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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尚角早晨淌了凉水,迎风一吹,午后果真开始了咳嗽。思及对方是因好意才染寒,上官浅便也没有放任不管,去伙房煮了碗生姜水。

    男人换的衣袍虽从黑变成了绿,但也近墨色,他似乎从不会穿浅色的衣裳。过去在角宫里,他常常坐于墨池边,有时她进屋子往内瞧,总会误将他们看作一体,只留得一点蜡烛火光才能看清他的脸。

    诚然,宫尚角就是墨池本身,她一直这么想。

    ————

    本是担心女儿生病,结果反倒是自己染了风寒,宫尚角没敢让盏盏待在自己身边,一个人坐在房里。

    “你把姜水喝了吧。”上官浅弯腰将碗放在他面前后便准备离开。

    宫尚角叫住了她,说想她在这儿坐一会。

    他们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他一口饮尽了还发烫的姜水,辛辣的味道蔓延了在他喉舌中,宫尚角撑起长袖遮住嘴,偏头朝另一边咳了几声。

    “过年过节生病,是不是凶兆?”

    上官浅摇头,说:“除夕生病,意味着疾病都留在旧年,来年会少灾多福。”

    男人咳得嗓子发哑,喘了口气:“是吗?若将福都押于一处,可会应验?”

    “菩萨不佑贪心之人。”

    “福在眼前,所求皆为此,不算贪心。”

    上官浅转头时恰巧与宫尚角四目相对,他的话虽是在驳她,可眼神却认真,像是———

    “若不应允,角公子又能如何?”

    不再是雄鹰,而更像是路边讨食的豺狼。

    “你去哪,我便去哪。”

    ……不是豺狼,是耍赖的野犬。

    上官浅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一直不知该如何说的话:“宫尚角,我若是不那般了解你就好了。”

    就能继续像局外人一样不回应他,不给他希望。

    可偏偏他的每句话所指是何她都心知肚明,偏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没能逃出这一局棋,她像是象戏里失去士兵的将军,徘徊于一亩三分地中。

    “你执着于当年我骗你孩子不保之事,我知道,如今既已知道盏盏的存在,我也不必再隐瞒,你若想陪伴女儿长大,我不会阻拦,但也仅止步于此。”

    若要再进一步,没有必要,她也跨不去那道坎。

    她语毕,房间内变得格外安静,外头的风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半片天的雪也因没关上的门吹了进来,落在屋内,化成了水。

    “上官浅,”宫尚角闷咳了两声,而后抬头看向她,“是我做得不够明显,还是我在你那儿已经失去了信任筹码。”

    他倾身靠近,又怕将风寒传染给她,便侧过脸,语气难掩失落:“自始至终,我所求都是你。”

    来年若真能多福,希望得以应验的,也是我能常伴你身侧,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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