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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梢黄昏独见愁

    任奕行抿了一口茶,眯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餐桌对面的康子:“来这儿一次不容易吧,今天怎么有空跑那么大老远过来找我?就为了请我吃顿饭?”
    康子没有说话,仅是从身旁拎出来一个袋子,从里面取出三样东西:一个精致的木制长方体盒子,一个精致的木制正方体盒子和一瓶透明的玻璃瓶装的茶叶。
    拿出东西后,康子把它们放到桌子上往前推了推,笑道:“知道你喜欢喝茶,特意带的。”
    任奕行噗嗤一声,乐了:“非不非主流?你才几岁,就整这出,出什么事了?”
    “把她忘了,重新删了她。”康子说着,伸出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口菜。
    任奕行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你从哪儿听说的。”
    “大情种,任奕行,”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女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道,“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叫没志气,”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任奕行,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恰当后,立马改口道,“呸,没骨气,她都甩你一次了,为什么还要等?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觉得是没志气丢脸。”那位女生附和道。
    “我乐意,”任奕行轻声说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康子:“……?”
    “她不爱你,你自杀都没用,走了就走了,等什么?等她后悔着回来找你吗?”康子淡淡地说道。
    任奕行明白他们是为他着想,不想让自己再“死”一次。
    “我不需要她爱我。”任奕行轻笑道,“而且……找不找我都没关系。”
    康子:“……!?”
    赵明珠:“……!?”
    “你不应该这么憋屈,这么没志气,”赵明珠说道,“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丢我们飞天的脸,男的就要顶天立地,那女的给你分了你就卑躬屈膝。”
    “飞天大王八”公会,任奕行于二零二零年二月十一日一手创办的公会,名字取自当时任奕行姐姐朋友在游戏中创办公会的名字。
    “她都离开你一回了,”康子咽了口吐沫说道,“你能保证她是没有目的的吗?你要是一无所有你说她会不会回来?说明你这里还有可以被她利用的价值。”
    任奕行手中撸串的动作停止了,用纸擦了擦嘴:“她不是那样的人,说我可以,别牵连上她,再说……这事都过去多久了。”
    “你心里也知道这件事过去了多久,此时她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赵明珠看了康子一眼,“你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耍你玩?”
    “赵明珠,”任奕行沉声道,“别太过分了。”
    此时赵明珠所说的言语已经触碰到了任奕行的底线,任奕行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对面坐的毕竟是自己的人,他不能轻易发火,何况他曾经还说过不会再让梁宝担心,但他也向徐子惜承诺过不会再有任何人说她。
    “无缘无故她为什么又回来?没有价值她肯定不会回来,”康子再次陈述道,试图让面前的这个少年清醒些,“要么有目的,要么就是感觉耍你好玩。”
    “你别太过分了,康子,”任奕行再次沉声道,他感觉自己快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气了,呼吸声渐渐有些急促,不过出于心理学的修养,他表现出来的并没有那么明显,“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但她不是无缘无故回来的,何况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小说不知道被谁外泄了,然后她看到了——”
    不等任奕行把话说完,康子就插嘴道:“这还不是有目的?”
    “因为共情,然后就哭了,就加我了。”任奕行淡然道,“我本不想说,也不想解释。”
    “我不相信,肯定有目的,绝对有目的,”康子笃定道,“你自己看看她之前干的都是啥事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她?自己骗自己罢了。”
    “康——”任奕行话再次没有说完就被康子打断了。
    “哪儿有人共情共成这样?还哭了?”康子笑了,嘲讽道,“那她离开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哭?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离开你的时候也没见她哭吧,还那么开心?那么决然?有目的,想鸡犬升天?你自己信吗?你背后护她二百零四天,她知道吗?知道个屁,你自己每次难受的想自杀的时候她在哪儿!?你胃疼的时候他在哪儿!?你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又在哪儿!?”
