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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危机(6)画像

    天已经暗了,天空却并不是那种干净的黑,而是混沌的,是阴天,有要下雨的迹象。

    不知道田中在这样的天气里选择在海上办订婚宴是否真的合适。柯南透过车窗向外张望,想了想又收回视线。不,或许对于田中们来说,订婚才是不重要的。

    “你学过画画。”转过头来望着车内的另一个乘客,柯南说到。

    靠着另一侧车窗不知在想什么的混血青年似有似无地点点头,“嗯。”静了一会儿又开口:“大概从7岁开始学。”

    柯南的目光始终在打量看似平静的侧脸,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但据我所知要做到仅根据他人的描述还原人像,需要的不仅是画技。作画者应当见过很多不同的人。”7岁到10岁,是什么样的天才使一个小孩子在三年内达到艾伦这种程度?即便是在停学后依然自己会练,那么二十出头的青年又能有怎样的阅历?

    “嗯,我看过很多人。”艾伦颔首,勾起淡淡的微笑,便不再多言。

    柯南暗锁眉头,直觉刚刚那个笑容有些晦涩。

    车在接下来的沉默中到达了目的地,艾伦和柯南从同一边走下车,毛利父女与泉竹已经站在码头等待了。

    “天一暗就冷了,这件外套你穿上吧。”黑发少女迎上走上前的两个人,脱下披在肩上的白外套交给艾伦,西装外套本就是他替艾伦保管的,上船之前就该还给他了。

    艾伦却笑笑,将泉竹的手轻轻推了回去,“你先披着,等进了船舱再还给我也不迟。”正像泉竹说的那样,一到晚上天气就有些许转凉了,加之海边风比较大,女生们的正装较短,相比之下,会冷的人其实是小兰和泉竹。

    显然是意识到这一点,小五郎早就拿自己的衣服给女儿套上了,倒是泉竹站在这对父女边上被衬得愈发单薄。

    感觉到喉咙微微一梗,艾伦便咽了咽嗓子,扬起白净的外衣动作轻柔地裹在了泉竹身上。动作之余,黑发女生耳畔捕捉到浅浅的叹息:“为什么没早点遇到你。”

    女生不语,乖巧地用双手拢紧外衣,退到一边。

    “人都到齐了,我们上船吧。”小兰这时笑眯眯地说到,“园子刚刚发简讯过来说她已经到了,在船上等我们呢!还说有惊喜。”

    “惊喜?”柯南暗自腹诽:不是惊吓就很好了。

    ==16年前==

    “艾、艾伦君,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是草长莺飞的开学季,是少女动漫热播的季节,也是学校里的女孩子们无端冒粉红泡泡的季节。有着明显混血标志的金发小少年抬起头,湛蓝的眼眸顿了一下,然后弯成两道月牙。

    正在经历人生第一次被女生告白的小少年只是简单的将对方当做友好的同班同学,艾伦点了点头,“加丽同学是吧,可以啊。”圆圆的脸上随即出现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个小太阳。

    同班女生的面颊立即变得绯红,叫做加丽的二年级小女生紧张地拼命眨眼,“那么说定了哟!从今天起艾伦君和我就是好朋友了哦!”

    年幼的孩子做约定时既简单又认真,轻易便可以拉个勾勾做承诺,履行时好比加入了秘密组织那样窃喜。

    “嗯。”未曾多想,艾伦颔首。

    于是女孩跑开了,艾伦继续将书本收进背包里,很快就收拾妥当,便背起包走出了学校。

    校门外,秋里夫妇早已等在那里。艾伦于是又展开一个笑容,快跑了过去。

    听小孩子软糯的嗓音叫过爸爸妈妈,秋里夫妇温柔地笑了起来,跑到眼前的男孩在他们眼里就如同小天使一样,这使他们愈加地相信做善事的人会受到上天的眷顾,正如7年前的他们将公园座椅旁的篮子里抱回被遗弃的混血婴儿一样,如今这名聪明漂亮的男孩正像是上帝赐予的礼物。

