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篇2

    时空裂缝中。

    黎澄崩溃地跌坐在地上,面前的铜镜中,两具冰冷的尸体横在她的眼前,陌生而又熟悉。浅川医生浑身浴血,表情绝望,目光呆滞。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这和剧情明明不一样的。

    都是她自作主张。

    如果不是她非要把日期提前,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地提出换心手术。

    那是平安时代,又不是现代。

    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复制现代的医疗条件。

    浅川医生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黎澄的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白玉般的侧脸精致美好,宛如上帝的宠儿,唇角噙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漆黑的眼眸柔和友好,下颌微抬,颇为苦恼地托着下巴看她。

    “你也是神官吗?之前送我来的那位呢?为什么不见她?”

    男人眸子闪过一丝精光,玩味地蹲下身,“她啊~因为多管闲事被贬了。所以我来接替她了。”

    黎澄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裤脚,央求道,“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吧?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吧?”

    男人用食指戳了戳她不礼貌的手,“找我谈条件,是要付出等价的东西的。”

    黎澄下意识地收回了,不敢再碰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男人笑了,唇角翘起一抹恶劣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的打趣道,“这么急切啊?我说什么都答应?”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过来,影响了故事走向,引起蝴蝶效应,他不会出事的!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下一世坠畜生道也可以,你救救他!”

    “哎?可是你自己都死了,不先想想自己吗?”男人颇为疑惑,纯洁的面容犹如天使,偏偏表情耐人寻味,对方生死攸关的大事他还在不慌不忙地同对方开玩笑。

    黎澄的眼圈通红,视线模糊,“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你肯定有办法的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他能活着。”

    “神官是不能参与人类事务的。”

    “我求你了!”

    “求人也得有诚意呀~”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求求你~”黎澄叩首,跪着不停磕头,卑微地祈求。

    男人搀扶住她,笑眯眯地和善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也不是说不答应你。”

    黎澄的胳膊被他拽住,虽然力气不大,却也动弹不得。

    “只是万事万物是讲究因果循环的,尤其是在轮回里,你要是帮他逆转了生死,将来报应可就要落到你身上了。我们神官一个搞不好都会魂飞魄散,你一介凡人,恐怕来世来坠入畜生道的机会都没有了哦~”

    男人松开了对方,善意地提醒着,“为了一个轮回,你确定要浪费掉自己的小命吗?只要灵魂不散,就算失去记忆,也是可以活着的呀~”

    “我会死吗?”黎澄嗓音颤抖。

    “是的呢~而且这不是你们人类意义上的死亡,是彻底消散在六界里,连渣都不剩哦~”

    黎澄咬唇,犹豫了。

    男人把她的细微表情纳入眼底,故作沉痛地叹了口气,“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这件事确实也是我的错,如果我拦着点她,她也不会把你卷了进来,还搅乱了轮回。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去。”

    “你帮帮他!我求你。后果我来负,我愿意。你救救他!我求你了,我愿意,你让我怎么样都可以。”黎澄恳求。

    男人狐疑地打量着她,不可置信,“你确定?人死了是可以转世的,没必要非得让他这一世活吧?你怎么想的,这怎么看都不划算呀~”

    “那是他下一世了,他的这一世还没过完,是我影响了他,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出事的。”

    “人类可真是奇怪~”

    为什么净是做些愚蠢的事呢~

    男人天真的脸庞充满困惑,再一次确认道,“你真的要魂飞魄散也要救他吗?”

    “我确定!你救救他,我求你了。”黎澄的泪水唰唰地砸在冰凉的小脸上。

    “哦~我知道了,这就是爱情吧?可真是动人呢~看样子你很喜欢他呢~”

    黎澄猝然被拆穿心事,慌乱地狡辩,“不是的,我只是···”

    男人用食指竖在她的嘴边,“不要狡辩哦~我可是最喜欢真挚的感情了~这样吧!既然注定要死,我就再成全你们一下怎么样?”

    成全我们?

    黎澄疑惑。

    男人摇头感慨,笑意盈盈地说道,“感谢我吧~好事成双,我可真是个大善人!”