    康子越说越激动,早没了先前的平淡,他不懂,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少年会因为一个女生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这么极力维护她,最傻逼的事情在于,就谈了十五天,什么都没干,自己还付出那么多,然后不学习,然后把自己作成这样。
    “康子!”任奕行低声斥道,“我不想和你发火,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了,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想太多了。”
    康子笑的更开心了,“现在又说什么共情,我怎么那么不信,有目的,绝对有,还是说想影响你写小说的心绪,或者她实在是想找存在感,证明一下她有魅力能让一个男生记她那么长时候?”
    “还写下小说,”赵明珠接着康子的话说道,“女人更懂女人,男生不要轻易揣测女生的想法,手上的做法跟心里的想法都有联系,但不要轻易揣测用意。”
    “你要是一事无成他能回来我跟你姓!”康子用力敲了敲桌子,眼睛盯着任奕行茫然的眼睛。
    “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了。”赵明珠对康子说道。
    “你要是考个第一,我就不信她不回来,”康子闷声道,“那女的为什么要看你小说——”
    “因为性本善啊......”任奕行说道,但渐渐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们。
    “你tm给我说性本善?”康子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你从小到大都不相信这玩意儿,连个星座还有什么运势你都不信,你现在给我说这个?她都离开你了,为什么还要关注你,你之前都把她删了,嗯?你脑子清醒一点行吗。”
    任奕行哑口无言,身体微微发抖。
    “就是考全校第一都跟她没关系,但是她可能会偷偷窃喜,”赵明珠紧接着也嘲讽道,“第一以前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而且法家还说性本恶呢。”
    “不要以偏概全。”在一旁一直低头吃东西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韩亚龙,任奕行的哥们儿,他不想看到任奕行受到伤害,“好奇,点开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上次,你飞奔“千里”来救我;这次,我来帮你。
    “前提是你的小说要有足够的亮点,”康子沉声道,“她看可能也是因为想着你这个loser会写出什么样的小说。”
    “她就是个小白花。”赵明珠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还让我怎么相信这个世界。”任奕行抬眸道。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韩亚龙安慰道。
    康子没有管几人说的什么,自己接着说道:“奔着想嘲笑你的心理去看的,而不是奔着想回来的心理,想回来根本不用这样。”
    “不会的,她不会这样,”任奕行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开始动摇了,“别说了......”
    “不会吧?你前面在期待什么?少年,”赵明珠感到可笑,“你怎么这么天真,女生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展现最好的姿态,在别人心底留下最好的印象,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又怎么知道她的真实性格。”
    任奕行闭上了眼睛。恕我无能,没有办法在维护你,他想。
    “哥,想回来自己就回来了,”康子无奈的说道,“不想回来你就是写一百年小说她也不会回来,你俩在一起多久?才tm十五天啊,才十五天!”
    “你才认识她多久?你敢说你看透她了?你敢说你很了解她?就谈了十五天,还不到一个月,”赵明珠摇了摇头,“我用三年看透一个人。”
    “我跟别人交朋友不玩个几个月我都不可能展现我真实性格,”康子附和道,“而你呢?在我们面前,是,你的确这样,因为你学过心理学,但在她面前呢?你毫无保留的什么都给她说了,你就不怕她将来弄你?表面上老实,其实你也不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任奕行低头不语。
    “才十五天你就敢说她不是这样的人了,”赵明珠百思不得其解,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孩会变成这样,这还是他们曾经文科班的语文课代表吗?“你太天真了,被骗了还帮人数钱,以后又被骗了,别又哭唧唧的继续怀念。”
    韩亚龙看了看一旁一直低着头抿茶的任奕行,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肩膀:“玩熟之后全部暴露本性吗?”
    康子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听大家一句劝,删了吧,本来你在年级排名就低,你还想考大学,这个傻逼闺女牵着你鼻子,你考tm大学!”
    “康子!”任奕行终于忍无可忍,手攥成拳头,厉声道,“谁允许你这么说她的!?我已经给你们说过了,说我可以,但不可以牵连上她,再者,我以前年级排名不低的。”
    “删了吧,听大家一句劝,”赵明珠倍感无奈,“早点删早点忘记早点奔向新生活,你以前都已经做到了。”
    “你以前排名是不低,准确来说是一点也不低,你还考过五百多分,”康子答道,“但是现在呢?你看看你成绩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就tm因为一个女生!”
