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钟老爷的宴席这次办的相较之前倒不算盛大,但该来的人都已来了。

    钟老爷在宴席上说了一番感慨之词,先是感叹了一番自己暮色将至,身体才能也不如之前云云,又感激了一番那些救他的仙君。

    不过,叶蓁朝台上四周望了望,却没看见柳玉璟。

    他是做什么事到现在也没回来?

    而坐于木台之上的钟老爷此番话毕,便开始了接下来送贺礼祝词的环节。

    待到钟易锦送礼之时,钟老爷欣慰地笑了笑。

    “锦儿用心了。”

    钟易锦送的是他亲手画的一幅仙鹤送瑞图,画中的云鹤翱翔在空中,云鹤之下是一片疆土,绿草丛生,无边无际。

    画旁有一题字:“惟愿父亲万寿无疆。”

    而拿出画轴的盒子里放置着整整一套彩墨用具。

    钟老爷此人不喜奢华,最喜舞文弄墨,其中一心头爱便是作画。

    其实送钟老爷水墨画的人也不少,但钟易锦送的那些彩墨用具可不一般。

    那是他专门找仙界的器修相制,内里含有那名器修在制造时得到的天道祝愿。

    天道祝愿可不是所有修士能够获得的,全凭偶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小之又小。

    此物是为钟老爷所制,那便也是对钟老爷的祝愿。

    能得到仙者的祝愿,那可是无上荣光。

    众人听闻不由为之咂舌,纷纷向钟老爷道贺。

    钟老爷自是喜不胜收。

    “今趁着我小儿送礼之际,还有一事要告知诸位。”

    “那便是我钟府大少爷钟易锦,不日将与青州叶府二小姐叶离棠喜结良缘。”

    钟易锦闻言猛地一愣,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钟老爷,但钟老爷面上只是挂着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钟易锦又忍不住往叶离棠那边看去,发现叶离棠正看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青州叶府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是青州的四世家之一,而叶二小姐也是府上嫡长女,为人聪慧果敢,得此一媳,此乃我钟府之幸。”

    “来,离棠,你上来。”

    叶离棠闻言走了上去。

    众人在看到叶离棠姿容时都为之一愣,本来就没想到钟老爷会在自己的寿辰上宣布钟家大公子的婚事,更没想到结婚对象不仅家世好,容貌也是这等出挑,反应过来后便都纷纷道贺——钟老爷这是双喜临门。

    叶蓁也没想到钟老爷会直接在自己的寿辰上宣布这桩喜事。

    看来当时他不让叶离棠立帖为证,便是想好这出了吧。

    这简直比立帖为证的威慑力还来的更强,前脚刚答应叶离棠的请求,后脚直接在五凉世家贵族面前宣布此事,这是在告诉叶离棠——我已经告知了五凉所有世家贵族,你若拂了我的面子,以后可没你叶府好果子吃。

    也是在告诉他其他的儿子——都省省吧,未来的家主之位是要传给他大儿子的。

    “在场的各位都做个见证,往后几日我会派人发聘礼到青州,日后待婚礼之期定下,诸位一定要来捧场。”

    “那是自然。”

    “那是自然。”

    “那是自然。”

    台下响起一阵阵附和,钟老爷向他们举杯敬酒,他们也回以一敬。

    “离棠,这是我钟府的传家之宝,你可要好生戴着。”

    钟老爷敬完酒,便令一旁的小厮递上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置着一个白色的玉镯。

    若细看来与叶离棠给叶蓁的那块白色玉玦倒是极为相似。

    叶离棠依言接过,当下也感知到了那块玉玦的来历,心下有了猜测。

    而一旁的钟易锦则是眼神漂浮,不停地乱转,就是不往叶离棠这边看来。

    “这玉镯和一块玉玦本是一对,我将其中一块玉玦给了锦儿,另外这个玉镯便赠予你。”

    叶蓁这下明白了,她摸摸颈间挂着的玉玦,虽然此物曾救了她一命,但眼下看来,这是人家的传家之宝,更是某人赠给她二姐的定情之物,她还是找个时机还回去好了。

    钟老爷此番举动,也是奠定了叶离棠在钟家的地位。

    未来的当家主母,钟府上下不可怠慢。

    “想不到离棠如今来了一趟五凉便要嫁人了,实在是让我好生伤心啊!”

