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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乌代

    武威十一年六月十九,距离武威郡王同晋昌君大婚不到十日,郡王府发出两道调令,引起不小波澜。

    其一是玄女卫都尉郑揭云调任原从军指挥使。

    第二则是,原原从军指挥使慕容光成为新组建的伏俟军指挥使。伏俟军大多由新招募的新军组成,营地暂且设在敦煌城外。至于用意,军号昭然若揭。

    西境武威竟然将目光锁定在卑禾羌海西岸,着实出人意料,引起一阵哗然。不知陇右走廊又将面临多少变故。

    与此同时,乌护王庭使臣乌代到达敦煌,傅云凯率队在城外迎接。乌代高眉阔目、身材高大,精致的胡须并不显得脏乱。年过五十,头发乌黑浓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身材更是矫捷有力,一看便知是位久经沙场的战士。

    乌护使团规模不小,看起来有些浩浩荡荡。至少从表面来看,诚意十足。傅元恺对这位乌护王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他虽是坚定的主战派,却一直站在兄长身边,为兄长保驾护航。这般真切的兄弟情,在皇家可不多见。

    “礼司司郎傅元恺见过乌代特勤。特勤不远千里赶来武威,全境上下荣幸之至。”傅元恺站在乌代的马前,热切但不热络的说。

    乌代很给面子,下马来到傅元恺面前:“司郎大人客气了。能出席元齐殿下的婚礼,乌护上下倍感荣幸。”

    傅元恺对“元齐”二字很是敏感,勉强道:“乌护特勤说的是。”

    乌代步行走进敦煌,左右眺望:“都说敦煌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饶地,如今总算见识到了。”

    傅元恺跟在后面:“特勤说的哪里话,那是昔年的敦煌。如今,不可同日而语了。说起来真是愧对祖先,丢了陇右河湟,连累了西境百姓。”

    乌代认同:“陇右乃咽喉之地,贵军一直被卡着脖子,想要真正立于不败之地,难!”

    傅元恺建议:“礼司准备了马车,驿馆更是修缮一新。不如特勤暂且回驿馆休息,敦煌城有的是时间逛。”

    乌代不领情:“不着急。草原规矩,应最先拜见主人。不知元齐殿下可有空?”

    “这个……”傅元恺有些为难道。

    乌代不解:“傅大人可是礼司侍郎?”

    傅元恺一咬牙:“特勤稍等片刻。”

    乌代欠身:“那就多谢傅司郎。”

    兴德殿是武威王府的主殿,位于交泰殿北,开阳殿南。是郭清晏召见文武官员的地方,相当于常朝之所。

    而开阳殿的凤居,是接见亲近内臣的地方。只有郭清晏信得过,且非常器重的大臣才能有幸踏足。

    兴德殿偏殿,郭清晏见到站在殿中的乌代,很是吃惊:“王子快请坐,无需这般客气。”

    乌代赶忙表示:“我乌护与大周世代和睦,情谊深厚。大周为翁,我乌护为半子。怎能在元齐娘娘面前放肆。”

    郭清晏沉下脸来:“乌代特勤是专门来找不自在的?”

    乌代否认:“非也。娘娘明鉴,宝历帝所作所为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乌代上下万分不耻。乌代非常支持娘娘再嫁的决定,特来恭贺。”

    郭清晏不同他一般见识:“乌代王子急着求见本王,就为了说这些?”

    乌代自怀中掏出一份信件:“受人所托,不敢怠慢。”

    郭清晏看完信,并不满意道:“据孤所知,贵国毗罗可汗对太康公主并未十分尊重,甚至有段时间限制了公主的自由。这信是公主心甘情愿,还是受人胁迫,全然不得而知。”

    乌代不太客气道:“公主曾言与王爷有特殊默契,自会分辨。”

    郭清晏不接招:“孤愚钝,分辨不出。”

    乌代并非合格谈判人选:“娘娘就不为公主殿下多考虑一些?救命之恩……”

    郭清晏怒斥:“放肆!”

    乌代不知怎么想的:“娘娘联合坚昆夺我漠西,对两国和平很是不利,就不怕无颜面见李氏列祖列宗吗?”

    郭清晏提醒:“是乌护先不顾情谊,断我武威东归之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贵国硬气了这些年,终于受不了了?”

    乌代急了,赶忙缓和道:“娘娘恐怕误会了,不过是念在两国情谊,不愿徒增伤亡罢了。”

    郭清晏讽刺道:“孤还要感谢讲和的乌代王子不成?”

    乌代大言不惭:“不必客气,应该的。”

    郭清晏不饶他:“自打毗罗可汗武断关闭乌护商路,至使我武威蒙受巨大损失后。贵国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明面上的商路断了,私下的牵利商队,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科布多如何成为漠西重镇的,离不开毗罗可汗的国策。后来那些掌握商贸命脉的牵利人,舍不得放弃巨额利润,又不愿老实交税。越发反对重启商路。毗罗可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简直贻笑大方。现如今,阿跌王族成了牵利人操纵的傀儡,急需摆脱受制的困境,哪里顾得上丢失的漠西。孤好心提点一句,想要扭转局势,光靠杀人是没有用的。”

    乌代听后表情平静,并没有受太大刺激:“看来元齐娘娘无需乌护商路来破解陇右河湟对西境的贸易封锁了!真是遗憾。”

    郭清晏回敬:“看来王庭无需外力协助,便能摆脱牵利商人的掣肘。真是可喜可贺,恭喜王子殿下。”

    乌代被说到痛处,难免跳脚:“好一个元齐娘娘!当年也是这般对宝历皇帝的?难怪被封入地宫,不见天日!”