    “你光想着以前的辉煌有什么用,你应该多想想当下,谁没个辉煌时刻,”赵明珠规劝道,“刘瑞妍的巅峰时刻比宏志班的一些人都牛逼,你看她现在,不照样堕落?”
    刘瑞妍原本高一年级文科六班的纪委,也就是曾经天天夸任奕行可爱的那位女生。
    “不要沉迷于过去,会让你深陷走不出来,”赵明珠接着说道,“那样你又怎么前进?好马不吃回头草,这道理你比我懂多了,人怎么就这么犯贱。”
    “赶紧把那闺女删了吧,”康子再次摇了摇头,“不值得,葬送自己前程。”
    不值得,又是不值得,这三个字早已烙印在任奕行的身体里,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亲口对他说过不值得这三个字了。徐子惜不值得任奕行去爱,真的吗?
    “听姐一句劝,赶紧删,奔向美好未来,”赵明珠也叹了口气,“,不说了,我饿了,我希望我吃完饭的时候,你已经把她删了。”
    紧接着便看见赵明珠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菜,显得是那么漫不经心。任奕行曾经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赵明珠始终想不清楚他为何对徐子惜那么情有独钟。
    “亲手葬送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康子说道,“开拒绝添加好友再删,退出一切和她有关的群。”
    康子太了解任奕行了,他知道任奕行口头上说释怀了,一定不会,因为那是他真真切切,尽心尽力爱过的除自己家人外的家人。康子也明白,他手机里一定会有和她共同的群聊。是的,康子没有猜错,任奕行原本在高二文科五班的群里。
    康子低头抿了一口茶,忽然想起来什么,轻笑道:“我记得你高一给我说过你不谈吧?现在怎么了?变成这样?”
    “真打脸......”赵明珠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韩亚龙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捏了捏任奕行的肩膀,开口道:“我一直以为高中生谈个恋爱就是随便玩玩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深情的。”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韩亚龙想道。
    “还如此怀念,”赵明珠再次开口道,“你在怀念什么?现在学习才是王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怀念什么,”任奕行沉声道,“但是她那天真的哭了啊,我最受不了女生哭了,何况哭的人是她,然后就心软了,把黑名单解除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是我就是不甘心。”
    “呵,”康子忍不住笑了,紧接着嘲讽道,“鳄鱼的眼泪是吧,你还想着破镜重圆”
    “你以后有能力了她就贴上来了知道她不安好心,也无所畏惧,”赵明珠再次叹了口气,“破镜不能重圆的道理,还需要我们教你?不是,每天开导我们的是谁啊。”赵明珠愈发感到不解和郁闷。
    “你是真傻啊,任哥。”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现在谁有在这里缅怀过去,沉迷过去出不来?是谁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开导我们,给我们希望,陪着我们度过一年又一年,能让我们天天开心,”赵明珠有些想哭,“贱不贱啊......”
    “我曾经出来过,但是好像......”任奕行咽了口吐沫,抿了抿嘴,“又陷进去了。”
    “醒醒吧,”韩亚龙拍了拍任奕行的肩膀,“别再堕落了。”
    “你是怎么又进去的?你想过没有?”康子反问道,“她就哭一次,你就又沦陷,就tm一次!你是不是傻。”
    “你就是犯贱!”赵明珠终于忍无可忍了,“你看难保不是她的手段,你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哭,她哭的理由真不真实,她的感情真实吗?我看她就是把你当猴耍,何况她以前还是高一文科五班的,你知道里面的女生都是什么人吗?大部分都是心机。”
    “她以后还会哭的多了,你知道她怎么哭?可能你的女朋友是被别人玩弄哭,而且她是愿意,你自己也不知道。”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过了,过了,康子。”赵明珠意识到康子刚才说的一番话有些过头,很可能已经触碰到了任奕行的底线,特别是“玩弄”二字,绝对让任奕行很反感,她小心翼翼的瞧了任奕行一眼。
    任奕行眼神变得冷淡,指尖镶入肉中,最后沉声道:“康子,你在一次又一次的触碰我的底线。”
    “女孩哭一次不简单吗?”康子反问道,他从认识任奕行开始从未如此与他对话过,但为了任奕行能够走出来,为了报答以前任奕行对他的恩情,他宁愿冒着被任奕行打的风险,也要试一试。
    康子接着说道:“就拿我们班课代表,就因为作业没收齐,就哭了,这你能信?”