    人群中发出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大家依言望去,赫然看到一位容貌出挑的公子。

    而此人正是虞府二公子,虞书河。

    叶蓁眉头一皱,想起那日他出现在擂台的身影,还有他身旁的男子——前些日子钟易锦已跟她们说清楚了他消失的来龙去脉,那名虞书河身旁的男子正是钟府的三公子。

    想必他是受了钟三公子的邀请才来此的,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叶蓁想起了虞书河与叶离棠在青州的那些传闻,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叶离棠却满不在乎,只回应道:“我与易锦两情相悦,虞二公子可有异议?”

    她与虞书河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虞书河也不可能喜欢她,以她对虞书河的了解,此人最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且不喜欢太过精明的女子,那样他会觉得不好拿捏,恐被管束。

    而那日与他泛舟游于河上也是为了帮他挡叶箐箐那朵桃花。

    平日里若没事他俩井水不犯河水。

    虞书河此人是实打实的风流,他喜欢流连于女人之间,便是享受这群女人臣服于他的感觉,与女人之间做的那档子事也不少,他曾还因意外让一名画舫女子怀孕,一个不小心没做好处理,让那女人找了上门,虽事后被虞老爷处理好了,但也因此事痛斥了他一番,斥责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差点让他失去了竞选虞家未来家主的资格。

    此后虞书河便愈发小心,甚至为了过的潇洒舒心,还找了叶离棠来挡枪。

    至于为何叶离棠会答应,也是因为那年她刚及笄不久,叶老爷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夫婿,她心下一横便答应了虞书河的交易——她帮虞书河挡枪,虞书河帮她挡枪。

    果然在叶离棠对叶老爷说了她喜欢虞书河,且谣言被虞书河传播的愈演愈烈之后,叶老爷便歇下了叶离棠的婚事,说是为了考察虞书河,这一考察便是四年。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叶老爷不喜欢虞书河。

    不然此事不会一拖再拖。

    是以叶离棠才能在十九岁这等在青州已算大龄的年纪还能不婚不嫁。

    可叶离棠现在要成婚了,那就等于虞书河的一厢情愿在青州成了笑话。

    他虽不在乎这等名声,反正日后他也不可能真的迎娶叶离棠,但他在乎他自己的舒倘日子。

    若日后他娶了别的高门贵女,行事就万不可像如今这般了,可若有朝一日让他收心,那才真是杀了他。

    更别提他眼下还与钟三公子有染。

    “无异议,只是感慨,到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虞书河垂下眉眼,好一幅真心被错付的痴情画面。

    “虞哥哥此话当真?”

    叶蓁突然从人群中站起,少女扎着一对双螺髻,面容伤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虞书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难道虞哥哥那日所说此生只爱我一人的誓言是作假么?”

    虞书河瞪大双眼,虽感觉眼前之人有些眼熟,但是他想半天也想不出是谁。

    不会是他昔日到五凉游玩时诓骗的哪个少女吧?

    他不至于连还没及笄的小女孩也不放过吧?

    但虞书河深知自己的为人,眼下有些不敢确定了。

    “虞哥哥见到我们姐妹阋墙的模样,好玩么?”

    “还是你天生喜欢这般,戏弄女子,又惯会做戏于人前?”

    眼下周围的宾客都对虞书河投去戏谑的眼神,似没想到这么小的女孩他也能下得去手,下手的还是钟府未来主母的妹妹。

    还在这等场合对钟府未来的主母说出暧昧之言。

    听到“姐妹阋墙”四字,虞书河便反应过来了,他说他怎么感觉眼前这个小女孩那么熟悉,原来就是那日和虞蘅等人一起游船的那个叶七小姐!

    当时因着叶离棠便多看了她一眼,他以为能被叶离棠另眼相待的是什么绝世美人,便也多看了一眼,但见只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瞬时便失了兴趣,转头便把这事给忘了。

    “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这番承诺了!”

    虞书河有些气恼,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孩摆了一道,更何况眼下也证实他虽然风流,但绝不会祸害还未及笄的小女孩!