    不错,秋里夫妇是虔诚的基督信徒。

    秋里美惠子弯腰轻柔地梳理男孩在奔跑中稍显凌乱的金发,不经意间再次为澄澈的水蓝色眸子所感动。

    “跑那么快,摔倒了可怎么办?”她温柔地责怪道,语气间却无丝毫恼意。

    艾伦没有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急于辩解,只是咧开嘴微笑。秋里仁久这时伸出手轻轻按在金黄的脑袋瓜上,一面笑着对夫人道:“没那么容易摔跤的,男孩子跑跑跳跳的也很正常,别担心啦。”艾伦的笑容便更显开怀了。

    “好吧,就算我瞎操心了。”美惠子瞥了一眼丈夫,曾经不能生育的阴霾早在艾伦到来的7年间从她脸上退散了,年届36岁的美妇人在母性的光辉中更显得光艳照人。

    年轻的大学教授对于妻子语气中的小埋怨一笑了之,转而又朝与夫妇两人毫无相像之处的漂亮男童伸出手,“来,艾伦,我们走吧,老师恐怕已经在等待了。”

    “好!”艾伦用力地点点头,握住养父的大手,一家三口向旁边的车站走去。

    与养母并排坐上巴士,艾伦仰起头又对美惠子笑了一下,然后转向车窗外,透过玻璃上倒映的一车人打量黄昏。

    阳光的笑容这时才从男孩子的脸上渐渐褪去,不同于东方人的蓝色眼瞳也好像在这一刻融入了黄昏之中。

    养父养母将带他去见的人是一位教美术的老师。学画画是艾伦前不久主动向秋里夫人提出的,虽说夫妇两人认为艾伦年纪还小,本来为了培养他的美感就在学大提琴,若是再学画画,可能会压力比较大。但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鲜少对养父母提要求的艾伦自己这一次却很坚持。开明的秋里夫妇便答应了,只是嘱咐艾伦不要太勉强。

    到底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学画,艾伦直到后来也没有告诉养父母,原因解释起来很麻烦,恐怕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倒要怪他胡编乱造了。

    那是缘于一个噩梦。并非真正的梦,但足以使他夜不成寐。

    巴士在几站以后停下,秋里夫人拉着养子同丈夫一起走下车。

    ——他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了。

    黄昏的颜色越来越浓,小少年乖巧地跟随在毫无血缘关系的父母身后向老师家走去。

    遗忘一个许久不曾蒙面的人本来是很正常的,何况是上辈子见过的人呢?可那个人却不一样,能融入夜色的长发与纤细的身姿,细眉、大眼、精巧的鼻与唇——他可以描述那人的样貌,却偏偏无法在脑中形成图像。这太可怕了!

    不想忘记的人却忘了,这太可怕了!

    前世在独自等待中窒息而猝然死去,今生虽不敢奢望还能于茫茫人烟当中再找回深爱的笑颜,但至少要留下一个念想。请至少留给他一个念想让他仍然能在这一世继续生活。

    但他却忘了!明明还记得前世种种,然而等他想要在脑中再现那人的音容时,竟然只剩云烟混沌了。或许对于别人而言这是小题大做,但对于艾伦自己而言却足以在一霎那惨白了脸色。

    看来他需要一个实际的物品让自己牢牢记住前世最后的留恋。于是他选择了画画——最直白的还原。

    但是学了画画又能怎样呢?如果仍然不能再脑中预设出人的模样,又怎么将之还原于纸上。跳过童画先学会了素描的艾伦开始整日往图书馆里扎,不分昼夜地翻看人物画册,从每一张脸上寻找和那人相似的地方:这是小竹的眼睛,那是小竹的眉毛,这像是小竹的唇,那像是小竹的前额……

    有的时候艾伦静下来会觉得有些惊悚——他倒像是拆分了别人的样貌做成小竹的拼图。

    “这样下去会不会发展成分尸变态?”9岁生日的夜里,他偷偷爬起来打开台灯继续描绘心中的人相,恍然夜风从窗缝处吹进来,他浑身一凛,蹦出那么一个诡异的念头来。

    如果再这么下去仍是想不起来泉竹的样貌,他恐怕真有可能走到哪一步。

    但,好在,10岁生日来临之前,他终于画出了一幅恍若黑白相片那样逼真的人像。那一刻,他忘乎所以地软倒在床前,对着从画架上飘下的素描纸傻笑了好久。

    这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世界避免了一位高智商连环杀手的出现,这可太妙了!

