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下课了,走吃饭去。”傅聪拿着饭卡走到许邑位上。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走到傅聪身后,说:“去三前食堂吃吧,今天高二开始上课了,人肯定很多。”

    简原不喜欢热闹,自然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更何况三前确实去的人不多,虽味道差了点,但好在他仨不挑。

    许邑面对他们说的话充耳不闻,写完历史试卷最后一题塞进抽屉,“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昂,你有什么事?”简原一脸懵逼,手肘搭在傅聪肩上,问:“他那么行色匆匆干什么去,有啥事?”

    傅聪静静听着没有说话,他确实盯了许邑整个上午,事先声明,他可不是变态。单纯觉得许邑今天很不对劲,上课时不时走神,问他怎么了,他又一秒进入状态,好像之前不走心的神情不过是自己花了眼。认识许邑这么久,除了高二那年,还从没见他这样过。

    “不知道,咱俩去吧!”

    “嗯,走吧!我快饿死了。”

    今天天气虽然晴朗,风却还是很大。许邑将拉链拉到底,走得很快,似乎走快些身体就能热乎点,就可以抵御凉风。

    一路上,不断有女生往许邑方向看,红着脸扯身边人衣角小声说话。

    许邑在学校虽然不是顶尖帅,也是名列前茅:成绩更是出类拔萃,一骑绝尘;按许邑的话来说,成绩和相貌两者总要占一样吧!

    许邑是清冷那一挂,越看越帅;再加上他眼神是那么冷清,仿佛永远都不会热诚看你,却又不似鄙夷,只是人与人之间单纯的陌离感,让人对他触不可及却又心生难耐,想不注意都难。

    ——

    “会姐,吃饭去,我带你去我们常去吃的食堂。”

    赵天宇趴到许会桌上,看向他们两个,“李讯,一起?”

    正在整理课本的李讯忽然被点名,愣了好一会,扭头看新同桌。

    许会低头在课本上画画,余光却一览无遗,冷不防来句:“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李讯二人像被抓包的“小偷”立即转移目光,许会合上画本,扫向他俩。赵天宇有些尴尬,佯装咳嗽,”咳咳,你不是一直低着头吗?怎么知道……我们盯你看。”

    李讯同样好奇,偷瞄许会等她回复。

    许会却说实话实说,“眼睛看的。”

    赵天宇:“你眼睛长头顶?”

    许会静了两秒,带着笑回了个“嗯”

    “……”

    这次轮到他们两个沉默了。赵天宇还想说什么,后门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声。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吵闹声 ,微凉而又温润来到少年们耳畔。

    “许会!”

    ——

    三前食堂!

    人流如简原说的,并不多,他们两个挑了个地坐下。

    傅聪拿起筷子扒饭,对面那位则相反,慢条斯理挑出菜里的葱花。“你不是饿了?怎么还挑挑拣拣。”

    简原睨了他眼,“谁知道今天的菜有葱花。”

    傅聪笑着吃了口红烧狮子头,含糊不清道:“嗯,你什么都不挑,只跟葱花过不去。”

    挑完葱花,简原皱着的眉头方才松弛,“你不觉得葱花有股味道么?”

    “什么味道,香味啊!”傅聪忙不迭接话,一抬眸看见简原身后三号窗口处的许邑,后面跟着位女生,笑容瞬间凝固。

    “喂!”

    “喂——”

    简原一闪而过的手令傅聪瞬间回过神来,痴道:“昂?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刚才还笑扯着,现在像是见着鬼一样,”简原拿着筷子指着他眼睛,“你大概看不到自己瞳孔迸射出的震惊。”

    傅聪冲他抬下巴,示意他往后面看。

    “莫名其妙,”简原沿着视线瞅去,眼睛顿时瞪大,然后迅速回头向兄弟确认。

    那眼神仿佛再说:那是邑哥?

    傅聪点头,虽然不敢相信,但加上许邑今早的状态,他默认跟在许邑身后的女生极有可能是他女朋友。

    他们认为只有耍朋友才会影响男人干饭的情绪。

    许会跟在身后不徐不疾走着,食堂不少双眼睛都往他们身上看。

    许邑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她紧随其后,两人对坐着。

    周围吃饭的学生无一不往他们位置瞄。

    许会吃了口糖醋排骨,“看来你在南师人气挺高的。”

    许邑没接话,一路上出奇安静,直到他扒了第三口饭才淡淡开口,“听说你们今天早上自习,下午就正常上课,教材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跟城北那边大同小异。”

    对面又不出声了,许会本来就没有胃口,她搁置饭勺,开始百无聊赖地挑菜。她打了三个菜,分别是西红柿炒蛋、豆芽、糖醋排骨。

    西红柿炒蛋没动,排骨吃了几口,筷子在豆芽里翻来覆去挑韭菜叶。

    许邑一面吃一面注意她动作,“嗯”了声,算是回应许会刚刚那句话。等她挑完最后一根韭菜叶,“在我还没毕业期间最好别给我惹事。”

    许会手一顿,不动声色转向排骨,又开始挑排骨里面的白芝麻。

    乍看就像鸡蛋里挑骨头。

    片刻,许会搁下筷子看他,“怎么,你也认为我是个爱挑事的梁子?”

