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篇16

    夜晚的时候,黎澄关好了房间的门,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正旺,煤油灯渲染了晕黄的余晖,她拿着针,坐在床边,用新买的柔软布料缝制小孩子的衣服。

    她的长发已经放下,柔顺的披散在肩上,侧脸一缕发丝垂下,目光温柔。

    “岁岁,这可是妈妈我缝的第一件衣服,你可要好好穿啊~”

    “你妈妈我呀,大大咧咧的,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做个这么细致的活~”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可是我爱你的证明。”

    “你长大了,最好多钓几个小姑娘,养很多个小媳妇伺候我,到时候我也是年迈的婆婆了。”

    “我最近啊,一直感觉自己的脸上浮肿,法令纹和鱼尾纹都有了,还有眼袋,怎么多了你这么个小祖宗,一下子能衰老这么多呢~”

    “这真是件令人绝望的事,我老了~”

    “唉~我不再是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了,呜呜~我竟然马上就要是个小孩子的妈了~”

    “呜呜呜~我的青春啊~”

    黎澄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小孩子的衣服针脚乱的没有章法,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偏偏某个要当母亲的人儿自娱自乐,明明在抱怨,却还是开心地傻笑个不停。

    “我可真是个贤惠的母亲。”

    “将来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家庭主妇的。”

    她举着缝的一只胳膊长一只胳膊短的小短衫,眉眼弯弯,满意地笑了,笑容如同白玉兰花干净,摇摇晃晃了双腿,越看越满意。

    “不过,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呜呜呜~”

    “我太惨了~”

    “我将来只能当一个家庭主妇了吗?要是参加同学聚会,大家聊起来,这个有工作,那个也有工作,再一问我,我说我在陪我家孩子打酱油?”

    “呜呜呜~”

    “这么一想,更伤心了。”

    黎澄重重地叹了口气,十分忧伤地放下手中的小衫,“领子还没缝呢~额,我记得新买了布料一块淡蓝色。”

    她说着说着就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起身,去窗边的衣橱翻新买的布料。

    心仪的布料被翻了好一会儿,把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全都打乱之后,终于笨拙地拽出来了柔软的淡蓝色绸缎。

    “找到了,怎么被压皱了?那个无良老板还说什么天蚕丝棉,天蚕丝棉就这样?肯定是被忽悠了吧~”

    “我下次买东西前还是带带脑子的好,不然还···”

    说到一半,黎澄自动地禁了声,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身旁。

    煤油灯洒在纸糊的窗纸上,外面多了一道身影。

    身影是个男人,很高大,比她要高出一个头,立在一步远的地方,和她只隔了一扇窗,近在咫尺。

    黎澄心脏一紧,抱着布匹的手顿住,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寺庙的位置很偏僻,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什么外人找来。

    容容姐和童磨外出去采药了,她们的身影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黎澄冷汗直冒,紧张的小脸净失血色。

    小偷还是强盗?

    入室抢劫?

    不对,哪个小偷会想不开的来偷一个破旧衰败的寺庙?

    是他?

    黎澄瞳孔一缩,目光涣散。

    这个荒唐的念头立刻涌入脑海,让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窖,仿佛被一只冰冷的蛇缠住,从脚底蔓延上来一股凉意,冷的她打颤。

    他找来了?

    怎么可能?!

    黎澄连大声呼吸都不敢,茫然混乱的脑袋让她纷乱如麻,却又不得不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不一定是他!

    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冷静,为了岁岁。

    她一定得镇定。

    “算~算了~不行就不行吧,可能是老天不想让我做衣服,正好···缝的眼睛疼了,睡觉去了~”

    她牙齿打颤,强迫自己说完这段哆哆嗦嗦的话后,立刻吹灭了窗边的煤油灯,慌慌张张地往床边跑。

    黎澄吹灭了床头的最后一盏灯,在黑暗中手趁机伸向裁剪衣服的篓子,拿起剪刀,抱在怀里,然后笨手笨脚地掀开被子,缩着身子躺了进去。

    老天保佑!

    这只是一个入室抢劫。

    我不想跟你计较。

    你偷偷的拿了钱,就赶紧走吧!

