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篇12

    涂山容容离开后,童磨也没有闲着,撸起袖子堆起雪人,一大一小,他挖了四根干枯的树枝当做雪人的胳臂,又捡了好多的小石头做雪人的眼睛和鼻子。

    “放弃我。”

    “别放弃我。”

    “放弃我。”

    “别放弃我。”

    “放弃我。”

    “别放弃我。”

    “别放弃我···”

    “别放弃我···”

    童磨的神情专注,垂着眸,沮丧地耸搭着头。

    原本他还想着堆完雪人他刚好念到那个结果就是哪个结果,可是临到后面的时候,他自动地把所有选择问题变成了同一个求情。

    小妈···

    不会丢下他对吧?

    虽然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还骗人,杀人,威胁小妈。

    但小妈每次都只是怪了他两句,最多···

    最多发发脾气,晾他几天就好了。

    小妈最是护短,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但总会默默的对他好。

    她还很容易心软。

    所以——

    小妈,不会放弃他的,对吧?

    等回去了,就好好的道歉。

    她喜欢吃御泥坊的红豆糕,他买一些回去好了。

    实在不行就早起去给她接露水,这样她就可以用那些晒干的花瓣煮茶喝了。

    还有之前的被子,他已经偷偷地给她铺上了。

    还有她给自己准备的一箱子礼物。

    他还没来得及拆开呢~

    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就再也没办法看了吧~

    她准备了那么久,肯定不希望自己就这样死掉的吧~

    童磨静静地站在偌大的雪人面前,低着头,眼神落寞,心里忐忑地嘀咕个不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心里的不安。

    茫茫的山顶上,白雪落了一地,空气冷的渗人,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冰凉要将人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他白橡色的发丝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肩膀都是雪,冷冰冰的似乎面前的两个雪人融为一体。

    小妈~

    别放弃我啊~

    别丢下我~

    我会很听话~

    我会做个乖孩子的~

    别丢下我。

    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我真的会很生气的。

    我···也会很难过的···

    童磨像个被遗弃的小孩子,迷路地站在荒野中,不知道该去向何方,茫然地余生只剩下了等死了一般,和15年前的小孩子一模一样。

    小妈~

    我害怕~

    我不想一个人。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童磨稚嫩天真的目光黯淡地没了光彩,心底默默祈祷了无数遍,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心愿,生怕自己的愿望会一不小心落空。

    别丢下我~

    算我求你了。

    另一边——

    涂山容容匆忙地赶到山下的时候,下面已经一片狼藉了。

    白雪上的血被溅到到处都是,狼藉地分不清谁究竟是谁的,茅草屋轰然间倒塌,鱼塘和稻田被毁,四周燃烧着大火,烧的正旺。

    怪物一样的触角到处横飞,错乱地交织成网状,将整个天空都笼罩了,暗无天日的看不清原本的明亮。

    战火蔓延,两个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缠绕在空中。

    东方月初脸色难看,咬牙。

    怪物!

    简直和他一模一样,怎么打都打不死。

    “我再问一遍,到底怎么去那边?”产屋敷月彦在烟雾笼罩中现身,身形快地几乎捕捉不到,“她现在在哪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方月初觉得自己被袭击的莫名其妙,还有这个她,她是谁。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老老实实的说了!”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有完没完?!”东方月初的话还没落下,长发就被触手一扫而过,他躲得及时,不然现在断的就是脖子了。

    下一秒——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道蛮力掏空了胸膛,鲜血溅了一地,汇聚在灰尘里,身体的气力被消耗殆尽,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产屋敷月彦杀红了眼,俯首,掐住他的脖子,阴森森地开口,“说!”

    涂山容容的话音不大不小,刚好盖过他们的声音,“黎澄不想见你——”

    产屋敷月彦一怔,目光涣散,“不想···见我?”

    “容容姐~”东方月初艰难地发着嗓音,被按在地板上,四肢无力,如同被人宰割的鲶鱼。

    刚刚还压制着东方月初的产屋敷月彦以肉眼察觉不到的速度出现在涂山容容面前。

    即使是在全盛时期的涂山容容也躲不过这样的速度。

    这样的身体素质,她只在那个人身上看到过。

    “她怎么会不想见我?”产屋敷月彦脸色阴沉,“她怎么会不想见我?!你少胡说了!!告诉我怎么去她那边?!告诉我!!”

    “我可以告诉你,你也可以去。但你知道吧?穿越时空没有那么简单,别说我们了,更何况你一个外人。”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涂山容容平静地和他对峙,仰头,“蓝色彼岸花。”

    “那是什么?”产屋敷月彦蹙眉。

    “想要带你过去,我们消耗法力是一方面,保住你的性命是另一回事。你也不想还没见到黎澄就先没命吧?”

    “我是不死之身。”

    “但你害怕阳光。”涂山容容道,“穿行的隧道里如同白昼,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给你灌输一些法力就可以,但如果有太阳光的话,你可以撑多久呢?”