    黎澄还没懂他话里的意思,眼前就一黑。

    “啊!”尖叫。

    她的脚下猝然出现一个漩涡,施压着她的身体往下坠,带离原本的静止空间。

    时空裂缝中,男人低着头,发帘垂下,挡住了他眼底的表情。

    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个落寞的人孤零零地半蹲着,后背在不停地颤抖,像是在哭。

    男人随意地盘腿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难过了,他干脆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脸,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终于憋不住了。

    “哈哈哈~”不受控制的笑声溢出。

    “哈哈哈哈~”

    男人撩起发丝,双手撑着地,仰头,张狂肆意地大笑。

    白痴!

    这群蠢货,用他们来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铜镜中,原本已经没有呼吸,脸色铁青的产屋敷月彦重新睁开了眼,在他面前神情恍惚,忏悔个不停的浅川中一郎抬手间就被杀了,头颅被拧下来。

    产屋敷月彦抓着对方的脑袋疯狂地往自己嘴里塞,像是野兽一般,毫无神智,残忍血腥,鲜血溅了一地。

    也不知道她刚醒来就要被自己哥哥吃掉的表情得有多好笑。

    男人笑的肚子疼,拍打着地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可真是太期待了。

    浅川中一郎很快就被吃了干净,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出来,脑浆溅了一地,外面的下人听见了动静,推开门,还没来的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头就被拧掉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人类,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男人笑的胃抽筋,还不忘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像是个天真的孩子在看动画片,专注好奇,却乖戾恶毒的像个魔鬼。

    可是他得意的表情还没持续两秒,面前的铜镜就被一颗石头砰的打碎了。

    “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恶趣味倒还是一如既往!”

    画面闪动了两下,如同老旧的电视机,发着沙哑的坏死声音,什么都看不见了。

    男人的表情当即垮了,头往后仰,看清来人后,顽劣的笑了,“阿拉拉,我说谁这么讨厌,打断我看片子呢~原来是姐姐,或者你更喜欢我喊你大嫂?”

    穿着暗色卫衣的女孩子阴沉沉地盯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咱们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担心我发生了什么吗?”刚刚还坐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来到女孩子的身后,胳膊勒住对方的脖颈,弯腰,暧昧地贴近对方耳畔,“我都有点儿怀念姐姐的味道了。”

    “你想死吗?”女孩子被迫踮着脚尖,嗓音冰冷。

    “我可是你亲爱的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威胁我。我真伤心。”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打算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打算哦~你看我被贬了这么久,老老实实地呆在轮回里,乖得明明不得了~为什么你们还是要把那些不好的臆测放在我身上呢~”男人表情忧伤。

    “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神官不能插手人类事务,你应该知道的吧?”

    “她是姐姐你的孩子吗?是大哥的还是我的?滴血认亲了吗?父亲大人会认他的嫡长孙吗?要是不认的话岂不是家门不幸~”男人歪着头,好奇地插科打诨。

    “影斯!”

    “哎呦~我好怕我好怕!你竟然吼我!你竟然吼我~我脆弱的心脏经受不住打击,一受不住打击就容易做些出格的事情,嫂子,你得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才成~”

    女孩子翻白眼,“你出了什么事?”

    男人装疯卖傻,佯装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哼。”女孩子讽刺地冷笑,“怎么?平时坏事做的太多,所以遭报应了吗?”

    “姐姐,你这么幸灾乐祸是不是不太好?”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对于你,我觉得我够意思了。”

    “你也看到我的状态了。到时候真要疯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会干出什么来。”男人阴测测地开口,威胁。

    “你现在的灵魂已经脆弱成这个样子了。影斯,这不像你。向家里求助就这么难吗?”

    “我说了,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那姬儿呢?”

    “······”男人唇角抿成直线,突然陷入了沉默,没有说话。

    女孩子无奈叹气,“至少跟我们说说你发生了什么吧。”

    ——————

    黎澄幽幽转醒,费力地抬着眉头,全身酸痛,连血管中流动的血都是痛的,所有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干净净,喉咙像着火一样。

    好渴,饿~

    头脑昏昏沉沉的,记忆力下降,她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他长什么样子来着?自己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事?

