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鼹鼠先生加百列

    吃完饭,徐近欢跟着奶奶坐在客厅,聊着关于酒窖的事。

    加百列清洗完餐具过来,冲着徐近欢支支下巴,“走吗?”

    奶奶轻拍她的手,“去吧,百闻不如一见,去了你就体会得到了。”

    “嗯!”,徐近欢点点头,跟着加百列走了。

    走到门前,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加百列突然回过头,问她:“这屋子地下就有个藏酒酒窖,要看吗?”

    “好啊。”

    杜兰酒庄和徐近欢印象中的那种酒庄不同,主人居住地和酒窖是分隔两处,没有连成一片。

    加百列说就住宅的地下有个藏酒酒窖的时候,她以为只是个小小的藏酒屋,有个几百只的那种?

    可当她跟着加百列走到旁边的小耳房,看他按了个按钮,地砖挪动,露出里面的长长隧道和厚厚石壁墙的时候......

    是真...酒窖啊...

    石壁上嵌着黑色花枝烛灯,不过里面的烛火是电子的,稳定地发出柔和的光。

    隧道是环形的,一个弯后又一个弯,比徐近欢想象中的要长得多,感觉一直在深入地底,隧道里空荡安静,只听到加百列和她的脚步声。

    这样的环境氛围让徐近欢联想到以前看过的灵异电影,尤其是在拐弯处,加百列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她总觉得他会消失。

    徐近欢越想越背后生凉,脚步发软。

    她看向加百列宽厚的肩背,求助似的轻唤了声:“加百列......”

    “嗯?”,加百列半侧着身回头望她。

    徐近欢发现了加百列瞳孔的第三种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瞳孔是幽深的黑,突然变得......很东方,很熟悉,像是一颗远方的星突然落在了跟前。

    “怎么了?”,加百列见徐近欢没有吱声,完全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她。

    “没...没什么”,徐近欢躲开他的眼睛,“我就想问问还有多远。”

    “快了”,加百列答完,又思索了下,“还有五十步吧。”

    “噢噢”,徐近欢为了掩饰方才一瞬间的走神,开了个玩笑:“这么精准吗?要不是五十步怎么说?”

    “不是的话,就送你一支酒。”

    嗯?这是加百列的玩笑吗?还是说他应该对这儿已经烂熟于心,很有自信。

    “那这五十步,是从你的脚下算,还是我的脚下算?我们步长也不一样呢。”

    加百列示意徐近欢过来,“从这儿开始,我们并肩走。”

    徐近欢大踏步向前,“走吧!第一步开始了。”

    有了数数这个重要工作,徐近欢自然没空去想那些灵异场面,专心地跟上加百列的步子。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前方出现了酒窖,加百列停住脚步,只差一步。

    “你赢了!”徐近欢惊呼,她是真的觉得很神奇。

    加百列丝毫不见得意之色,反而转头问:“刚刚你叫我,是害怕了吗?”

    徐近欢一愣,“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上去是害怕的样子。”

    徐近欢下意识的想否认,可这是在热那亚,她不必总是维持稳定情绪,她可以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灵异联想而害怕。

    “对,我怕你不见,然后突然蹦出个什么个灵异生物。”

    “什么灵异生物?”

    “潘神的迷宫你看过吗?我小时候就觉得那个潘神很恐怖。”

    “这里应该不会有那样的,有的话,也是些中世纪的老酒鬼,舍不得他们的酒窖。”

    “长得像巴克斯那样的吗?”

    “可能比巴克斯还要胖。”

    徐近欢哼笑出声,一步踏进酒窖,刚好五十步,“那我今天是无缘偷他们酒窖里的酒了。”

    加百列往前迈了小半步,离酒窖只隔着一个脚尖的距离,“他们说,要送你一支。”

    “诶?”

    徐近欢低头瞥了眼加百列的脚,明白过来,“那......谢谢他们了?”

    “不客气。”加百列踏进酒窖,“他们说的。”

    徐近欢忍住快要溢出的笑意,跟在加百列身后进入了这个深藏地底的藏酒窖。

    酒窖内部也是圆拱顶,两边是木头格子架,高高竖起,像古老的图书馆那样,不过格子放的不是书,而是满当当的卧躺着的酒。

    徐近欢莫名想起了童话故事拇指姑娘,里面那个讨厌太阳的穿黑天鹅绒的忧郁鼹鼠,住着豪宅,有着宽敞的房间,厨房,客厅,还储藏着满满几屋子的麦粒。

    其他情节她都不太记得了,唯独一直记得那几屋子的麦粒,储藏食物真是能给人带来原始的安全感。

    徐近欢想得入迷,半天没吱声。

    加百列转头过来看她,“在想什么?”

    “或许你也有件黑天鹅绒袍子吗?”

