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篇13

    竹林静谧。

    童磨抱着膝盖,小小的一团,窝在角落里拿小木棍戳地上的蚂蚁窝。

    即使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白日余晖下,鬼舞辻无惨仍是被光亮刺的睁不开眼,他用胳膊,下意识地挡了一下。

    涂山容容弯腰,提笔在石桌上的纸张上写字,“我能看看你晒到阳光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吗?”

    鬼舞辻无惨拒绝,“会强烈的灼痛感,比被火烧还要严重,时间长的话会被烧成灰的。”

    涂山容容睁眼,眉头拧成十字,陷入深思。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皮肤病。

    与其说是皮肤病,还不如说他中了什么诅咒。

    “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症状的?”

    “一年前左右吧,我做了一场大的手术,手术失败后,就成这样了。”

    “手术?”

    鬼舞辻无惨斜倚着竹子,双手环胸,神情淡漠倨傲,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换心手术。”

    涂山容容握着笔的手术停在空中。

    “怎么?很惊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涂山容容摇头,重新落笔写道,“当时做手术的大夫是谁?为什么需要换心脏?”

    “死了,心疾。”

    涂山容容一点儿震惊或者好奇的情绪都没有,心如平静地继续问道,“手术后,心疾怎么样了?痊愈了吗?”

    “如果不算皮肤病的话。”

    “能脱了衣服,让我看看手术缝合的地方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鬼舞辻无惨几乎是用看怪胎一样的眼神盯着她。

    这样奇怪的脑回路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过。

    “我是大夫,没有男女之分。”

    鬼舞辻无惨眯了眯眸,眼底划过一抹暗,试探道,“女子出门在外抛头露面,从医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涂山容容佯装不懂,“家里有书,自学的。”

    “自学成才?连教导的先生都没有吗?”鬼舞辻无惨咄咄逼人地追问。

    不远处,童磨用力地戳蚂蚁窝,歪着脑袋,玩的很开心的样子,傻笑个不停。

    涂山容容没有丝毫心虚,一本正经地继续扯谎,“父亲就是大夫,算是跟着他耳濡目染吧。”

    “是这样?”

    “自然。”涂山容容面不改色。

    鬼舞辻无惨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让你看伤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换心法子?”

    “书上。”

    “·······”

    白看了10多年医书的鬼舞辻无惨。

    我信了你的邪。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疗法。”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道很正常。”

    “是吗?”鬼舞辻无惨已经动了杀意,话音沉了下去,“所以你是知道有这种副作用的了?”

    “这种手术失败的风险很高,就算当时成功了,后面也会陆陆续续地出现各种状况。具体的副作用我需要看一下你的伤口,重新复查。”

    鬼舞辻无惨冰冷的侧脸终于微微缓和,“如果你治不好的话。”

    “那我就只能和之前那些大夫一样了。只是,如果我治好了有什么奖赏吗?”涂山容容微微一笑,温和地吐露着谈判的话。

    鬼舞辻无惨被气笑了,也不知道是该夸她自信,还是该骂她得寸进尺。

    “还没看病呢,就想着找我讨奖赏?”

    “先生也是,还没看病呢,就想着治不好要置我于死地了。”涂山容容寸步不让,“彼此彼此。”

    鬼舞辻无惨杀意尽敛,眼底划过一抹真切的笑意,写满了欣赏,“如果那些人有你一半的聪明,也不会提前去见阎王了。”

    “就当是您对我的夸奖了,现在能让我看看伤口了吗?”涂山容容处理涂山外交事务处理了这么多年,太熟悉对方的眼神了,那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常年发号施令的上位者眼神。

    这样的人,不会把底下普通人的人命看在眼里,更不会和她谈什么尊重友好,他现在乐意配合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治好他。

    但是——

    涂山容容想起之前黎澄的话,再结合来之前产屋敷家的道听途说,原本活不过20岁的绝症应该就是心疾,至于换心脏的法子应该是黎澄提出来的。

    但是这里的大夫真的具备实施手术的条件和环境吗?他们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心脏,真的能够匹配上吗?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孩子却不小了。他还喊你小妈。”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是个小孩子的妈了,这种情况也要跟我顾及男女之别吗?”

    涂山容容语气轻柔,不温不火,却理直气壮的很。

    搞得鬼舞辻无惨再不脱衣服就是矫情了。

    他一个男人矫情?!

