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篇18

    “咳咳~”

    “咳咳咳~”

    东方月初还没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人儿传来的咳嗽声,皱眉。

    “咚咚~”敲门。

    “容容姐,我进来了。”

    “进。”

    东方月初端着粥碗,推开门。

    昏暗的房间老旧,被褥里还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味,这里实在算不上是养伤的好地方。

    涂山容容白了头发,倚靠在床头,朝他微微一笑,一如五百年前初见那般。

    东方月初坐到了床边,强打起精神,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就是红红都没享受过我这种待遇呢~”

    他搅动着勺子,舀了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

    涂山容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你就当是提前学习了,以后也方便驾轻就熟。”

    “你姐姐看我的熟练程度说不定会以为我在外面养了女人。到时候啊~”东方月初龇牙咧嘴,想想就头皮发麻。

    “放心,到时候她一定会先把小三震慑走,然后再把你抓回去,关进涂山。这样的话,你也算是这么多年得偿···咳咳咳~”

    涂山容容的话还没说完,喉咙传来痛意,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先别说话了。”东方月初着急,“喝点粥。”

    “咳咳咳~”涂山容容用手帕捂住嘴,挡住了咳出来的血,她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神情虚弱,“我记得···小时候喝粥,姐姐总会给我酸咸的梅子。”

    “所以?”东方月初嘴角微抽。

    他这是请回来一个祖宗了吧~

    “东街山脚下,左手第三家的店,那里有。”

    “容容姐,我下次给你买,你得先吃饭啊~”东方月初无奈地打着商量。

    “没有梅子,我吃不下去呢~”涂山容容笑的委婉,堪堪比三月的桃花,娇艳可爱。

    “······”

    东方月初黑线。

    生病的人都这么任性的吗?

    “我给你去买。”

    涂山容容微笑,“快去快回哦~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

    东方月初把粥碗递给她,“给我一柱香的时间。”

    涂山容容笑着点头。

    东方月初动身,麻溜儿地出客栈,往商业街那边赶。

    ——————

    他的速度很快,店里颇为冷清,只有两三个小姑娘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最新出的点心。

    “老板,有梅子吗?”

    站在收银台,整理着账本的胖掌柜臃肿着身子,听见人说话,吃惊地抬头,“梅子?”

    “嗯,下饭用的,家里的妹子最近生病了,很是想念您这一口。”

    “可是我家从来不卖梅子的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东方月初反应了两秒,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转身就走。

    上当了!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们这里还有别的啊!小哥!”掌柜朝他喊。

    东方月初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拼命地赶回去。

    原本应该一炷香的时间,他用了半柱香还不到,气喘吁吁地推开门。

    ‘刷拉!’

    原本应该在床上静养的人儿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床头空荡荡的粥碗。

    她那副身体走不远!

    东方月初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蹬蹬地从二楼往楼下跑,“老板,刚刚有没有见一个白发的女孩子出去了?”

    “嗯。”掌柜的一点儿也没惊讶,弯腰掏出信封,“她给你留了东西。”

    东方月初接过,脸色难看地摊开,“你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这个~”掌柜为难,毕竟是收了对方的钱,“她让我转告你,不必追了。”

    “她往哪个方向走了?!”东方月初沉着脸,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的内容。

    “东边。”

    东方月初咬牙,收好信,就往他说的方向追了出去。

    容容姐!

    你是想让我这辈子也愧疚的不得安生吗?!

    掌柜看着人走远了,才转身,掀开了后面隔间的帘子,“他已经走远了。”

    涂山容容一袭简易的粗布麻衣,白色长发被盘成花苞,低低扎起,用根木簪子随意地固定住,垂落的松散发丝衬的小脸苍白。

    她微微施身,温和道,“谢谢您了。”

    “没事儿,只是我瞧他的神色,很是担心你···”

    “咳咳咳~这样才不耽误他~”涂山容容看了眼自己染血的手帕,“我这未婚夫啊,还有大好的人生呢~何必陪我一个病秧子~”

    “唉~”掌柜的叹气。

    看她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说。

    “那我先告辞了,他那边,如果回来,还麻烦您再帮我规劝一二。”涂山容容掏出大把钱庄的纸钞,递到老板手中。

    “这怎么能···您之前不是已经···”掌柜摆手。

    涂山容容浅浅一笑,“这些身外之物,留着给我也没什么用了。倒是您家的那位,怀孕了就该吃些好的,毕竟现在是两个人在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掌柜也没办法再拒绝。

    “那我就替内人说声谢谢了。你放心,你未婚夫那边,我会照拂一二的。”

    “谢谢。”涂山容容温婉一笑。

    掌柜的眼睛都看直了,不愧是大家出身啊,光着气质,就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就是可惜了,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了啊~

    另一边。

    东方月初到处找人,都找不到,自责个不行。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早点儿察觉到她的心思,就不会那么简单的被支开了。

    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容的下自己的私心。

    怎么会平白地让对方活下来。

    怪不得——

    她非要强行施法,洗掉童磨的记忆。

    可是,你这是何苦呢?