    产屋敷月彦攥紧拳,“我要到哪里去找你说的这种蓝色彼岸花?”

    “这种药草喜阴凉,多在悬崖峭壁生长,几十年才开一次花。”涂山容容面不改色地把信口胡诌说的煞有其事,“15年前就想告诉你了,这种药物说不定能让你克服阳光,只是当时闹得很不愉快。”

    产屋敷月彦面色不善,“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再等个几十年?”

    涂山容容掏出袖口的虚空之泪,递给他,“是,但是我可以给你这个。”

    “容容姐!”东方月初急了。

    “这是什么?”产屋敷月彦瞥了眼东方月初不似作假的焦急,拿过手中的虚空之泪,打量着。

    赤红琉璃,质地纯正,纯澈透亮,又暗沉地潜藏着血色。

    他猛地想起了她以前见到珠子就砸的事情。

    “这叫虚空之泪,使用的人可以穿梭时间和空间,你克服阳光后可以用它去找黎澄。”

    “我凭什么信你的胡诌?”产屋敷月彦也不是傻子,就这么平白的相信对方的话。

    涂山容容温婉一笑,“那我证明给你看好了。”

    说罢,她便走向瘫倒在地的东方月初面前,弯腰,“把另一颗拿出来。”

    东方月初嘴角流着血,胸口被戳了个大洞,“我不会给他的。”

    虚空之泪给了他,她怎么办?

    “相信我。”涂山容容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们没有过多的言语也可以心照不宣,两人眼神在空中对视的瞬间,东方月初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

    “咳咳~”

    东方月初掏出胸口的虚空之泪,红色的珠子在雾霭迷蒙的天色中散发着暗淡的光辉。

    他的手触碰到对方温热的指尖心底骤然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不对——

    童磨借着信,故意把他引来这里,不是想要杀他。

    而是,为了逼容容姐留下来!

    不然她不会这么巧地出现在这里,对方却到现在都不现身。

    童磨到底知道了多少?

    如果他现在是容容姐,他会想要做什么,保住他的性命?送他走?

    可是启动虚空之泪,是需要代价的。

    东方月初豆大的汗珠划过额头,后背冷汗涔涔,头皮紊乱如麻。

    涂山容容朝他伸手,“怎么了?”

    东方月初脸色难看,咬牙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涂山容容若无其事地微笑,“我该知道些什么吗?”

    东方月初捏着珠子,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现在只是怀疑,但如果真的问她,她一定会联想到对方。

    “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吗?”涂山容容从容一笑,昔日那个指点天下,云淡风轻轻松算计众人的涂山二当家又好像出现在面前,“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吧?”

    东方月初迟疑之间,被她轻松地点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

    “你失血过多,还是老实儿些,别乱来的好。”

    东方月初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出声,却被对方封住了哑穴。

    涂山容容温柔安慰,“回去帮我给姐姐们带个好,就说我在这边过的很好。”

    不行!!

    只有这样!!!

    绝对不行!!!

    这样的话,他这些年的努力都算些什么?!!

    东方月初目瞪欲裂,死死地攥着虚空之泪,掌心几乎攥出血来,“唔唔~”

    “保重。”涂山容容释怀一笑,轻松地掰开他的手,拿起虚空之泪,起身。

    “产屋敷,在我告诉你之前,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产屋敷月彦嘲弄,“还没做什么就先跟我讲条件,你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在想着杀人灭口吗?”涂山容容一步步走近。

    产屋敷月彦眼底划过一抹深意,“你倒是个聪明人。”

    “童磨还认识吗?”

    “你说呢?”产屋敷月彦眸色一暗,散漫危险。

    “那就好办了。”涂山容容把自己手中的另一颗虚空之泪也交给他,抬起右手,掌心正对着两颗妖冶血红的珠子,“启动虚空之泪需要以性命为代价,这个世界会法术的除了我和东方月初之外,就剩下童磨了。”

    “唔唔~”东方月初眼睛猩红,拼命地想要挣脱桎梏。

    产屋敷月彦话冷冰冰的,“你想要我看照他?直到我找到蓝色彼岸花。”

    涂山容容脸色惨白如纸,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虚汗,“就算我不这么说,你也会这么做的。至于能活多久,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自作聪明。”

    涂山容容的手里发着微弱的浅绿色光芒,唇角血流下,“替我带句话给他。”

    “容容姐!!别···”东方月初重伤突破穴道,嘴里全是血,吼着喊出声,周身就被卷入漩涡中,他死死地扣着雪地,上面都是抓痕和血,却依旧停留不下来。

    产屋敷月彦眯了眯眼,盯着被他重伤的男人一点点的消散在空中,而他面前施法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五窍出血,身体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痉挛。

    “就说,过往两清了。让他好自为之吧。”

    涂山容容虚弱一笑,瘫软地跪倒在地,萦绕着她四周的光芒渐渐灰暗,包裹着她的身体,渐渐消失,直到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产屋敷月彦手中的两颗珠子滚烫,他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幕,久久没有出声。

    山脚,风冷的彻骨,冻得人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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