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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湖、断桥边

    人生有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早点遇见;如果没有逃避;如果没有遇见还是如果没有放弃,所有的如果都只是事后的不甘与无奈的交织,不是说人生需要遗憾才会完美,而是因为有遗憾,所以从遗憾中解脱的我们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有了另一种看法。

    离开蒲怡家,夏北和舒苘的目标是杭州,而蒲怡要回到武汉,征兵工作虽然蒲怡并不在行,但是既然决定要回到部队了,在武汉待着比在家里要方便。

    汉口站,夏北和蒲怡在月台互相拥抱,虽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在武汉再次见面,但是这对好朋友还是把分别的仪式感做足。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微妙,男人之间没有异地的说法,不知道是因为这种生物与生俱来的因为狩猎而进化而来的记忆,还是本身就具有不会忘记的共性,两个男性,如果关系很要好,即使好多年没有联系,然而,再次见面的时候,仍然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

    送走蒲怡,夏北回到座位上,舒苘坐在夏北旁边,原本计划夏北另一边的空位让蒲怡买的,结果蒲怡说:“鬼才愿意看你们在车上秀恩爱呢。”于是蒲怡果断买了另一个车厢靠窗的车票,对于蒲怡来说,这一走,也可能就是一辈子。

    列车并没有因为蒲怡和夏北要分开而做更多的停留,继续向着终点站进发,舒苘坐在夏北身旁,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张嘉佳在《云边有个小卖部》里写道:最舒服的关系,是两个人可以随时说话,也可以一直不说话。舒苘静静地看着窗外后移的风景,夏北静静地看着目不转睛的舒苘,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因为要说的话好像都写在了苘书里;也不紧靠,因为已经决定了要一起走好长好长的路。

    列车经过了一站又一站,车内的人换了又换,夏北去餐车间买来零食和饮料,拧开瓶盖递到舒苘面前,舒苘接过来之后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夏北,夏北拧紧瓶盖然后放在桌子上。

    “夏北?”舒苘看着正在打开薯片包装的夏北说道:“你之前对程昕也这样过吗?”

    “哪样过?”夏北反问道。

    “就......这样子过啊!”舒苘说。

    夏北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慌乱的收拾桌面,然后说:“不是说好,不提过去的吗?”

    舒苘笑笑:“可是,我很好奇啊,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能让你难受那么久?”

    夏北咽了一口唾沫,眉头紧皱,半晌才舒展开,把头转向舒苘,说:“因为她真的很好,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她!”

    舒苘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甚至可以听见换气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忌!”

    夏北挤出微笑:“我知道,不要在一个女孩面前说另一个女孩的好!”

    舒苘说:“知道你还这样说!”

    其实这个世界上男孩子不懂女孩子最大的原因,不是男孩不懂心疼女孩,或者说对女孩子不上心,而是很多时候女孩子只需要你哄一下,但是你却非要和她讲道理。

    夏北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烧烤,但是最笨的夏北却从来都不会去哄女孩子,夏北一直觉得,对于敌人才应该机关算尽,而对于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应该坦诚相待。所以夏北不作辩解,只是对正在生气的舒苘说:“可是你要想想,现在在我面前的是谁她再好,再让人怀念,终究只是我生命的一个过客,而你才是我生命中那个无法替代的人!”

    舒苘的呼吸节奏稍微缓和了下来,但是仍然不死心的说:“所以如果我和她同时出现的话,你会选择她是不是?”

    夏北瞪大了双眼,惊出一身冷汗,满眼恐惧地看着舒苘,“去年你好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夏北试探地回答:“我觉得你和她不会同时出现,因为你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段时间,我才能够遇见她!如果你一直在,谁都进不了我的生活!”

    “所以这件事情怪我咯?”舒苘说。

    夏北摇摇头:“这件事情要怪就怪我当初不够坚定,如果十八岁那年我再勇敢一点,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

    舒苘笑了笑:“怎么了?现在委屈你了?”

    夏北说:“现在对于我来说,之前所有的委屈,感觉都不是委屈了!”