    许邑停下进食的动作,对上她眼睛。他们二人性格相似,要说虽略胜一筹,还得是许会。

    许邑的眼神总是那么冷清,面向人群之时却显得有些凄凉;许会的眼神却是冷漠,对一切凉薄没有同情心,即使对上自己的哥哥也是如此,没有任何波动。

    “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锁我干嘛,可别说不小心的。”

    大概是许邑所面露的难色令许会心生出一丝快感,她端起餐具起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放心,我尽量不惹事。钥匙给我。”

    等她走后,许邑像泄了气的皮球,头疼的扶额。

    “被耍了!”

    ——

    许会进教室的时候比较迟,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何洁的语文课。

    课程表还是上个学期的,没来得及改。

    “虽然我上学期说过有转校生来,但是还是想提一句,以后好好相处。”何洁再一次給大家介绍许会,完事后正式上课。

    许会:“……”

    怪不得八班的人早有准备,原来上学期就说过了。

    未雨绸缪?

    历经饭前那一幕,如同新闻满天飞,传遍整栋楼。让全年级不少人猜测许会跟高三的学长有什么瓜葛。

    有的说是兄妹,有的说是情侣……

    八班作为先锋部队,一下课便围在许会位置边,当事人被他们问得头疼。

    许会不喜欢跟任何人讲诉家里情况,但碍于日后难免会跟许邑碰上,又觉得这些人傻,“都姓许,我哥,堂的。”话已至此,许会知道他们会接着问,但她已经不想回答了。不管后面再有谁问,许会全程充当“装聋作哑”。

    渐渐地便没有人来问,直到放学也没人提起,几乎人人背上包,以百米冲刺地跑出教室。

    赵天宇跟她说晚上有事先走,李迅本就不和群,独自一人走出教室。

    许会巡视一圈,发现整间教室只剩下她跟丁如意。

    角落里,玻璃窗外的风吹了进来,白色帘子扬起,时不时挡住她身体,她似乎在跟谁打电话,言语激烈辱骂道:“唐乐康你特么有病是不是,别再打电话给我了。”

    挂断电话,丁如意拽起书包便气势汹汹要走,恰在这时发现许会还坐在原位不动,眼神闪过一抹错愕。

    “你怎么还在这?”

    许会从包里拿出一颗泡泡糖扔进嘴里,咀嚼两下才回话,“我一直在这。”

    “你,你都听见了?”

    “我不是聋子。”许会将嘴里口香糖吹了个泡,拎起书包和校服,头也不回走了。没有发现身后人握紧的拳头和狠厉的眼神。

    ——

    南师不亚于圣铭指的是所占地面积,以及随处可见的绿化植物。

    高三还得到九点半下课,许会坐在芭蕉园里眺望楼上灯火流光。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堆零食,全是班上还有其他班女生让她转交给许邑的。

    她一边吃一边看,没一会手里的零食剩下三分之一,她拎着零食站起身朝校门口走去。

    出校门左拐,走至五十米处有公交站。

    现在八点五十三分,许会独自坐在公交站等车,眼前偶有车辆飞驰。

    夜间气温急剧下降,许会拢了拢衣裳。81路公交车正好到站,她抬腿踩在阶梯上,身后传来一道隐隐熟悉的声音。

    “师傅,等一下。”

    不远处,李迅扶着一位身材纤瘦的女人快步走来,同时照顾身边人步伐,眼睛盯着司机看,生怕这趟公交车走了。

    许会走到单坐位上坐下,李迅牵着那位妇人也上了车,跟司机道谢。“妈妈,坐后面!”

    李迅坐车不喜欢坐前面,牵着女人往后走,眼睛忽然对上新同学的脸。

    许会抱着校服回看了他,但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眼睛没有聚焦,握着李迅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多半是个瞎子。

    李迅脸色煞白,拉着钱文文坐在后座,离许会有些远。

    面对同桌的不理睬甚至躲避,许会没有丝毫影响,戴上耳机听歌。音量开得不是很大,而身后女人的嗓音粗大,交谈声断断续续还能入耳。

    简言意骇,就是问李迅今天开学过得怎么样,要好好用功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相比回应一方,李迅支支吾吾应好,眼睛有意无意盯着前面女生看,生怕被戳穿,看她一直盯着窗外看渐渐放下心来,平稳跟母亲对话。

    李迅不知道的是,许会是在透过窗户玻璃看他脸上神情,那小心翼翼的窥伺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李迅他们下车了,许会还盯着窗外目不转睛。

    窗外的树木与灯光飞快闪过,等到车上最后一个人也下车时,许会跟着才下车。她刚刚出神了,错过家门口的安良站。

    好在离这只有一里路,许会慢悠悠在冷清的街道上走着。

    记得外婆走后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是那样漫无目的的走,走到家门口却不进去,蹲在地上无声落泪。

    在外婆追悼会上,有人跟她说: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会舒服些。但许会没有哭,眼没红,鼻也没酸,平静地可怕。周围的人都说她要强,许家的种不肯落泪;也有人说她冷血、白眼狼,外婆带了她十几年……死了,连眼都不眨一下。

    但没有人知道,许会其实才是那个最难过最悲伤的人。

    从小到大跟在外婆后面的她,再也无人可跟,真的成了独来独往;再也不能同谁讲自己很讨厌什么,那人会跟她解释或开导;也再没人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刚刚在车上李迅母亲问李迅过得开不开心的时候,许会真的很想、很想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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