    郭清晏反问:“乌代王子是想效仿孤的便宜儿子不成?”

    乌代质问:“元齐娘娘是想同我乌护决裂不成?”

    两人各不相让,彼此僵持。最后乌代负气而走:“既然元齐娘娘并非诚心与我乌护结交,不如就此作罢,在下明日动身返回,也祝元齐娘娘新婚愉快。”

    郭清晏并不阻拦,而是“好心”提醒说:“看来乌代王子是下定决心效仿宝历,气死老父。乌代特勤放心,我军的游隼必定赶在使团返回前,将消息送至黑虎城。届时,乌代王子直接为老父奔丧,岂不快哉!”

    这话说的,乌代压根走不出偏殿:“好歹毒的心思,元齐娘娘的离间计真是越发炉火纯青,在下佩服!”

    郭清晏谦虚道:“乌代特勤客气了。正所谓来者皆是客,我武威断然没有让远到而来的客人空手而归的道理。这是随礼单据,乌代特勤可逐箱查阅,看看是否有遗漏的。”

    乌代憋气又憋屈,他本不想走这一趟,奈何大哥除了他谁也不相信。查阅完礼单后,乌代拿人的手短:“元齐娘娘可真是大方。”

    郭清晏问他:“乌代王子不走了?”

    乌代瓮声瓮气:“是在下鲁莽,还请元齐娘娘恕罪。”

    郭清晏沉声道:“既然都冷静下来了,我们不如从头说起。王子身边可有能拿定主意的?王子莫气,在孤看来,王子并不适合邦交。由此可见,木古里王子未免有些……孤木难支。”

    乌代撒完气,承认道:“元齐娘娘英明。”

    郭清晏开始发力:“大周与乌护的友谊,世代相传,绝无虚假。远的不说,乌护曾派兵帮助大周平定藩镇之乱,大周上下铭记于心。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对乌护都是感恩且纵容的。不过,我大周西境遭遇嘉良夷围攻时,贵国可是坐山观虎斗,以至于最后见死不救。至我西境全线沦落,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对此,乌护的解释是:“药罗葛当政,奢靡骄狂,与大周交恶。正因如此,家父才代药罗葛而自立。”

    郭清晏安抚:“毗罗可汗之心,日月可鉴。不过你我明白,并不代表大周天子明白、长安朝廷明白。他们可不管乌护是谁当家做主,而是只认定事情是乌护人做下的。”

    乌代承认:“元齐娘娘此言有理。”

    郭清晏继续推心置腹:“毗罗可汗想要修复大周与乌护之间逐年恶化的关系,更想为大周收复原安北都护府故地,戴罪立功。可偏偏出了孤这一个变故不说,坚昆又借着王庭内乱逐渐南迁,打乱了老可汗的计划。可汗震怒,孤完全理解。可千不该万不该,中了牵利人的奸计。乌代王子回想一下,当年是随最先提出切断乌护商路,围剿西境商人。又是谁,牢牢握住通商暗道,不许他人染指?”

    乌代心服口服:“娘娘说得对。”

    郭清晏再问他:“王子说说,是掌握乌护大量钱财的牵利人威胁更大,还是远在漠西的坚昆威胁更大?还有就是,当年药罗葛氏的后人可都被送去了长安。几个孩子而已,怎么从长安返回的乌护?又是谁在背后支持他们,以谋求自家利益?漠北王者,有能居之。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阴诡伎俩,为人所不齿。至于大周与乌护,乌护与我武威,武威又与朝廷,其中种种,哪有真正的对错,不过是想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罢了!该打打,还合作合作。至少,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

    乌代只听明白一句话:“元齐娘娘是站在兄长这一边了?”

    郭清晏恨恨道:“当年切断乌护商道,我西境多少商队陷在乌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仇不报,枉为人哉!”

    乌代保证:“在下定会查出凶手,为西境商人们报仇!”

    郭清晏还是那句话:“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免引起民生动荡,届时不知冒出多少个坚昆。”

    乌代还是会说好话的:“元齐娘娘不愧是女中豪杰,周武在世。”

    强硬派乌代能说出这话,真是不容易。郭清晏邀请道:“乌代王子不如在敦煌多住些日子,正好新组建的伏俟军大多是新兵蛋子,还请王子多多指教一番。”

    乌代关心的是:“元齐娘娘要南下吐谷浑故地?卑禾羌海西岸被嘉良夷占据百年,绝非西平、陇右所能相比的。”

    郭清晏充满恨意道:“国仇家恨,死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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