    黎澄的发丝被冷汗打湿,神色慌乱,她的手攥着茧子,蜷缩成一团的身体抖成个筛子。

    她紧闭着双眼,看都不敢看外面的人一眼,偏偏耳朵又清晰异常,连来人轻轻地推开门,老旧的门扉发出的细微吱呀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来人的动作明显一顿,安静了好一会儿,径直来到床边。

    熟悉的药香让黎澄咯噔一声,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敢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床上,像个木头人,心脏抽痛个不停。

    “哥哥,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呀~”娇俏的女孩儿欢快绕在坐在榻榻米的男人身边。

    男人穿着一身宽松的和服,黑发松散披在肩上,神情慵懒地靠着墙柱,翻看着手中的书籍,看都没看她一眼。

    女孩儿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今天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一顿暴惩,心如死灰道,“从前有个无聊的孩子,他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放羊···”

    “说反了。”

    “哦~”女孩子的眼睛当即亮了,突然又觉得自己还有戏,连忙纠正道,“从前有个放羊的孩子,他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放羊,有一天,他无聊了,就对村民大喊狼来了,结果村民来了,却没有狼。”

    男人‘啪’的一声,阖上手中的书,不紧不慢地接过话茬,“第二天,孩子无聊,他又对村民大喊狼来了,结果狼又没来。第三天,狼真的来了,并且把孩子吃了。”

    “呵呵~”女孩儿心虚地摸摸后脑勺,眼神飘个不停,“哥哥真是好记忆。”

    “呵,这则故事还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说来听听。”

    “无聊的人会死亡?”

    “······”

    男人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个眼神相当微妙,明明看起来云淡风轻,却威胁力十足。

    女孩子怂了,弱弱地开口,“好吧,这则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说谎。”

    “所以,现在你能跟解释这上面跟我写的如出一辙的家长签字是怎么回事了吗?”男人从披着外套,从书里抽出一张卷纸。

    女孩子小声道,“把你的字迹的模仿的那么逼真不应该夸我两句吗?”

    “如果这上面的分数不是43的话。”男人轻描淡写地抬眸。

    女孩儿身板一抖,危险来临前小动物求生本能让她异常乖顺,甜甜一笑,“哥~”

    “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有,哥!哥,其实43分已经很高了,我之前那次才17,你得看到我的进步啊!”

    男人被气笑了。

    很好,想教训她的时候永远不愁理由。

    “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观赏一下你17分的试卷?”

    女孩儿可爱地眨巴眼睛,卖萌撒娇道,“哥,过去的还是让它过去吧,我们做人得往前看!”

    “那好,我看你签名签的不错,既然这么会仿我的笔迹,就用把这本书抄一遍吧。”男人把手中的书丢给她。

    女孩儿不敢砸了他的宝贝爱书,连忙伸手去接,想要求情,嗲里嗲气地晃他的胳膊,“哥哥~”

    “再卷着舌头说话,就抄三遍。”

    女孩儿小脸一僵,任性嚣张道,“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下了床提上裤腰带就不认人了。”

    男人黑了脸,“5遍。”

    “我不抄!”

    “不抄的话我就和姑母好好聊聊你的学业问题。”

    “你狗仗人势!”女孩儿跳脚。

    “你再说一遍,谁狗仗人势?”男人这下彻底不给她好脸色了。

    女孩儿又怂了,“哥!哥哥~我的好哥哥,我错了还不成吗?你这本书得有个400多页,我抄完手还不得废了?”

    “10遍。”

    “哥!!哥哥!呜呜呜,你饶小妹我一命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30遍。”

    “呜呜呜呜哇~”

    “我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呜呜呜,早知道这样,我上辈子一定好好跟佛祖祈祷,这辈子当株莲花,这样我就不用受苦受难的抄书了。”女孩儿使劲儿揉眼窝,装哭。

    “莲花还能采莲子,摘莲蓬吃,你除了浪费粮食还干了什么?”

    “哥,我只是考了43分,顺便仿冒了一下你家长签字,你用不着这么恶毒吧?”

    恶毒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就开了口,“50···”

    男人的‘遍’字还没说完,就迅速被女孩儿捂住了嘴,女孩儿肉疼且僵硬着扯着嘴角,“不就是抄一遍书吗?我抄!我抄还不成吗?”

    男人拽下某人为非作歹的爪子,“抄三遍。”

    女孩儿的眼睛都直了,刚想出口再讨价还价两句,就被对方一句话堵了回去。

    “3遍还是30遍,自己选。”

    女孩儿对峙无果,悲痛地耸搭着头,“3遍。”

    我抄!

    我抄还不成吗?!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穿越过来还要被人罚抄书。

    可能是过往的记忆太清晰,清晰的就好像昨天才刚刚发生,翻来覆去的在黎澄的脑海中翻涌,明明是美好的回忆,现在回想起来,却只剩下心痛的苦涩和蔓延在四肢百骸的疲倦无力。

    “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拽你起来?”男人冰凉的口吻压抑着无穷的怒意,俊朗的侧脸布满阴霾,危险冷漠。

    黎澄徐徐地睁开眼,羽睫轻轻抖动,卷长微翘,如同在花丛中留恋,翩翩起舞的蝴蝶。

    男人弯腰,泛白的指尖划过床头的火柴盒,轻轻一划,点亮了她身旁的煤油灯。

    黎澄如玉般的小脸苍白如纸,眼尾微红,晶亮的眸子中染上一抹脆弱和不易察觉的恐惧,却在晕黄的光辉映衬下,菱形的粉唇轻轻张阖,“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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