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篇18

    “嘶~”

    “疼!疼~”

    “呜呜呜~”

    “小妈你轻点儿,轻点儿~”

    隔壁的酒馆,童磨疼的呲牙咧嘴,顶着一张狼狈地沾满灰的脸,扑腾个不停。

    涂山容容已经找来了药箱,把他的裤腿剪掉,耐下心来处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呜呜呜~”

    “小妈~”童磨攥着她的袖子,泪眼汪汪地不肯松手,眼圈通红地好不可怜。

    涂山容容轻轻地叹气,放下棉签和药瓶,“说吧,有什么要求?”

    童磨当即不哭了,眉眼弯弯地得逞笑道,“我要荷包!”

    荷包?

    涂山容容想不明白他哪根筋搭上荷包了。

    但为了快点儿解决麻烦,直接应道,“我给你买一个。”

    “我同桌小衡跟我说,他的荷包是他母亲绣的。为什么他有,我没有?”童磨问的理直气壮。

    涂山容容气结。

    话说,现在小孩子的攀比心理都这么强的吗?

    “我不会刺绣。”

    “你不爱我了嘛?”童磨眼眶红了,又要哭。

    “·······”涂山容容。

    “你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要和那个傻大个在一起了?跟他在一起之后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因为我是个麻烦累赘,你之后还要和他有新的小宝宝,然后小宝宝会长大,取代我的位置?我之后就只能一个人流落街头了,不仅吃不好睡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欺负,最后凄惨的死去,乌鸦会吃我的肉,还会把我给啄丑了,丑的你都认不出来我了。”

    “·······”

    涂山容容听的额角直抽抽。

    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才能通过一个荷包联想出来这么多?

    感受到周围谴责的目光,她果断地打断他的一系列脑补,“行了,我给你缝。”

    “真的?”童磨怀疑他。

    “我骗你做什么?”

    童磨泪水还坠在眼眶中,“你刚才还说你不会缝!”

    “·······”

    涂山容容礼貌的微笑,“你再开口,信不信我打死你。”

    童磨一个激灵,堪堪地咽下自己马上就要到嘴边的话。

    “条件也答应你了,好好上药,你腿上的伤很严重,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感染化脓的。”涂山容容重新拿起棉签和药瓶。

    “感染化脓会怎么样?”童磨眨巴着眼,凑过去,好奇地问。

    涂山容容淡淡一笑,然后右手合掌,对着他的残肢直接一刀砍了下去。

    “呜呜哇哇~”童磨被吓得大哭,死死地抱着她的手,撒泼道,“我不要截肢!呜呜呜!我不要变成瘸子~”

    涂山容容眼底划过笑意,“这个时候知道怕了?”

    “呜呜呜~”

    “对不起,呜呜哇哇~”

    “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了,呜呜~我不要截肢。”

    “老实听话就不会截肢。”涂山容容撕开糖纸,“张嘴。”

    “真的?”

    “真的。”涂山容容趁机把草莓味的止疼药扔进他的嘴里。

    “这是什么?”童磨捂着自己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糖。”涂山容容放下糖纸,捡起固定的支架和绷带。

    “为什么味道这么怪?”童磨咂舌,纳闷地回味着。

    “糖果屋的新产品。”涂山容容抓住他错位的脚踝,思忖了片刻。

    “真的吗?”童磨口嫌体正直地咔嚓咔嚓地嚼碎了,嘴里全是甜甜的草莓奶香味。

    “啊!”涂山容容突然喊了一声,抬头。

    童磨牙齿窜上一股凉意,小脸僵住,紧张道,“怎么啦?”

    “我好像把我新研制的耗子药给你了。”涂山容容着急道,“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呸呸!”童磨麻溜儿地弯腰,把自己嘴里的碎渣往外吐。

    “咔嚓~”

    童磨还没来得及吐干净耗子药,只感觉脚踝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掰断,那股痛意很短暂,转瞬即逝,却尖锐的发疼。

    下一秒——

    涂山容容温柔地看着他,“哦,我弄错了,你吃的就是糖。”

    “······”

    童磨捂着嘴,委屈地牙疼。

    涂山容容完全没有欺骗小孩子的内疚,摆正他错位的骨头后,拿起绷带就在清理好的伤口上包扎。

    童磨吞吞吐吐地好了一会儿,才拽拽她的衣角,出声,“呐呐,小妈,荷包我想要绿色的。”

    “好~”

    童磨低头,看着埋头帮他处理伤口的人儿,唇角翘起,五彩琉璃般地瞳眸中有了抹真切的笑意。

    “上面要有我的名字,下面还要坠着漂亮的流苏。”

    涂山容容笑了,“要求还不少,我能给你缝出来就不错了。”

    “还要有我的名字。”童磨掰着手指,瞎指挥。

    “你接着说。”涂山容容笑意盈盈地看他。

    童磨凑上前,直视着她的双眼,天真无辜地道,“还要有只小狐狸。”

    稚嫩的嗓音落下,涂山容容瞳孔一缩,整个人木讷地怔住了。

    童磨眼睫垂下,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阴郁。

    “小妈?你怎么了?”