    隐隐癫狂的种子安宁了下来,艾伦觉得自己从此可以平静地渡过一生,即便后来一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对于他而言也全然无所谓。

    自从画作完成以后,艾伦便将其保管好,不让任何人动。那是年幼的秋里艾伦除却前世记忆外唯一的秘密。

    直到进入10岁那一天,为了庆祝他的生日,秋里夫妇将亲朋请到家中,其中就有艾伦从七岁那年便结交的异性朋友山重加丽。

    加丽喜欢艾伦很久了,早在进入国小见到艾伦的第一眼,这个小女孩就认定他是生命当中的白马王子。小小的女孩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耐心,她愿意等待,以青梅竹马的身份等待和艾伦一起长大,只要他身边一有别的女孩子想靠近,她就会想方设法地推开。加丽想着,只要他们能一起长大,早晚有一天,她会是艾伦的新娘。

    “我将会成为最英俊王子的新娘!”她在每一个生日许愿时都会这么说。

    然而这个“青梅竹马”的梦在这一天破碎了。她被秋里夫人带到艾伦的房间去玩(这是只有加丽才能享有的待遇,她以此为豪),就在艾伦不注意的时候,她翻出了很多艾伦的作品,本来艾伦见状后也睁一眼闭一眼地任由她去了,甚至答应了她要带走几幅画的要求。然而她却无意间发现了那张凝结了艾伦三年心血的“作品”。

    好奇地打开卷起的8开素描纸,上面的人像只有胸口以上:明明是铅笔画出的长发柔软飘逸地好像真实存在,黑瞳闪耀像是一不注意就会对人俏皮地眨眼,双唇微张,唇角永远带着张扬随意的微笑,像是在说话,像是在呼唤什么人的名字。

    不到10岁的加丽在看到这幅画以后惊呆了,她一向是知道艾伦的才华的,也为此倾心,但她没想到艾伦居然可以画得那么好!——即便是尚未形成艺术审美的她也可以隐隐感觉出这幅画的价值和程度——也正是因此,加丽嫉妒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嫉妒的感觉,画里的人她从未见过,也坚信艾伦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很有可能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但是她很愤怒,有一种深深的被比下去的感觉像火舌一样燎着她稚嫩的少女心。女孩子幼小的直觉告诉她:这画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在抹杀她的存在一样!

    加丽的感觉是对的。当她因为怒火而任性地偷偷撕破那张画时,一向温和乖巧的艾伦竟在发现以后大发雷霆,将闻得女孩哭声而赶来的秋里夫妇都吓了一跳。秋里夫妇甚至不知道养子什么时候画出了这么棒的作品,即便那张素描像已经从唇部上方撕成两半,人们还是能透过那双纯黑带光的眸子看出画画者的技艺。

    在大人们赶过来之后,艾伦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站在安慰加丽的人群之外,对着破碎的画像怔怔地发呆,大人们没有注意到——甚至眼睛从来不离男孩的加丽也没有看到——金发男童的眼睛渐渐变成了暗紫色,那是蓝眸充血之后的结果。这一幕只落进了邻居家的小女孩(曾被加丽推开的女生之一)眼里,从那以后,那双美艳骇人的眸子都没有从邻家女孩记忆中被抹去。

    “懂事”的艾伦没有像加丽那样大哭大闹,也没有再说责备加丽的话,那一天,等到夜幕降临,生日蛋糕被端上来时,艾伦还笑嘻嘻地接受了众人的祝福并天真地许了愿。好像他忘了那件不愉快的事一样,就像人们说的“孩子的脸,六月的天”,扭过头便忘了恩怨。

    到底艾伦有没有原谅破坏了素描的加丽,这件事只有加丽自己知道——因为艾伦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或者说是没有把小女孩当回事——可惜的是,在那之后不久,加丽就转学走了,听说后来又和父母一起搬离了那个城市,或许后来又出国了吧。

