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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尚角抱着女儿不放手,他太贪恋于眼前的温情,即便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这种情形,但都比不过此刻来得更触动。

    上官浅此次回来不仅是过节,也是要商量一件重要的事。孤山派现下虽已重整,但终究是比不过当年,更何况宫门和无锋两派之争仍未停歇,孤山派若执意掺和进去,难免不会重走老路,因此她去年便在和孤山苇的书信中提及可以考虑行商。

    并非完全弃武从商,只是较之前来说,孤山派拥有多一条可行之路,在宫锋两者争斗中也得以不再被动,而是居于中立。若再进一步,渔翁得利的好事落在孤山派手中也并非不可能。

    “盏盏。”

    女儿仍赖在宫尚角身上,像是如果再抱久一点,会法术的叔叔便能再送她一簇冬天里盛开的杜鹃花。

    上官浅又唤了一声,语气比上一次要重一些。

    小姑娘这才松开抱住宫尚角的手,去牵母亲。小孩子的手暖烘烘的,相较之下,倒显得上官浅的手异常凉,大概是在风口处久坐不动,又沾了点池水的湿。

    宫尚角起身时,也不知有意无意,碰到了她。指尖传递了凉意,他皱了皱眉,继而褪下长袍,近身想为她披上。

    然而上官浅牵着女儿退了一步,躲去了宫尚角的好意,似笑非笑地说:“一事得以如意,并不意味着事事皆能如意,角公子还须知足。”

    又是用最亲近的称谓,说出相距千里以外的话。

    上官浅牵着女儿离开,将要上拱桥时,盏盏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朝宫尚角跑去。

    小姑娘腕间的铃铛再次发出清脆的声音,响彻于这一片天地,疾跑牵动的风吹向四周———

    盏盏让他弯下身子,示意有话同他说。

    宫尚角蹲下,凑了过去。

    “你是我阿爹,对吗?”

    吹向四周的风又随着池水涌动吹进了他的眼睛里,眼前突地变得模糊,他快要看不清远处立于拱桥上的上官浅了。

    宫尚角双唇微颤,想要说出口的话全堵在了心口,他似乎再次被剥夺了发声的权利。女儿乖巧地看着他,眼神里的肯定远多于询问之意,于是他拂了拂女儿跑皱的双袖,咽下要说的话,闭着眼点了点头。

    他们离得有些远,寒风凛冽将雪都吹了过来,上官浅听不见父女俩的对话,只稍稍看得清宫尚角的神情。

    身边的人都以为盏盏的父亲遭遇了不测,毕竟天下之大哪有四年不归家的人,但她每次都是用外出这种苍白的理由敷衍过去,而不是应众人所说称他已死。

    她与宫尚角的恩怨固然深重,可她不愿让女儿失去期待,也不该剥夺她拥有父亲的权利。

    行医三年,她见过太多心病胜于外病的人,他们大多沉溺于过去之中,不可自拔,无法解脱,久而久之,心病变成了外病。

    宫尚角同他们一样,困在过去,刻舟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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