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莳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可能是那时候她也小，也可能那的确是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她现在所能追溯到的记忆的源头，基本都是遇到了缘一之后的事情。

    缘一告诉过小莳，她是被他从外面救回来的孩子。

    再具体的他没也没说，可能的确是觉得过早的把小莳的身世就这样摊开在年幼的她面前过于残忍。

    他杀死了一个鬼，但也同样杀死了这个孩子的母亲。

    也许，在未来小莳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会告诉她的吧。

    小莳不记得过去，自然也就不会记得自己的母亲是鬼这件事，她对鬼的概念模糊，一知半解，只隐约知道那是以人为食的怪物，是会让鬼杀队的队士们拼上性命也要斩杀的坏东西。

    现在，缘一就要参与进对鬼最终的讨伐了，小莳感到不安，并且终于开始迫切的想要了解鬼这种生物。

    得到了澈的应允的她茫然的盯着天上缓慢移动的白云，它们在刚才曾经短暂的遮蔽了太阳……想说的话其实有很多，但是最后问出口的却是：“只要鬼消失了，大家就会得到幸福吗？”

    澈已经做好了小莳会说任何话的准备，但是这一次小莳的问题却还是让澈短暂的停顿了一瞬。

    做为产屋敷家的血脉，说对鬼消不消失无所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鬼不会无端的消失，要消灭他们必然是建立在许多同样拥有这个愿望的人的诸多牺牲之下的。

    这个道理，澈从刚懂事起就已经明白了。

    她涩然道：“是的，鬼只要存在就会吃人，被他们吃掉的人本该在未来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可是做不到了，因为鬼的存在，他们的命运被扭曲了，永远也到不了本该抵达的轨迹。”

    这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啊。

    还没有人这样给小莳掰开揉碎了讲鬼和人之间的关系。小莳好像愣住了，她看上去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澈也很体贴的没有打扰她，留给了她思考的时间。

    过了很久，小莳才讷讷的说：“他，他们真的好坏哦……”

    澈跟着她的话应声：“嗯，真坏。”

    “那……缘一他们是去做好事，对吗？”小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澈，似乎渴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天上的神明大人会让做好事的人平安的，对吗？”

    神明大人会护佑好孩子，自然也会守护做好事的大人，一定是这样。

    这个问题，澈并没有向以往一样小莳问什么她就很快的回答她。

    这次，澈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小莳的心怦怦乱跳，她紧张的把自己的袖子揉的皱巴巴的。

    就在这个时候，澈才轻声的说：“是，神会保佑好人平安。”

    这是小莳期待得到的答案，却并不是绝对的答案。

    如果神真的会保佑好人而惩罚坏人的话，那为什么时至今日世上依旧有鬼的存在？

    可是看着小莳的眼睛，澈却知道自己只能那么说。

    否则，面前的这个孩子一定会哭出来的吧……

    小莳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如释重负，澈却在这个时候捏了捏她的手，道：

    “小莳，我们也做个约定吧。”

    “嗯？”

    “等到日柱大人他们顺利归来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有期待着的事情，那些分别时候的漫长时间是不是就会过得轻松一点呢？

    小莳果不其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是会让小莳吃惊的秘密。”

    后面尽管小莳有不死心的追问，但是澈却笑了笑，不肯再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