    他可不背这空来之锅!

    案下一男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此人正是钟三公子。

    “所以虞哥哥是承认喜欢戏弄女子,惯会做戏于人前之事了?”

    叶蓁悲伤的面容突然一收,霎时变得愤怒无比:“我和二姐的感情不是你可估量的!二姐待我恩重如山,为人光明磊落,从不与任何人纠缠的不清不楚,她和钟大哥的情意,这些日子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虞书河作势要反驳,却被桌下的钟三公子拦住。

    他起身看向叶蓁,面上带着笑,眼里却是不屑:“那可奇了怪了,据我所知,叶二小姐在青州的名声和人缘并不算好,在家中也是,怎么突然间与这位——”

    “你不必怀疑我的身份,我在家行七,你一查便知。”

    钟三公子继续道,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对方既能大方让他查探,不是有完全的准备便是真的了。

    “好,叶七小姐。”

    “你是何以见得叶二小姐与我大哥情意深重的?我这钟府上下,可是从未听过大哥与叶家有往来,若是你所言作假,欺负了我这友人,又欺骗了我那单纯的大哥,我可是不好交代啊。”

    一句话轻描淡写,既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又一笔揭过了刚刚叶蓁指责虞书河“戏弄女子,惯会做戏于人前”的言论,顺便又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为兄弟、友人出头的重义气人设。

    一瞬间便将这舆论风气给带偏了。

    “难不成这叶二小姐正是这番浪荡,同时戏弄了两个男子?”

    “看她那狐媚样儿,很难说不是!”

    见眼下的不良舆论直逼叶离棠,钟易锦坐不住了:“钟易源,你胡说什么?”

    “离棠待我如何,我岂能不知?当初我被害落崖,便是离棠救了我,是她日日夜夜照顾我,若她真如你口中是这番喜欢玩弄感情之人,又怎会救我?!”

    钟易锦的话已经带上了气音。

    钟易源眉头一挑,原来他们的相识竟还是他一手促成。

    “大哥莫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她毕竟是青州之人,你对她的了解肯定比不上书河,书河与叶二小姐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人毕竟是我带来的,竟让他遇见这等伤心事,我这个做朋友的安能置之不理?”q

    “若大哥不信,可派人去青州查查一番虚实,看青州境内是不是都在传叶二小姐与虞二公子一事。”

    钟易锦哑口无言。

    且不说叶离棠本就不爱他,他喜欢叶离棠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从未奢求过叶离棠能够嫁给她做妻子。

    更遑论青州境内虞书河与叶离棠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他原本是想问的,但自觉二人之间并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怕惹得她厌恶,便从未提起过,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若叶离棠真如钟易源所言,她与虞书河之间才是真爱,她只是为了形势迫不得已才嫁给他的又当如何?

    “什么青梅竹马,虞书河,你我二人之间为何会传出绯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道不是你为了过你流连花丛中的舒倘日子,防止有人管束你,才拿我当挡箭牌的么?”

    “我想不通离棠你竟能说出这等绝情的话,若真如你所言,为何你在青州从未反驳过此事?为何你愿意与我做戏?”

    “我……”

    叶离棠一下子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毕竟此事的缘由确实不方便公之于众,就算她说了,他们也会反驳:“叶家宠你无度,任你恣意妄为,甚至到了十九岁也能被纵着不成亲,这难道也是叶家逼你的?”

    这话一出来,便没人会信她。

    她一个在青州出了名的娇纵跋扈女,此刻若说出“叶家逼迫、苛待”她的话,又有谁会信她?

    反倒会觉得她是被逼的无法了开始狡辩,连生养自己的叶府也不放过。

    “罢了,此事终究是我……”

    虞书河正又打算哭诉一番,叶蓁突然打断了他。

    “慢着!”

    叶蓁手里拿出一块白玉,众人都望向她,虞书河跟钟易锦也不知这个小女孩又要作什么妖。

    但此番胜局在他们看来已定,便由着她继续。

    “此物是钟大哥赠予我二姐之物,前不久我缠着二姐借来观摩,与二姐手上那个玉镯正是一对,还请钟老爷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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