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莳一直哭到了当天的晚上，缘一给她喂了晚饭，她也张嘴吃，但是哭还是要照哭的。

    等到她哭累了打着哭嗝睡过去的时候，夜早就已经深了。

    小莳的两只眼睛红肿红肿，像是两颗核桃，缘一拿一方浸了温水的帕子给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渍，然后泡在水里拿出来拧干了之后，给她敷在了眼睛上。

    ……希望明天可以消肿吧。他轻轻给小莳盖上了被子。

    做完了这一切的继国缘一并没有自己也铺好床去睡觉，而是在小莳旁边顺势坐了下来，凝视着熟睡的小莳，他开始思考。

    鬼……在被砍下脑袋到消散前的那一段时间思绪是清晰的，不再被无惨的血所引导思维，可以想起一些关于自己人类时代的事情。

    最少，继国缘一遇到的大部分鬼都是这样的。

    因此他才对小莳就是那个被自己砍下头颅的女鬼的孩子这一点深信不疑。

    可到了今天他才第一次的正视这个问题：小莳在遇到他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人类在变成鬼之后对于食物的渴望大过于一切，吃掉自己的父母孩子或者爱人这种事屡见不鲜，纵使后面也许会痛不欲生，但是在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人肉的时候他们都是满足的，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因为这就是鬼的本能。

    但是小莳的母亲却让小莳活了下来。

    缘一不知道那个女鬼，和幸子她是在什么时候变成的鬼，那个时候小莳又多大了。但可想而知的，那段时间怎么看都不会太短。

    一个鬼，养育着一个人类小孩，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她到底做了些什么？究竟是怎样的意念支撑着她违背鬼的本能，抗拒着吃掉近在咫尺的孩子？

    缘一还记得最初的小莳，那个瘦的身上没有多少肉，蓬头垢面且目光无神的孩子。

    她的记忆里，是否又有母亲曾经温柔的模样呢？

    第二日小莳醒的比平时晚一些，但是昨天哭肿了的眼睛倒是消肿了，可能是晚上敷的手帕起了效果。

    她好像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醒来之后也不哭了，像往常一样黏着缘一并且能吃能跳。

    小孩子的忘性都是那么大的吗？

    他把小莳举起来翻来覆去半天也看不出来所以然，反而小莳却抱着他的胳膊咯咯的笑了起来。

    “……”

    算了，她这样也挺好的，顺其自然吧。

    继国缘一把她放了下来，揉了把她的小脸蛋。

    之后，炼狱夫人还是时不时的会带着小儿子来探望小莳，她并没有介意第一次来时发生的事情，对待小莳的态度依然和蔼可亲。

    她的儿子炼狱柊吾也终于在几次之后成功的和小莳成了朋友，果然像是母亲说的那样，小莳果然没有不喜欢他，可能只是有些……嗯，后知后觉！

    把前几日从兄长那里学来的词汇套用在这里，炼狱柊吾有点喜滋滋，觉得这个词被自己用得恰到好处。

    虽然小莳依然还没学会说话，嗯嗯啊啊的他也不是很懂她什么意思，但是依然不妨碍两个小孩玩得开心。

    只是极偶尔的，在炼狱夫人温柔的喊她的名字之后，小莳还是会看着她怔然一会儿。

    而不久后，在柱合会议即将开始的半个月前，缘一从鎹鸦那里接到了新的，讨伐鬼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