帅气可爱的。
但一想到他的娃娃脸上，是光秃秃的地中海，就滑稽的不行。
“噗嗤~”
涂山容容再也憋不住，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对···对不起~”
“哈哈~”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
童磨觉得她莫名其妙，心里还在想她为什么突然抽风。
“你怎么了？”
他伸手在笑的打滚的涂山容容面前晃了晃。
“哈哈哈哈~”
“我当时真的···真的只是想给你烘干头发~”
涂山容容笑了一晚上，还是停不下来，尤其是他醒来之后，严肃佛系的小脸顶着一个中年大叔的地中海头型，搞笑的不行。
她捂着笑的抽筋的肚子，眼泪都流下来了，“对···对不起~”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
童磨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得到了关键字。
头发！
他的头发怎么了？
他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从发梢摸到头顶，原本蓬松的头发秃了一块，摸过去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童磨脸色顿时大变，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跳下床。
等一下，你先穿鞋。
涂山容容想要叫住他，却忘了自己发不出声音，喉咙一痛，她直接拎着小孩子的鞋追了出去。
童磨连冬衣都没穿，一路飞奔跑到了莲花池塘边，因为个子不够，只能踮脚，双手扒着水缸看到水中的倒影。
脸还是自己的脸，头发却被烧没了，头顶原本茂密的发丝成了盆地，光秃秃地只剩下几根杂毛，卷翘着竖起，炸毛。
“啊！！”撕破天际的惨叫。
涂山容容还没追上人，就从走廊，榻榻米处听到了不远处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完了！
她飞快地跑向声源地，扒着水缸的小孩子眼睛里燃烧着火苗，悲愤欲绝地瞪着她。
涂山容容更心虚了，晃悠了一下手中的鞋子，十分友好道，“要不要先穿个鞋子？”
“你干了什么？”童磨冷视着她。
“我哈···”涂山容容拼命地憋住笑意，尽量平静道，“我昨晚想着你湿着头发睡觉不太好，就用火帮你烤了烤。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童磨双手环胸，鼻孔出气，很是不高兴地昂着小脸。
“我真的不是故意。就是想事情，走了一下神。回过神来，火苗已经烧到了。你放心，只是烧掉一点儿，很快就会长出的。而且你平常不是还要戴帽子的吗？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哼~”童磨不爽。
对方的视线很是谴责，涂山容容讨好着上前，“这次是我不好，我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赔给你好不好？”
她弯下腰，与他平视，“先穿上鞋子。”
“不要。”童磨扭过头，不想理她。
任性至极。
涂山容容单膝，半跪在地上，“我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了，一起陪你丑怎么样？”
“你本来就丑，可我不一样。”童磨鼻头红了，用可爱的委屈巴拉的鼻音说道，“你拿什么赔我的盛世美颜。”
她长得丑？
这话涂山容容也就将就着听了。
“那我把自己的脸也画花了。”
“你本来就丑了，再丑还有法看嘛？”
“······”
涂山容容捏了捏拳头。
忍住，忍住，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再先，而且他是个小孩子。
不要计较。
不要计较。
涂山容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给你重新做一顶帽子好不好？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这段时间我出去挣钱，你就在家和小狐狸玩儿，等好了我们就有很多钱了。”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出去？不行！你连话都不会说，在外面肯定会被欺负的。”童磨认真道。
涂山容容笑了，抬起他的小腿，低头帮他穿鞋子。
童磨低头，盯着她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涂山容容给他好穿好鞋子之后，才抬手，说道，“我早上起来，看到了你家的藏书室。”
“藏书室？”
“就是放了很多书的地方。”
“你是说书馆？”
“嗯。”涂山容容点头，“想要学你们这边的语言应该不难，最慢的话，一个月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出去。”
“我想到了个挣钱的好点子，但是还是得先学好这边的话。”
“你学也没什么用，你又没办法说话。”童磨的眸色暗了暗。
涂山容容锤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等我感冒好了，就能说话了。”
“真的吗？你的感冒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就算没好，应该也是嗓子变哑，怎么会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涂山容容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她自己并不是没有察觉。
是那个时候的心理阴影吗？
“关于我的嗓子，我会有办法的。但就算说不出话，我也可以学这边的语言，这样我就能听懂你们说什么了，跟其他人也可以写字沟通。”
“······”童磨低头，沉默了。
他私心地不想让学这边的语言，只通过他和别人沟通不成吗？
他们两个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我看这边也有医书，等我学好这边的语言之后，我们就可以开个医馆，给人看病挣钱了？”
“你是想要当大夫吗？”
“大夫？是给人看病拿药的说法吗？”
“嗯。”童磨点头。
“那就是了。”
“我可以挣钱的。现在只是情况不好，我是神之子，他们向我祷告，会给我香油钱的。”童磨不想让她出去挣钱。
“可你还是个小孩子啊~”涂山容容微微一笑。
“你自己不也才来这边，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有你在吗？我不会的你可以教我呀！”涂山容容唇角轻勾，笑容灿烂，如同白玉兰花般干净美好，“童磨，挣钱生活是我这个大人该做的事，你还小，每天只要考虑考虑玩什么就好了，当然，要是努力的话，可以多读读书，学更多的东西。”
先不说有没有香火，一群大人像个小孩子倾诉烦恼，把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子当成树洞，怎么想都很过分的吧？
“我之前就是这么过的。”童磨看向的目光不解，复杂。
“那现在我来了，就不一样了。挣钱的事情，生活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你只要快快乐乐的长大的就好了。”
女孩儿的嗓音纯澈，轻灵的如同清晨的溪水，光是这样和她相处，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心向往之。
童磨拽了拽她的衣角，头垂的越来越低，闷闷道，“不要以为说些漂亮话，我就能原谅你烧我头发的事。”
涂山容容的目光一僵，嘴角微抽。
这样都能想起来？
“好吧，这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答应你。”
“真的？”童磨猛地抬头，眼神晶亮。
涂山容容黑线。
她，是不是又上这小鬼的当了？
“真的。”点头，首肯。
童磨的悲伤顿时消失无踪，人畜无害的歪着头，“我说什么都答应？”
“真的。”涂山容容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我帮你穿昨晚的新衣服。”
“······”
涂山容容嘴角不雅的抽搐。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你要不要这么执着？
“不行？”童磨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作派。
“行行行~”涂山容容忙不迭的答应。
好不容易哄好了，被看就被看吧，反正对方就是个小孩子。
割地赔款就割地赔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