    然后艾伦重新画了泉竹的素描,然后他不再去老师家里学习画画,然后那副画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秋里先生察觉到一丝不妥,问养子那幅画上的人是谁。艾伦笑着,面带怀想,说是梦中曾经梦到的人,像是出生前就见过的人。

    艾伦很聪明,是个诚实的孩子,他从不说谎话,但也不会说出所有的真话。

    秋里夫妇以为那画像只是作为弃孤的艾伦想象出的亲生母亲,又或者这个不平凡的孩童在还是婴儿时记住了生母的样貌——他们是那么虔诚的宗教信徒。

    既然这是善的果实,何必还要纠结呢?秋里夫妇没有继续在意这件小事,时光便又轮转了十数个春夏秋冬。

    那之后,艾伦渐渐学会如何避开女生的爱慕,学会不再给任何人承诺,学会以微笑谦和的外表示人——也像个温暖平和的基督徒——虽然秋丽夫妇从未强迫他皈依宗教。

    从10岁到23岁,这个来历不明的漂亮混血男孩一直在仙台平安成长,那副卷起的画像像护身符一样从未离开过房间。直到艾伦终于离开家乡,来到了东京。

    ==

    “因为你在仙台,我在东京。”

    正想得出神,身旁清脆的女生忽然传入耳中,打断了艾伦的回忆。

    “嗯?”他回神,发觉已步入青年的自己已经站在了豪华的游轮上。

    扭头看,艾伦的身边站着他花了数年时间回忆的人,不同于画像上的栩栩如生,这才是真正的生动、带着温度和光芒。

    “哦,原来是这样,”听到泉竹对自己先前“问题”的回答,艾伦笑了起来,蓝眸眯起,呈一片温柔的水平线,“那么我早该找机会到东京转一转,说不定能早点遇到小竹了。”

    黑发少女撇了撇嘴,一如记忆当中那样娇俏张扬,“东京那么拥挤,即便是同一个城市里相遇的几率也大不到哪儿去。”说着又脱下了身上本不属于自己的外套,转手递给了艾伦,“你的衣服,这下该穿上了吧。”

    “好。”艾伦快速系好袖口,接过泉竹递过来的西装,又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蓝色、白色与金色,最是协调柔和的完美搭配。

    泉竹看得眼角一抽,撇过脸去道:“先说好,刚刚园子说一会儿可能会有什么劳什子舞会,你可想清楚了,我可对跳舞一窍不通。”

    “哦,没事,我也不会。”艾伦自然地回答道。

    泉竹立刻还嘴:“谁信啊?!”不穿礼服已经是“人模狗样”,穿上正装了更是风流倜傥,画画、乐器、才学兼具,鬼才信你从没跟妹子在晚会秀过舞技!

    “是真的,”艾伦却说,“高中的时候我和小竹一样没参加过任何社团,甚至还不如小竹——我也没当过班长——文化祭一向都是‘被’打酱油的。”原因是男同学们觉得他太招眼,玩笑间半是认真地竭力支持了他推脱表演的行为。“大学的时候我一点夜生活也没有,就算是毕业典礼的舞会也因为正好赶上养母的生辰就错过了。”是“逃过”了吧。

    “……”某竹没由来地一阵心情舒畅。

    艾伦这时已整理好的衣着,微笑这向泉竹提议:“还从没坐过真正的游轮,去四处看看?”

    泉竹挑眉,笑:“好啊!”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蜷起左臂,在手臂与躯干之间留出一个空间。泉竹微微一愣,随后抿着唇角上前勾住了洁白的臂膀,粉蓝色裙装与白西服相得益彰。

    这个男人今天像极了白马王子,泉竹笑了笑,想都不想就道:“殿下,我给您开路?”

    “别胡说,”艾伦咧嘴乐,“我护送公主到处走走。”

    大不到哪去的相遇几率却在他们之间实现了,这不正是命中注定么?

    ——小竹,我不再需要害怕想不起你,因为你会在未来紧紧地留在我身边,下辈子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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