    傍晚,夏北和舒苘抵达杭州,夏北提前就定好了住宿和餐饮,不打无准备的仗是夏北的原则,虽然之前没有来过杭州,但是夏北会提前做好攻略,哪一天去哪里,去吃什么美食,看什么风景,夏北都会提前做好安排。

    夏北和舒苘的第一站就是西湖,并不是因为西湖最著名什么的,而是因为西湖边上是断桥周边是灵隐寺,不远处就是雷峰塔,夏北这样选择是一个军人从战略的眼光来选择的,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尽可能多的任务。

    盛夏的西湖也是炎热得很,但是由于杭州本就是靠近海边的城市,所以相比于武汉,这个地方的温度会低很多,但是还是很热,舒苘撑着伞,怕被太阳晒黑,但是夏北大大咧咧,反正今年秋天还要继续被晒,现在黑一点也无所谓。

    舒苘和夏北漫步在西湖边,沿着孤山之路一直走到尽头,尽头就是断桥,桥的东北方向有一座碑亭,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断桥残雪。

    舒苘看着碑亭,对身边的夏北说:“这里真的是爱情圣地吗?怎么处处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夏北说:“一千年前,许仙和白娘子在这里遇见,结果白素贞在塔里被关了七百多年,你说凄凉不凄凉?”

    舒苘白了一眼夏北:“这么好的氛围别逼我揍你!”

    夏北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又在心中暗喜: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舒苘!

    正值杭州的夏天,微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湖边的柳树扬起枝条,也聊起舒苘鬓角的青丝,和柳条一样的摆动频率,轻轻依靠在栏杆上的男孩呆呆地望着,不想说话,也不想打搅,上升的温度让女孩的额头逐渐湿润,男孩拿出纸巾,轻轻拭去,女孩回头,傻乎乎的男孩一时间不知所措,脸红地把头低着。

    “有人落水了!救人啊!”

    平静的西湖突然传来人的呼救声,让原本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波澜,夏北也被这一声呼救吸引了注意,他趴在围栏上自己观察湖面,水面确实有一个人正在水中,但是明显能够看到已经是明显的体力不支,与其说是体力不支,倒不如说是放弃了挣扎,一看就是奔着死去的。

    舒苘有些惊愕,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身边就有一个特种兵,过了半晌,舒苘才反应过来,转身说:“夏北,你赶紧......”

    夏北早就冲过去了,只留下一个画满迷彩的背包,再回头间,夏北已经完成了任务,夏北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落水的人拖到岸边。但是此刻,让夏北犯难的事情却来了,落水的是个女孩,夏北在把女孩起初并没有注意,只是那长发缠在夏北的手上,再加上那轻飘飘的身体,夏北才低头,看见一个女孩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

    舒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夏北身边,却看见围观人群中央,一个女孩浑身湿透,躺在夏北的怀里。舒苘轻声问夏北:“她......还活着吗?”

    夏北把手轻轻放到女孩的鼻尖,“还活着!”随着几声咳嗽,女孩吐出了在湖里喝进去的大部分水,这里的水夏北之前还偷偷装了几瓶,准备回去泡茶喝;女孩却一下子喝进去了好几倍的量。

    警察和女孩的父母很快就到达了现场,顺带也带走了夏北和舒苘,并不是怀疑夏北,毕竟湖边的摄像头早就把过程拍摄得一清二楚。但是做笔录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民警看着夏北,浑身湿透的他不愿意坐下来,夏北害怕把值班室的椅子弄湿。

    警察两杠两花,看着夏北,说:“坐下吧,小伙子!椅子湿了没啥事儿!”

    夏北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泡傻了,冒出来一句:“不给人民群众添麻烦!”

    民警笑得合不拢嘴:“我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人民群众!哈哈哈小伙子挺有意思啊!”

    夏北说:“习惯了,不好意思啊首长!”

    民警笑得更加开心了:“哈哈哈,小伙子,当过兵吧!我也当过兵。在哪儿当兵啊?”

    夏北说:“三十八!”

    民警抬起头,表情惊讶中带着些许激动,说:“三十八集团军?”