    加百列眼珠轻转,蓝绿色瞳孔在活动中闪过幽幽的光,虽然不知道徐近欢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认真的回道:“我有黑天鹅绒西装。”

    啊......鼹鼠先生实锤了。

    徐近欢流露出羡慕向往的神情,小时候她最想成为的就是鼹鼠小姐,穿着黑天鹅绒袍子,抱着一辈子吃不完的食物,躲在洞穴里,与世隔绝。

    “我以后也要去做一套。”没有粮仓,黑天鹅绒袍子还是可以先安排上的。

    加百列显然没搞懂徐近欢奇怪的脑回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徐近欢看着他迷茫的脸,感觉有点好笑,咳咳两声掩盖过去,目光往酒窖四处转悠。

    她瞥到木格架顶端贴着金色铭牌,上面用黑色倾斜体刻着年份。

    “这是按年份来分类的吗?”

    “对,门口的是较近的,越往里是越久的。”

    徐近欢发现除了年份牌,木格架中间还分布着另外一种深红字体的铭牌,“这些红色的铭牌代表什么?”

    “地区,还有同一个国家的不同产区。”

    “这里都有哪些国家的?”

    “挺多的,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葡萄牙、南非、智利......主要是意大利和法国各个产区的。”

    徐近欢看着那些横纵分布的格子,想象着一个坐标图,横轴是时间,纵轴是地区,每一个铭牌划出一道红线或者黑线,交汇处便能定位到某个时间的某个地点出产的葡萄酒。

    “你们会收藏同一款酒的各个年份吗?”

    “当然,不过只收藏有陈年潜力的酒。”

    “陈年潜力?”

    “大部分的白葡萄酒,桃红葡萄酒,和清雅型红葡萄酒适合在两三年之内饮用,只有一些特别的葡萄酒适合陈年,比如意大利的巴罗洛红葡萄酒、麝香葡萄酒,法国波尔多和勃垦第的红葡萄酒,南非的甜型白诗南葡萄酒之类的。”

    “那最多能陈年多久?”

    “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嘶——这么久吗?”徐近欢感到惊讶极了,“那杜兰酒庄呢,有没有这种可以陈年的酒。”

    “有几种,不过最具代表性的是这个。”加百列将徐近欢引到某个格子前,拿出格子里的酒,“这款叫相伴,是从我爷爷那时候酿造的。”

    说着,手滑了一个弧线,“从这里开始,越往后越老。”

    “最老的是什么时候?”

    “1983。”

    “那今年将好是......40年了?”

    “没错。”

    徐近欢循着起点,一支支拿出来看,感受到时间的回溯。

    直到最老的那支1983相伴,酒标上面是两个剪影,葡萄田里,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裙摆飞扬。

    “这是......奶奶吗?”

    加百列点点头。

    “那这个就是杜兰先生了?”

    “是的,他十年前就去世了。”

    徐近欢将酒轻轻搁回去,望着那简单的线条画,寥寥数笔,她好像也感受到那股穿越时空的濡沫爱意,“是很美好的一生呢,与葡萄园和爱人相伴。”

    加百列低嗯一声,试图转换这些微伤感的氛围,“可以选几支尝尝。”

    “几支?不是说只送一支吗?”

    “送的是带走的,等你离开的时候。”

    “哈!我才刚来,你就想我走啦!”

    加百列嘴唇动了动,憋出一句:“尝不尝!”

    “尝尝尝!”徐近欢连忙应声。

    真是个严肃的家伙啊,逗不得逗不得......

    “不过要怎么选呢?”,徐近欢看着这满墙满壁的酒,陷入苦恼中。

    加百列给出了建议:“选同一年不同产区的酒,可以体验风土的不同,也可以选同一种酒的不同年份,体验葡萄酒的进化。”

    刚刚看过那瓶40年的葡萄酒,徐近欢对于葡萄酒的“生命变化”很感兴趣,“好!那我们就来选同一支酒的青年,中年和老年时代吧!”

    “你想尝哪个产区的?”

    “杜兰酒庄的,可以吗?”

    徐近欢知道这酒窖里有很多名贵的酒,可是她是那种不看花花世界,只抵着一朵花研究的人,她既然是被那款“猿望”吸引到这儿来,那就想更多了解杜兰酒庄的一切。

    加百列也有点意外徐近欢的选择,杜兰酒庄只是个小酒庄,算不上名庄,他以为她会选更有名气的一点的。

    他思索了一下,说:“那选“芭娜娜”吧。”

    “芭——娜——娜!”徐近欢下意识用动漫里小黄人的音调唱了出来,她以往不这样的,发疯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到了热那亚,来到杜兰,就不知不觉敞开了似的。

    徐近欢清晰地看到加百列无语的表情,清了清嗓,镇定下来,“就它吧!”