    这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

    他颇为无奈,很是沉重地解腰带,一层层地脱掉自己的外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角落里戳蚂蚁的某只动作明显变缓了。

    鬼舞辻无惨注意到了,嘴角抽个不停。

    “······”

    这小鬼疯了吗?

    他是得脑袋进多大的水,才能看上一个寡妇。

    身材虽然羸弱,但痊愈之后一直在锻炼,八块腹肌整齐的排列着,腰侧的线条比例完美,清晰的人鱼线虽然被衣服遮挡住了,若隐若现,配合他清冷倨傲的表情,很是一副贵公子的优雅,引人浮想联翩。

    “身材不错。”涂山容容大概知道黎澄喜欢他的原因了。

    “······”

    鬼舞辻无惨黑线。

    他这,应该是被调戏了吧?

    “这是重点吗?”

    “抱歉,美色总是令人赏心悦目。”

    “我戳瞎你的眼睛应该更能赏心悦目。”鬼舞辻无惨凉凉地威胁道。

    涂山容容端端正正地摆了一个标准式服务微笑,态度亲切至极,“我能问问你是用了什么祛疤的药物吗?”

    “没有。”

    没有吗?

    涂山容容睁开眼,很快有阖上。

    鬼舞辻无惨见她半天不说话,耐心渐渐丧失。

    涂山容容在他即将暴躁出口前,先一步开口,写道,“最后一个问题,虽然你听了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我。应该这对治疗你的病情很重要。”

    “问什么直说。”

    “当时和你换心脏的人在哪儿?我需要找到她,进一步检查她的各项指标。”

    “砰!”涂山容容举起自己写的纸板不到两秒,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整个人被像破麻袋一样足足地扔飞了3米远,重重地砸向竹林,砸在地上。

    “嗯~”

    “额咳咳~”

    地面溅起尘土,涂山容容横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吐血,胸口的衣襟被染的通红,刺眼。

    “小妈!!!”还在玩蚂蚁窝童磨瞳孔放大,呆怔痴傻的表情一下子消失,面无表情死死地瞪了一眼鬼舞辻无惨,然后搀扶起涂山容容,眼圈通红地问道,“呜呜呜呜~”

    “小妈,你疼不疼?”

    “呜呜呜~”

    “他是坏人,他是坏人,我们走!!!”

    “呜呜呜~”

    “我们不给他看病了~”

    稚嫩的小脸猝然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涂山容容鬓角被虚汗打湿,小脸顿失血色,苍白的很,摇头,用手语安抚道。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呜呜呜!!

    “小妈~呜呜哇,你吐血了~你哪里疼?!”童磨慌乱地大哭。

    “小鬼,你要是再出声,我保证她只会死的更快。”鬼舞辻无惨不紧不慢地系好衣带,背对着他们开口。

    涂山容容还没来及开口,童磨的哭声已经戛然而止。

    泪水凝滞在白嫩的脸颊上,掉都不敢往下掉,他张着小嘴,生硬地憋着自己的哭声和愤然。

    鬼舞辻无惨冷着一张脸,来到了他们面前,他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一双梅红色的血眸毫无温度,“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大夫而已,你手里是有救命神丹吗?我的宽容应该不是你放纵的理由吧?来之前,至少也该了解了解尊卑秩序吧。”

    涂山容容唇角还流着血,捂着胸口,勉强地坐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和之前在房间里一样,只是两人的形势完全对调了。

    “咳咳咳~”涂山容容刚要解释,可惜动作牵扯太大,胸口一阵闷痛,又吐了口血。

    鬼舞辻无惨眼底杀意尽显,指甲变长,凶残地露出了獠牙,冷酷地打量着她们,面容残忍。

    涂山容容法力尽失,如果是之前这样的情况根本不足为惧,但现在——

    出现这种情况,确实是她莽撞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提她。”鬼舞辻无惨沉声道。

    下一秒——

    电光火石之间。

    涂山容容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推开童磨,慌忙侧身挡住了向她袭来的尖刺。

    童磨狼狈地跌坐在地,低着头,看不清他眼底的阴影。

    涂山容容躲避的很及时,怪物一样的触角没有吞掉她整个头颅,但还是重伤了她的左肩,尖锐锋利的刺活生生地扎进她的骨肉中,哗啦哗啦的血顺着流下,她白色的和服被染红了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哦?”鬼舞辻无惨挑眉,淡淡道,“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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