    夏北点点头,说:“是的。”

    民警突然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原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三十八集团军装甲六师少校,张成!”

    夏北突然立正,右手敬礼:“原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三十八集团军上等兵,夏北!”

    民警哈哈大笑:“原来是个新兵啊!”

    夏北挠挠头:“首长好!”

    民警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小伙子,我也不耽搁你了,签个字然后就走吧?”

    夏北走到民警跟前,说:“那个......首长?那个落水的女孩儿没什么事情吧?”

    民警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呛了点水,医院已经接走了!”

    夏北说:“那就好!”

    民警抬头:“你认识她?”

    夏北微笑着摇摇头:“不认识,只是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落到水里。”

    “失恋了!”民警告诉夏北,“现在这个年头啊,都是心病难医。”

    夏北愣了愣,想起去年的自己,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和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好像,果然,伤心的事情千篇一律,快乐的事情各不相同。

    夏北临走的时候请求民警不要透露自己的信息,因为在他们出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记者堵在门口了,民警也明白夏北的意思,于是让夏北从另一个门偷偷溜走了。

    舒苘早就在门外等候了,见到夏北出来马上迎了上去,从海边吹来的风带着热浪,逐渐风干夏北湿透的衣裳。

    夏北对着舒苘说:“你绝对想不到,这个民警跟我是同一个集团军出来的,严格来说,这是我老班长。”

    舒苘说:“谁关心你这个,我关心的是你有没有事。”

    夏北笑笑,说:“这次的杭州之行,没想到会加这么一出。”

    舒苘说:“行了,没事就好!”

    西湖本来就因为美景而闻名遐迩,再加上许仙和白娘子的浪漫爱情故事,使得旅游的人们在惊叹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余,又会增添几分浪漫的气息。

    几天之后,夏北和舒苘离开杭州,夏北跟舒苘说:“咱们顺带去一趟乐清市吧!”

    “你去那里干什么?”舒苘满脸疑惑的问:“那里有什么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夏北故弄玄虚:“在认识你之前,你猜我在干什么?”<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舒苘说:“你能干什么?躲在哪个地方玩泥巴吧!”

    “在认识你之前,我和在外打工的父母一起生活在这个地方,一个叫做南岸的小村子里,”夏北接着说:“这个地方,我曾经生活了三年,当时六岁的我第一次体验到了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感觉!”

    舒苘看着面色沉重的夏北,她知道,那个年代,中国农村的留守儿童不计其数,即使是到了现在,仍然有很大一部分的留守儿童,而这个数字甚至能够超过欧洲某些国家人口的总数。

    夏北回到那个曾经不起眼的小村庄,但是,十几年没回来,沧海桑田,这个地方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曾经的小学已经被拆掉了,街道也没有了当初的模样,原本的村落已经成为了开发区,人们都搬走了,除了那条河,夏北已经找不到任何当初的痕迹了。

    夏北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夏北是个念旧的人,尽管这里已经不复当年的模样,但是夏北还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当初的故人,哪怕只是寒暄几句,夏北都知足了。

    但是好像夏北没有那么好运,十几年过去了,当初自己的小伙伴们,如果人生的路径和自己一样,那么此刻还在忙着毕业,找工作,如果和自己的轨迹不一样,那么大概率已经毕业两三年了,甚至于已经为人父母也说不一定,但是其实遇见了又能如何,十几年没见过面,即使是擦肩而过,一阵熟悉的感觉飘过,但是又如何能够回忆起面前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就算能够想起叫什么名字,又如何能够鼓起勇气,因为时间,很多人从熟悉到陌生,最后会相忘于江湖,连曾经极度相爱的恋人都能如此,更何况只有短暂缘分的同学,记忆中那些逐渐模糊的熟脸,或许留在记忆里面才更好。

    夏北和舒苘沿着河堤一直走,十几年,沧海桑田,这个地方早就已经不复当年模样,只有这条河还在,河堤的围栏上锈迹斑斑,这个地方列为了开发区,人大部分都搬走了,只有零星的路人来来往往,但是都是脚步匆匆,阳光很亮,但是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寂静。