    “芭娜娜”的酒标上面果然印着一串黄中带黑的香蕉,三支酒分别印着2022、2014、2006。

    “这个香蕉好像安迪·沃霍尔的那幅画。”

    加百列一边开瓶,一边理所当然的说:“就是那幅。”

    “啊?不怕被告侵权吗?”

    还是因为酒太没有名气,不会被发现......

    听到这话,加百列手一用劲,“砰”地一声,木塞取了出来,偏头看向徐近欢,“你怎么就不能认为,我们是买了版权的呢?”

    妈耶.......这比没买还离谱!杜兰酒庄的酒定价都相对平价,得卖多少“芭娜娜”才够买个版权?

    “哈哈,是哈。”徐近欢干笑两声,转移话题,“这瓶是年轻的芭娜娜吧?”

    “对,芭娜娜的生命周期在18年左右,这瓶是三岁,还比较青涩。”

    加百列将酒倒入酒杯,黄绿色酒液光泽清澈,散发着浓浓青绿香蕉皮的味道,将酒杯凑近,还能闻到酸酸的覆盆子,洋甘菊的香气。

    徐近欢举杯:“敬三岁的芭娜娜!”

    一口下去,强烈的酸涩味刺激得她皱起了脸,感觉有一百个小黄人在她嘴里吱吱哇哇地蹦迪。

    “哇——这——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加百列被她逗笑,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右脸侧凹下一个深深的长条形酒窝。

    这还是徐近欢第一回看见加百列的笑容,爽朗的明亮的,让人想起阳光,大海和浪花。

    徐近欢不自然地扑闪着眼睫毛,却又忍不住去看他。

    加百列笑够了,瞥见徐近欢瞄他的眼神,耳朵尖发红,空气陷入一刹那的尴尬。

    加百列转头拿起另一瓶2014年的酒,倒进新的酒杯,“芭娜娜一般在第六年后会比较容易入口,这个2014的正处壮年。”

    酒液几乎是蜜黄色的,混杂的青绿全然不见,像是完全成熟了的香蕉,散发出糯软的香气。

    徐近欢凑近嗅了嗅,发出“嗯~”的一声享受的长叹。

    “你闻到什么味道?”加百列问道。

    “香蕉、蜂蜜......蘑菇、干草...还有...还有”,徐近欢将鼻子放进酒杯,深吸了一口,“啊!还有淡淡的火石味!”

    加百列眼底闪过一丝惊异,“这款所用葡萄的生长土壤石灰石含硝石多。”

    一个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也不是资深老酒迷的年轻女孩,能够准确说出小众葡萄酒的层次味道......

    正如奶奶所言,她可能真的是酒神的宠儿。

    徐近欢享受着芭娜娜在口中晕开,感觉自己像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香蕉船里晃晃悠悠。

    “这款酒很适合助眠呢!像一个冬天荡在壁炉屋里的香蕉婴儿床,火与甜,都是会让人本能放松的。”

    上次是“欢颂”跳弗拉明戈的西班牙女郎,这次是“芭娜娜”在壁炉屋里的香蕉婴儿床,加百列发现,徐近欢不光很会品酒,还很会形容酒。

    这让他有点好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嗯?啊......”,徐近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辞职,是无业游民。”

    “那你原来的工作是干什么的?”

    “找各种项目,给他们做投融资,算是金融类吧。”

    咦?完全不相干啊。

    “你有想过,要从事葡萄酒行业吗?品酒师之类的。”

    “我吗?”徐近欢指着自己,憨憨一笑,“不行的吧,我从来没系统地学过,这个应该需要长期接触葡萄酒的人吧。”

    徐近欢没说出口的是:“品酒师的话,在国内是要去酒行或者酒业商贸公司应聘吗?听上去好像不怎么容易找到工作的样子。”

    虽然她应该会蛮喜欢这个职业,但她是得靠工作维生的人啊......

    听到徐近欢一口否决,加百列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可惜,明明是很有天赋的人。

    “尝尝最后一瓶吧。”加百列打开了最后那瓶2006年的芭娜娜。

    酒液的颜色已经接近琥珀色了,徐近欢嗅到浓浓的蜜饯味道,像是封存起来的蜂蜜香蕉片,火石的味道幽微,落叶和泥土味加重,还有点皮草的味道。

    “怎么样?”虽然徐近欢没有当品酒师的意愿,但加百列挺喜欢听一下她的形容。

    “嗯......”,徐近欢在口中细细咀嚼了下酒液,“是深秋的眼泪呢,丰盛的秋天走向尾声,厚厚的枯叶在泥土中腐烂。”

    “如果想哭的话,很适合喝一喝。”

    加百列饮下杯中酒,似乎真的感受到悲秋情绪的蔓延。

    徐近欢目光扫过这三只酒,“很有生命感呢,生涩勇猛的青年,醇厚安稳的中年,幕之将至的晚年......各有各独特的风味。”

    “加百列,芭娜娜确实值得买一个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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