    记不清了。

    黎澄尝试着动动手指,光是这样就让她累的不行,喘粗气。

    这是哪里来着?

    天堂还是地狱?

    可是为什么这么疼?

    她还活着吗?

    心脏不堪重负,第一次觉得光是呼吸都是疼的。

    嘶~

    头快要爆炸了,纷乱的记忆胡乱地涌入脑海,充斥在她空白的脑海。

    她想起来了,浅川医生答应帮她和哥哥做换心手术。

    她活下来了吗?

    她真的活下来了?

    哥哥呢?

    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鸣女和中川他们呢?

    黎澄浑浑噩噩地撑起身体,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肌肉酸痛,掀开被子,想要从床榻上站起来。

    好不容易咬着牙站起身,手还没扶稳墙壁,脚底一个打滑。

    “砰!”的一下,重重跌倒。

    黎澄的脚踝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疼的她小脸皱缩,不知道是不是位置正好巧合的缘故,她正好瞥到墙角铜镜中的自己。

    发丝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没有人打理,脸色惨白如纸,唇干燥地起皮,眼窝凹陷,表情阴森森的,浑身赤-裸,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也真是因此,她才能清楚看清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

    她不是做了换心手术了吗?

    为什么一点儿手术缝合的痕迹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

    黎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她死死地咬着唇,如同受了刺激,神经错乱一样,抓着墙壁,拼命地站起身,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硬撑着出门。

    推开门的瞬间,瞳孔皱缩。

    陌生的景象让她一怔。

    现在还是晚上,外面却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这里不是小院。

    这里是本家。

    为什么?

    为什么?

    只是做个手术而已,他们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不是吗?

    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

    浅川医生呢?

    鸣女呢?

    哥哥呢?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脚底蔓延而来的凉意让她不寒而栗,周身的血液凝结,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自觉地佝偻着腰。

    就在黎澄的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熟悉的人影端着药物的托盘出现在她面前。

    之前卷曲的长发已经在固定束在脑后,可能是他常年卧病在床的缘故,现在好了之后,换上一身黑衣,眉宇间净是温柔微笑,风度翩翩地朝她走来,一举一动之间,贵气天成。

    黎澄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视线模糊,空白的大脑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唯独记得的是梦里那个男人对她的调侃。

    他说,她喜欢他。

    她想,应该是的了。

    因为我不想忘记你,不想你不记得我。

    即使灵魂不灭,可是,对她好的哥哥只有一个。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也不穿鞋子。”鬼舞辻无惨瞥到她光着的脚丫,温和的责备。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托盘就“砰!”砸在地上,粉碎成渣。

    黎澄不管不顾地抱住他,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嗓音哽咽,“太好了!太好了~”

    鬼舞辻无惨被她撞得后退两步,目光无奈纵容。

    黎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

    “你吓死我了~”

    “呜呜呜呜~”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还以为怎样?”鬼舞辻无惨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我们不是还活着吗?”

    “呜呜呜~”

    “对!我们还活着!”黎澄哭的鼻头通红,脆弱的嗓音染上哭腔,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我们还活着~我们成功了~”

    “呜呜呜~”

    “我见不到你!一个人都没有!你还回了本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呜呜呜哇哇哇~”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黎澄放声大哭,嚎啕着,宣泄着内心的恐惧不安。

    “没事了。”鬼舞辻无惨垂眸,轻轻地抚慰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我们都会变好的。”

    “呜呜呜呜~”

    “呜呜呜~”

    “你告诉我一声嘛~”

    “下次你告诉我一声啊~呜呜~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呜呜呜哇哇哇~”

    “好~下次我一定在你身边等你醒来。”鬼舞辻无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呜呜呜~”

    “胡说!你胡说什么!!不能再有下次了!!怎么能还有下次?!”