    韩亚龙叹了口气,想缓解一下气氛,就开口说道:“在某个女生身上浪费时间不如看两集动漫。”
    “说太过了,”赵明珠咽了口吐沫,意识到任奕行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别上升他人。”
    任奕行噗嗤一声,乐了,笑道:“是啊,我还怎么再相信一个人,当我所有的善良和信任都消失殆尽了,才幡然醒悟过来,算晚吗?”
    他起身,舒活了舒活筋骨,任奕行不能长时间坐着,因为他的胃承受不住,久坐已经让任奕行的胃有些许的疼痛了,但他毫不在意,因为......习惯了。
    “你现在知道不要上升他人了?”任奕行轻笑道,“最开始怎么没想到?说徐子惜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这辈子,就那么短,我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有错吗?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和你们说,我不知道谁告诉你们的,这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屈指可数,总共不到三人,他们想散播,我很容易就能查到,但我给他们面子。”
    任奕行摆了摆手,转身向门口走去,说道:“康子,你今天能专程来找我,我很开心,多谢款待,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着想,但我所认定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变,何况我是个男生,是个大老爷们儿,以后如果我再听见你们胆敢说她半点不是,我不管你们是我的什么人,我不会客气,我答应过她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这些话没传到她耳边,你们应该庆幸。”
    任奕行打开门,又轻轻地掩上,丢下两个字:“拜拜。”
    声音很轻。
    回到家后,任奕行写了一句话:月梢黄昏独见愁。
    这是任奕行在翻看宋代文学家欧阳修先生写的《生查子·元夕》所写的,取了月梢和黄昏字,后面三字是自己添的,他希望有一天,有位陌生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能想到这首诗,进而想到它的赏析。
    李老师抑扬顿挫的讲道:“词的上片写去年元夜情事。头两句写元宵之夜的繁华热闹,为下文情人的出场渲染出一种柔情的氛围。后两句情景交融,写出了恋人在月光柳影下两情依依、情话绵绵的景象,制造出朦胧清幽、婉约柔美的意境。下片写今年元夜相思之苦。“月与灯依旧“与“不见去年人“相对照,引出“泪湿春衫袖“这一旧情难续的沉重哀伤,表达出词人对昔日恋人的一往情深。”
    是啊,表达出词人对昔日恋人的一往情深,就像任奕行对徐子惜一样。
    这个社会如今是怎么了,深情被说为“舔狗”“怨种”“冤大头”。
    这三个标签几乎任奕行的朋友都对他说过,但他也都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二月的最后一天,徐子惜当时问他为什么和自己谈,任奕行说,之前原因不是解释过了吗,然后笑笑,不出声。
    徐子惜就说,原来你不喜欢我啊。
    任奕行当时犹豫了几秒钟,他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但是随后斩钉截铁的答道:“我爱你。”
    就这一句话,任奕行能奉行一生。
    “我既然开口说过了,我就一定会做到,一生只爱你一人。”
    “我爱你”这三字,也许无数人都说过,也许有很多人也都和徐子惜说过,或者在微信等社交软件上说过,也许这三个字,在社交软件上发起来很容易,也许在现实中说出来也很容易,但能像任奕行这样认真思考,犹豫之后再斩钉截铁的说的人,或许很少。
    任奕行不信,这辈子,还会有人这样。
    任奕行会用他的一生去奉行他所说出的,承诺过的诺言,他就是这样:先做人,后做事。说到做到,对自己,对他人负责。
    就像他曾对徐子惜说过:“娶你是我毕生的愿望。”
    那就一定是。
    一世一双人,可叹天两边,恰逢佳人识,与君共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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