    下一秒,他露出小虎牙,无知傻笑地抬手,在她失神的眼前晃了晃。

    涂山容容很快地掩饰于平常,“没什么。”

    “童磨,小妈可能绣不好狐狸,给你绣点儿简单的行吗?”

    童磨的手攥紧,低着头,语气失望,沮丧,“那小妈想绣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的话,可就一点儿惊喜都没有了。”

    “哦,那好吧~”童磨撅着嘴,不开心状。

    “别不开心了。”涂山容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好像这15年的时光在他们之间停止了了,他在她面前,一直是那个5岁胡闹的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童磨不喜欢她揉自己的头发。

    “好好~”涂山容容哑然失笑,“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的生辰了,这个荷包就当是你20岁的成人礼吧!”

    “我不要!生辰礼是生辰礼,成人礼是成人礼,荷包是荷包!”童磨挺直了小胸板,不满地叫嚣道。

    涂山容容笑的眉眼弯弯,“是吗?”

    “是的是的。”童磨点头,竖着三根手指,道,“三个礼物,小妈不许讨价还价。”

    涂山容容轻笑了出了声,“好吧,大小姐。”

    “哼!你不要欺负我年少无知,管家爷爷告诉我了,你应该管我叫少爷,小姐是女孩子的称呼。”

    “脾气说来就来,平日里惯会胡闹,不是小姐脾气是什么?”

    “可是小姐是女孩子的称呼啊~”童磨认真地思考着。

    “也可以是男孩子的称呼,管家告诉你错了,只有成人礼之后才可以被叫成少爷。”

    “是这样吗?”童磨仰着头,一脸无邪。

    涂山容容认真地点头,“是这样的呀。”

    “真的?”童磨眨眨眼。

    “你看,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还经常骗我!”童磨愤恨地指责。

    涂山容容固定好绷带,笑的如沐春风,“我骗你什么了?”

    “你刚刚还拿耗子药骗我!”童磨眼底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

    “哪有?我那不是记错了吗?”

    “呜呜~你少装傻~”童磨辩论不过她,只能骄蛮的哭。

    “好啦好啦,我骗你了,小妈道歉还不行吗?”涂山容容拿着支架,重新固定他的右腿,“作为赔礼,这段时间不让你去上学了。”

    “真的?”童磨哭声骤停,期待地望着她,眼底就差冒星星了。

    “真的,伤口这么严重,好好在家养伤吧!”

    “太好了!小妈!我爱你!”童磨撒丫子地欢呼,如果不是腿受伤了,他可能都要蹦起来了。

    “我怎么记得你早上上学的时候说的恨死我了?”

    “嘿嘿,你记错了~你记错了嘛~”童磨搂着她的脖颈,心满意足地蹭她的小脸。

    “差不多行了,我先给你包扎。”涂山容容在他的后背上写道。

    “小妈,好痒~”童磨咯咯地傻笑。

    “少装傻。”涂山容容对着他的后背,重重地来了一巴掌。

    “嘶~”童磨倒吸一口凉气,“好疼,小妈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怎么?这么一会儿我又成恶毒的女人了吗?”

    童磨无声地谴责,偏偏还笨手笨脚地够不到自己的后背,张嘴就要哭。

    涂山容容又给他撕开了一个糖纸,趁机塞进他嘴里。

    “唔~”

    “既然如此,在家休息的这段时间,就跟着我好好学习吧,听说你上次的文章课,差点儿把先生给气哭了。”

    涂山容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灵魂拷问。

    童磨心酸地流下两行泪。

    涂山容容用指腹帮他拭去泪水,颇为忧伤地感慨,“唉,有点儿哭早了。”

    “······”

    童磨张阖了半天嘴,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你···我恨你~”

    “恨吧!”涂山容容笑眯眯地帮他做好最后的包扎,“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一会儿你的管家爷爷会来,让他们带你先回家,我晚饭前就赶回去。”

    “你呢?”

    “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处理。”涂山容容抓了三颗药箱里的糖,塞进他的手里,“拿着这个,要是伤口还疼的话就吃一颗,一个时辰最多吃两颗,不许一下子都吃光。要是不听我的话,这个月就没有别的糖和点心吃了。”

    “嗯嗯,我一定不多吃。”童磨乖巧听话的点头。

    “······”

    涂山容容黑线。

    上个月趁她不注意,偷吃半个箱子点心,半夜吐过不停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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