    “呜呜呜~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干嘛乌鸦嘴!!呜呜呜呜~”

    “听你的。”鬼舞辻无惨无声笑了,捧着她的小脸,用指腹轻轻拭掉泪水,“好了,别哭了,我抱你回房间。”

    “我能自己走!”黎澄抬眸,认真十足道。

    鬼舞辻无惨笑了,“你确定?”

    “我才没那么弱!啊~”黎澄要证明给他看,刚一转身,脚就抽筋了。

    要不是的对方及时地搀扶住她,她百分之百会摔成个狗啃泥。

    鬼舞辻无惨的手穿过她的腿弯,顺势用力,将人儿当横抱起。

    黎澄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领口,尴尬地解释,“额~你知道,人生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惊喜。”

    “嘴硬逞强对你有什么好处?偶尔也当个女孩儿撒撒娇吧~”

    黎澄眼神躲避,低头,“我很坚强的。”

    “是吗?”

    黎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哥,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副作用?鸣女人呢?还有浅川医生!”

    鬼舞辻无惨轻叹,“这么多的问题,你想要我先回答哪个。”

    “你怎么样?!”黎澄没有任何犹豫。

    鬼舞辻无惨怔了一会儿,唇角翘起,眼底浮现出一抹真切的笑意,“只问我吗?”

    黎澄抓着他查看,着急道,“有哪里疼吗?为什么要回本家?是哪里不舒服吗?”

    鬼舞辻无惨把她抱回床榻,抓住她上下其手的爪子,无奈制止,“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已经痊愈了。”

    “浅川帮你复查了吗?治疗刚刚结束,还是要小心。”黎澄关切道,“是真的痊愈了吗?其他的大夫怎么说?以后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过久?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鬼舞辻无惨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贴心给她盖上被子,竖起枕头,“往后靠。”

    黎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过去了,“我睡了很久吗?”

    鬼舞辻无惨坐在她旁边,“你已经睡了小半年了。”

    “半年?!”黎澄的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地结巴了,“可···可是···”

    “可是什么?”鬼舞辻无惨笑意盈盈地问。

    “可是。”黎澄努力地咽了咽口水,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就记得昨天浅川医生要帮你治疗。哥,你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

    她还是不敢相信。

    “你以为我是你吗?”鬼舞辻无惨弹她的额头。

    黎澄捂额头,“疼~”

    “疼就说明你还活着,也没做梦。”

    “······”

    黎澄一时沉默,半天没说话。

    “哥,你这应该不是在故意报复我之前的事吧?”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无聊?”产屋敷月彦反问。

    “······”

    还能不能好好做兄妹了。

    “你快跟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母亲呢?”

    “现在是深夜。”

    “哦,他们睡了?”黎澄这才注意到天色。

    “不然呢?”

    “那哥你怎么没睡?”黎澄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心底咯噔一声,坠入谷底。

    “我怎么还没睡?还不是要照顾你。”鬼舞辻无惨被气笑了,恨铁不成钢道,“前两天你的手指动了,大夫说你快醒了。”

    “为什么回本家?”黎澄不算是聪明,那也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浅川医生呢?!”

    “你醒来就只顾得找他吗?”鬼舞辻无惨地眼底升起一抹不悦。

    “你是不是把他怎么样了?”黎澄心发慌,抓着他的手,逼问道。

    “怎么?”鬼舞辻无惨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是能把他吃了吗?”

    “他人呢?!你为什么回本家?”黎澄咄咄逼人。

    “他走了,治好我之后就离开了,而我好了,自然要回本家接手事务。”

    “我要见他!!!”

    “之前出了那样的事,他早就不愿意见我了,我也没有联系他的办法。”鬼舞辻无惨解释说。

    黎澄唇齿张阖,喉咙干涩,艰难地发不出声音。

    “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我要见浅川!!”黎澄突然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

    “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我很正常。”黎澄掀开被子,就要爬起来去找人,“不正常的是你!”

    内心纷乱如麻,整个人冷的不寒而栗。

    不是的!

    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怎么可能?

    怎么会呢?