    河堤的尽头是一座桥,再往前走就是汇入主流的地方,河水湍急,虽然仍然有围栏,但是道路只能车辆行驶,行人却不允许走,只因为那湍急的水流会毫不留情的卷走不幸落入水中的一切。

    “夏北,你看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个人?”舒苘拉了拉夏北的衣袖,说:“而且这个人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夏北顺着舒苘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桥的正中间站着一个女孩,女孩穿着白色短袖,和下半身的牛仔裤搭配起来让女孩子的身材显得非常完美,特别是从河中吹来的风轻轻扬起女孩的长发,给人一种初恋的感觉。夏北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女孩不简单,因为不会有人会平白无故的站在桥的围栏上,距离湍急的河水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夏北百米冲刺一样的冲过去,夏北知道,如果女孩真的跳下去,或者失足落水,这湍急的河水和西湖那平静的湖面根本不一样,夏北没有信心能从这湍急的河水中把女孩救上来;夏北只能先发制人,防止女孩跳下去。

    “孩子,你下来吧!妈妈求你了!”女孩的不远处,一个女人苦苦地哀求着:“妈就你这个一个女儿......”

    但是女孩不为所动,只是面如死灰的盯着前面,夏北在靠近女孩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此时贸然上去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夏北在女孩的视野死角里听下,伸手示意女孩的母亲,然后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女孩。

    “小璐,你不要想不开啊,你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女孩的母亲一边流泪,一边说。

    “妈妈,对不起......”女孩面无表情,但是眼泪却一直从眼角滑落,从来没停过,淡淡地说:“下辈子,别选我当女儿了!”说完这句话,女孩就闭上双眼,身体开始逐渐前倾,女孩母亲大声喊着:“不要!不要!不要!”

    “赶上了!”夏北右手使劲抱住女孩,这个时候夏北没法去管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毕竟人命关天,女孩被夏北制止的一瞬间,愣了一下,但是随后开始拼命的反抗,夏北只能一只手使劲抱紧女孩,另一只手尽量阻挡一下女孩那使劲挣扎的手脚。但是夏北还是被女孩一下子肘击击中了嘴唇,鲜血很快就流出来了。

    但是夏北还是没有放手,也没有松手,只能继续和女孩打消耗战,赶来的舒苘和女孩母亲想上去帮忙,但是女孩的挣扎却让她们两个近不了身,夏北就这样和女孩一直耗着。

    终于,精疲力竭的女孩停下了动作,一旁的两人也找到了机会,女孩看着眼睛痛红的母亲,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庆幸,抱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女孩的母亲也抱着怀里的女孩:“你要是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湍急的河水最终没有收下这个女孩,短短四天,夏北就经历了两次生死边缘,刻在他骨子里的思想,让他在面对这样情况的时候没办法袖手旁观,而曾经的训练让他在遇到这样情况的时候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小伙子,谢谢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说她要是走了,我真的没法活了!”

    “没事儿,为人民服务,我们应该做的!”舒苘一边给夏北上药,夏北一边回复:“前两天我们在西湖,也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孩,当时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救上来,不过上次我没挂彩哈哈哈!嘶.......舒苘你轻点。”夏北一边回答,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眼前这个面色憔悴的女人,仔细打量着,好像一直在寻找什么,又或者说是在确定什么。

    “原来四天前救了我女儿的也是你?”女孩的母亲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夏北,夏北恍然大悟,之前在西湖救的也是这个女孩。

    夏北摸了摸伤口,然后转头对舒苘说:“你看,这一趟没白来吧!不过这也太巧了吧!”舒苘却很不解:“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选择轻生呢?”

    女孩的母亲说出了原因,原来女孩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女孩有个男朋友,在杭州,因为疫情原因,女孩和男孩不得不异地,但是好不容易女孩千方百计跑到了杭州见到了男孩,可没想到,男孩早就已经另寻新欢,在断桥上,男孩和女孩分手,女孩经受不住打击,一时间没想开,选择了轻生。第一次轻生女孩被夏北救上来了;当地警察也通知了女孩的母亲,但是接回家后女孩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屡次想轻生,都被母亲及时发现,连续好几天女孩的母亲都不敢睡觉,女孩回到家后也滴水不进,刚刚就是女孩趁着母亲打个盹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但是没想到,这次救下她的还是夏北。

    夏北听完女孩母亲的话,说:“女孩的父亲呢?”