    容容姐~

    何必把所有的事情都分的清楚,算的明白不可?

    ——————

    城门口。

    涂山容容的马车被拦了下来,说是出城盘查,却意外的遇到了熟人。

    男孩子一改往日笑面腹黑的从容模样,贵气精致的深蓝单衣穿在身上,光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都会有股遗世独立,孤芳自赏的清雅温润。

    “源子衡?”

    “他说的果然没错。”

    涂山容容蹙眉,下意识地警惕。

    “放心,我不是来帮他抓您的。”源子衡指了指了脚边的东西,“方便开个车门吗?我把这些搬到车上。”

    “这是什么?”涂山容容打开车门。

    “我也不是很清楚。”源子衡摇头,“他只让我在这里等着您,说您一定会经过这里,然后让我把它给您,这样我就可以平等交换到一些东西。”

    “我一定会经过这里吗?”涂山容容盯着箱子,喃喃地出声。

    “夫人,虽然我了解的不多。”源子衡弯腰把东西搬给她后,道,“但他啊,是个三句话一定是其中两句都在说您好的人。”

    涂山容容心脏一疼,苦涩道,“是吗?”

    源子衡点头,顶着一张娃娃脸,“您可能不知道,每次我犯了错,他要弄死我的时候,我只要夸夸您,说说您的好话,比夸他拍其他的马屁都管用。”

    涂山容容轻笑出声,“所以你是来当说客了吗?”

    “是也不是吧,跟着他太久了,听你们的事情也就听的多了。只是单纯的觉得,您弄丢了一个很爱很爱您的人,有点儿可惜。”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涂山容容感慨着,“求而不得才是常态啊~”

    源子衡懂她的意思了,叹了口气。

    看样子,还是不行啊~

    “心意我领了。”

    源子衡抬头,认真道,“您保重。”

    涂山容容放下帘子,关上车门。

    车夫继续赶路。

    马车渐行渐远,驶向城外,直到没了踪影。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车里——

    摊了一地的房屋,店铺的地契,堆满了半个箱子的纸钞,钱庄的抵押,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兑了现,一分不落地呈现在她眼前。

    涂山容容的手帕上全是血,捂也捂不住了。

    “小妈,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应该已经死了吧?不然,我肯定不会放你走的!只是···小妈想走的话,我也拦不住~”

    “不过这样也好,你说万一你留下来陪我了,将来咱们还有了孩子,我却活到一半挂了,只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你们得活的多心酸啊~”

    “还不如这样呢~我也还没老,长得还很帅,不然真的到了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的时候,将来你回忆起我来,就只剩下一个难看的糟老头了~”

    “你的那颗珠子···很重要吧~”

    “不过我不能给你!谁让你当初先拿它砸我的~而且没了它,你就回不去了~你那边有什么好的,留下来陪我嘛~万一真的有神佛,有转世的话,说不定将来咱两还能遇见呢~”

    “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了,你要是嫁我的话,这可都是嫁妆呢~现在想想,是不是亏大了?不过小妈你一个人要知道节约啊~上次出门逛街,你买了三个车不说,后院的仓库,都被你堆得不够放了~你之后还指不定要活多久呢~得省着点儿花~”

    “可惜我活的有点儿短,不然还能多给小妈你挣点儿生活费~”

    “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别忘了我~最好能记我记得久一点儿~别嫁人拉~你长得那么丑~要是真的有人这样还能看上你,你就用我和他对比一下,不行的就赶紧踹了吧~最好一直单身~”

    “小妈,我喜欢你~”

    “你说要是真的有什么地狱,灌了我忘魂汤,我反抗不过,不小心把你忘了怎么办?这样下辈子还能找到你吗?”

    “不行!到时候我就假装喝下去,假装忘记你,然后再来见你!你可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小妈,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涂山容容的手颤抖个不停,身体痉挛,蜷缩地再也直不起腰。

    对不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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