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俞川上去跟人交涉,不知道躲在哪的编导也冒了出来,然后在场越来越多的路人发现了这两个被摄像机拍着的年轻人,很默契地留出了位置。

    俞川接过了吉他,自然地斜挎好,然后把麦架调到了合适的高度,抬头看向了秦漪的方向,弹着吉他缓缓开口。

    秦漪想,是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耀眼的,如星辰般的人。

    她会在每一次紧张的时刻默念《致橡树》的名句,会在得知他喜欢《You Raise Me Up》那首歌的时候揣测谁是他心里的那个“You”,会即便相隔许多年还是在一眼万年间重新沦陷,会把他的生日、他的名字、他的已知信息变成生活里的习惯,会把自己还记得的回忆当成尘封的宝藏。

    那时候她有一个半透明的磨砂笔袋,里面有一个小纸条,写着一句“你是我的普罗米修斯”,花了便换,如此往复。

    后来她偶尔做梦,也能梦到这个镭射笔袋,却梦不到自己的普罗米修斯了。

    她想,自己大概不是重新喜欢上了,而是从来没有忘却过。

    她以前跟大学同学说,想念,是一种无法面见的情绪,不用担心见不到的人,是无法谈及想念的。而在这些断讯的年岁里,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外狠狠想念过这个人。

    就像《花样年华》里唱的“让我狠狠想你”。

    秦漪在心里鼓励自己,如果可以,再为自己留一次勇气吧。

    她往前走了一步。

    她不知道俞川会不会“回头”,或者这干脆就是一场梦。但过了这次,她可能再也不会疯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愈加快地,快步地,走到了俞川的面前,音响随着她的走近逐渐震了耳朵。

    而这次,不需要她帮忙拿着麦了。

    俞川的面前,他的嘴边,就是麦克风。

    她写过很多个故事,讲过很多段爱情,或多或少,她的笔下都有自己的影子、俞川的影子。

    但只有这一刻自己面前的俞川,如美梦一般真实。

    她从俞川的眼睛,流连过他唱歌的嘴唇,滚动的喉结,拨弦翻动的手指,又逡巡着,重新看回他的脸庞。她失笑,难怪无数人都会被困在一个吉他少年的影子里,更何况这个少年数学还很好。

    俞川的弹唱结束,嘴避开麦,问她:“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我,已经是一个新的我了。唱的虽然是老歌,也不太好听,甚至还有些生疏,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如果把这当做一个小礼物的话,你喜欢吗?”

    “我喜欢的。”秦漪点点头。

    这喜欢同十七岁的喜欢不一样,后者纯粹炽热,前者笃定坚持。

    不会说谎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头滚落了出来,她伸手摸掉,移开眼嘀咕道:“太不争气了。”

    “果然,你还是很爱哭。”俞川把吉他取下来,“可我偏偏拿掉眼泪的你没办法,一直都这样。”

    他把吉他还给那两个小哥,本来突然想上手揉人的脑袋,又觉得怕太超过吓到秦漪,于是只好在身侧把手握成了拳头,说了句:“走吧。”

    当天晚上发短信之前,节目组把他们叫到一起,开了一个会。

    “现在我们有一个突发情况。”总导演是个短发姐姐,“因为我们前期背调的疏忽,我们有两位嘉宾其实以前是中学同学关系,在此,郑重向大家道歉。”

    众人愣了两秒,就看到秦漪和俞川站了起来,秦漪先开口道:“很抱歉,我和俞川在此之前隐瞒了这件事,对不起。”

    “对不起,很难奢求大家原谅,但希望各位能给予理解。”俞川跟在她后面说。

    许章涛第一个反应过来,最先开口:“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小了。”

    段昭昭是第二个给出回应的:“哇,那你们两个很有缘哎。”眼睛开始发亮,感觉下一秒就要进入嗑cp模式了。

    陆嘉和钟笠对视了一眼,都表示没关系。

    “只是……”钟笠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你俩之前见面那么尴尬,其实是你们之前真的有点什么吧?”她的声音不大,有些试探的意味。

    “是。”秦漪硬着头皮咬了咬牙,对上俞川想阻止她开口的眼神,轻轻冲俞川摇了摇头,回答钟笠:“我之前喜欢过他。”

    “我去。”陆嘉顾及着上节目才没下意识爆粗,啧啧评价道:“那这确实太有缘了,是那种播出来会被骂假的程度。”段昭昭在旁边猛点头附和。

    而秦漪和俞川脸上挂着的尴尬则稍显缓和了一些,再次落座。

    啊,这种说开了的感觉真好啊。

    这一天的短信毫无疑问,大家都很给自己约会对象面子,秦漪和俞川也互发了短信。

    而后录制的观察室里,节目组故意搞事情,挑了两个正在炒cp的流量男女演员分别读出这两条短信。

    秦漪写的是那句歌词:“You raise me up, so I d on mountains. ”

    而男演员则缓缓读出俞川的内容: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这是二十五岁的我。”

    这个时候,那位恋爱心理学的专家也了然了:“所以当时他们两个在江海一中,其实是开始步入解开心结的阶段了,所以才会关系突变啊。”

    其他人也纷纷恍然大悟。

    各观察员纷纷表示:为什么还不能正式在一起!节目流程怎么这么慢规矩这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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