    女孩母亲说:“我和他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么多年,或许就是因为从小缺少父爱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行为。”

    舒苘点点头,说:“家庭原因真的对一个人的成长很重要啊!”

    夏北的眼睛扫视一周,目光停留在墙上的一张照片,照片的时间看起来有些久远,虽然用相框和玻璃保护起来,但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像素却能一眼看出来。照片上是第五小学背景下的两个小孩,女孩差不多六七岁,男孩大概九岁的样子,女孩手里拿着金箍棒,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而男孩的手势是当时最流行的奥特曼射线手势,夏北认得这个男孩,不仅认识,简直就是最熟悉的人,因为这个男孩,是十五年前的自己。

    “您是......白老师?”夏北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喜悦,十五年前,夏北在第五小学度过了一到三年级,而这三年的班主任,就是沙发上这个满脸憔悴的人。

    舒苘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夏北却又强调了一次,说:“白老师,我是夏北啊!”一边说一边比划这那熟悉的奥特曼射线姿势。白老师又惊又喜地看着夏北,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十八年前,六岁的夏北来到第五小学上一年级,他的班主任就是白梅白老师,在所有的孩子当中,夏北并不是最出众的那个,也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是,是最有责任感和安全感的那个。

    小学一年级,那个时候夏北刚刚六岁,开学的同时也认识了那时候只有四岁,还在幼儿园读中班的白璐,认识的原因也很简单,小学和幼儿园仅仅只有一条河的距离,幼儿园在这边,第五小学在那边,每天下午都能看见白老师从小学出来,然后去对面的幼儿园接白璐,这中间,见面和寒暄只是必然。

    三年的时间,夏北看着这个女孩从幼儿园到小学,终于成为了自己的学妹,但是仅仅一年之后,夏北就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最终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同时,也封印了这一段缘分。比起舒苘,白璐其实更像是夏北的青梅竹马,毕竟在那个刚刚记事的时候就能遇见一个烙印进心里的人。

    只是夏北没想到,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如今却毫无生气。他转头看了一眼舒苘,表面上显得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却充满了忧虑,因为夏北害怕有一天舒苘也会落到这般境地,并不是夏北怕自己经不住时间和空间的考验,相反,十几年的相处,让两个人对彼此都有无可比拟的信心。

    夏北担心的,是自己,夏北将要选择的职业和别的职业不一样,这是共和国最重要和最直接的国防力量,同时,也是夏北纠结很久之后的抉择,虽然必须在长久的陪伴和梦想之间不断权衡,但是夏北最终还是选择了梦想,你可以说夏北很自私,但其实舒苘知道,如果应把夏北留在自己身边,夏北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所以舒苘想的是:如果真的夏北一定要走的话,与其做一个夏北心中最念念不忘的羁绊,不如去想办法成为夏北最坚强的后盾。在这件事上,夏北虽然和舒苘达成一致,但是,两边都没有说明,因为夏北在等,等自己有能力对舒苘负起责任的那一天,舒苘也在等,等到夏北真正愿意的那一天,他们已经在等待中生活了整整十四年,所以他们都不怕等,很有默契,心照不宣。

    舒苘对夏北说:“你们俩这么早就认识了?”

    夏北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

    舒苘说:“要不,你去试试吧!”

    夏北说:“十几年没见面,你真的确定我说的话还能有用?”

    白老师看着夏北,说:“小夏,要不你去试试吧!这孩子现在可能就只会听你的了!帮帮老师吧!”

    夏北看着白老师,当初那个年轻漂亮的老师如今脸上写满了憔悴,再不见当初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原本的披肩长发中看见了好多雪白的颜色,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人却尽显苍老,夏北知道,如果白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白老师真的不知道面对今后的生活。

    夏北说:“我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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