    “你冷静点儿,现在是深夜。”鬼舞辻无惨一把摁住她,口气重了几分。

    黎澄这才注意到他袖口的鲜红,因为衣服本来就是深色的,再加上天黑灯光太暗,她刚才根本没有发觉,只是觉得味道刺鼻。

    鬼舞辻无惨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收回手。

    黎澄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心脏被石头压住,沉的她呼吸不过来,她艰难晦涩地发着声音,“你~”

    鬼舞辻无惨心口一紧,连忙解释,“可能是之前打翻了墨水吧~回头我去换···”

    “你···在吃人?”

    四个字,几乎花光了黎澄全身的力气。

    空气刹然间安静。

    鬼舞辻无惨梅红色的双眸染了血一般,聚集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语不发盯着她,目光幽深。

    黎澄只感觉后背阴冷,冷飕飕的,整个人都要被卷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当中,漆黑,冰冷,看不到一点儿未来的希望。

    鬼王朝她露出了獠牙,伪装在平静的外表下,装成她温柔的哥哥模样,却凶狠,残忍,血腥,暴力,杀人如麻,用高高在上的淡漠表情看着面前微不足道的蝼蚁。

    但凡自己聪明一点儿,也该知道最起码瞒住对方,然后偷偷溜走,再不济什么不说,装傻都好。

    可是,她在最错误的时间做了最错误的选择,只为了迫切地得到一个不理智的答案。

    “你最不喜欢晚上灯火通明,因为···因为人来人往会打扰你看书。你白天不能晒太阳,所以是昼夜颠倒了吗?”黎澄的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哽咽地质问。

    否认我啊!

    只要你说,我就愿意相信。

    所以,哥。

    告诉我你不是。

    鬼舞辻无惨轻笑出声,“安倍家族可以驱鬼通灵,就连现在的国师,也是天命所归的神子。我原本对这些还不以为意的。”

    “你告诉我!!”

    黎澄嘶吼出声,如同濒临绝境,走投无路快要崩溃的小兽,“你告诉我!你不是!!你没有杀浅川!!!”

    “哥!!哥!!”

    “呜呜呜!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她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个样子?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是引起蝴蝶效应了吗?!

    鬼舞辻无惨平静地吐道,“现在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断言我能活过20岁,后来对鸣女感兴趣,再加上害怕我吃掉你。之前我总觉得的哪里违和,现在想来,全都能说的通了。”

    黎澄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够了!”

    别再说了——

    “我说你自从醒来就咄咄逼人的问个不停,担心浅川。怎么?你的神明没告诉你,他的下场吗?”

    “别再说了!算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黎澄拼命地摇头,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卑微无助地哭求,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天空塌了,把她压成肉泥,彻底地摧毁了她引以为傲的坚强。

    都是她出的馊主意。

    都是她的错!

    鬼舞辻无惨却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儿不由分说地拽到怀里,“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吃了你。”

    黎澄瞳孔一缩,像是失去灵魂地提线木偶,双目无神,涣散。

    他是谁?

    哥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她的哥哥,那个对她好的人去哪里了?

    鬼舞辻无惨骨节分明地手掌捏住她脆弱的脖颈,安慰道,“这样不好吗?至少我活下来了。虽然看不见阳光,一到白天就必须呆在房间这点让我很耻辱。但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的想办法,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哪里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小澄,为什么你也和大家一样害怕我?”

    黎澄的泪水无声滑落,砸在冰凉的小脸,带着脆弱的美感,令人心惊。

    鬼舞辻无惨见她不说话,只能无奈的叹气,继续道,“说起来,带我去看日出,让我做个好人,吃遍各种食物,都是为了今天吧?真是可惜,我当时要是知道这个样子,一定好好地陪你。”

    “爹爹还有母亲他们呢?”黎澄呆滞地问出声。

    鬼舞辻无惨轻轻地吻上她可爱的耳垂,梅红色的瞳眸中是浓浓地占有欲,“我原本不打算动他们的,可是他们太多管闲事了,和你一样,追着我问个不停。”

    “所有···你就杀了他们?”

    “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有办法?”黎澄喃喃出声,“哈哈哈~”

    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她不停地重复这四个字,泪眼婆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听着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泪水掉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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