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那天天很黑，夜幕中缀满了星星。
整个平岳高中的学生都聚集着观看。
余桃拉着林一瓷凑到了前排的位置。
巧的是，她旁边是朸礼。
余桃意外地诶了声，眼睛弯了弯朝他摆手
“你怎么也在这啊”
他轻笑了下，风吹过他额前的刘海
“挺巧的”
巧吗
旁边空的座位，我等了你很久。
朸礼整场晚会一句话都没说，倒是余桃叽叽喳喳地和林一瓷碎碎念个没完。
下一场上来的男生穿着红色卫衣外套黑色的牛仔衣。
主持人的声音跟着响起“下一个节目，由高三二十六班的宋航带来吉他弹唱《安静》
因为宋航对魏离的渣男行为余桃一直以为他是个长得不怎么样的怂货。
然而台上的男孩，自身带着一股强大的戾气，狭长的眼睛里留白很少，鼻梁上有颗痣，下颚线清晰。
他表情很冷，一句话也没说，主持人说完话的同时，他的手划过琴弦，前奏弹完随之而来的是他的
“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
睡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
…”
余桃啧了声，白便宜他那张脸了。
她打开手机看到显示的时间兴奋地叫了声
手抓住旁边人的手臂晃了晃
“23:58！还有两分钟就新年啦”
对方抬眼，对上她欢快的模样，朸礼勾了勾唇角吐出几个字
“答应我个事？”
“什么”
朸礼顿了会继续说完“第一个新年快乐说给我听”
她以为什么事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伴随着“牵着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经”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零点
余桃转头朝身边的人开口
“新年快乐”
发出的声音却是两个人的。
林一瓷呜呼了声，这俩人搁这卡点互道新年快乐呢。
天空上方响起声音，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五颜六色的火花沿着不同方向向下坠。
宋航抬头看了眼烟火，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祝福声
在新年来临的那一刻，所有的关于去年的事物镀上陈旧，新的日子要和旧的人一起过。
彼时，极其不合群的尖叫声响起。
余桃惊得转头
“有人跳下来了！”
“啊救命，好吓人”
“我去要不要这么晦气”
“怎么没人去看是谁啊”
“快打120啊怎么还有人在抱怨！”
这一年的零点，魏离站在天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歌声，笑着从楼顶掉了下去。
风传达着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再见啦 我要去天堂啦”
尸体坠落，血不断蔓延开。整个地面被染上色，高空坠落血肉模糊。
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没人上前，甚至没人拨打120。
余桃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眼角滑过液体，她整个人开始无助地抽泣。
那个笑着面对一切的小女孩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人群中再次发出尖叫，宋航不管不顾地上前，他眼角发红，没半点害怕。
他脱下外套盖在上面，没一会儿外套沾上了血。
宋航在尸体面前跪下，整个人疯了一样抱起女孩，
他对着天悲鸣，祈求上天归还他的阿离。
朸礼沉默了很久，手不断地拍着余桃的背，
女孩像只猫一样靠在他怀里哭。
尽管肩头被沾湿，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始作诵者躲在人群里，秦子清有些紧张地捏住手，镶嵌在手心里的指甲戳的手心泛白。
她可没逼魏离，她今晚明明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吗，可是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魏离长期处在暗无天日的霸凌中，她最害怕的是下课的十分钟，因为这十分钟足够霸凌者让她吃下一整盒粉笔灰，扇她二十个耳光，撕烂她的书，在厕所扒光她的衣服拍luo照
余桃从始至终就错了，她以为只要自己盯着秦子清就可以避免魏离被欺负。
可是欺负魏离的，远远不止秦子清。
那些被扇过耳光她之前的朋友 成了第二批霸凌者，她们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在魏离身上，她们说如果不是魏离，她们不会挨那些丢人又痛苦的巴掌。
她们要魏离偿还，偿还巴掌和耻辱。
魏离又做了什么呢，她什么也没做，一个月里却遭受了严重的伤害。
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成绩急速下坠，亲人的指责雪上加霜。
余桃更不知道的是，在她上课的那个下午，魏离带着被扎伤的脚在家门口跪了两个小时。
姑姑嘴里吐不出一句好听的话，她刻薄着脸指责她的行为，说她白眼狼，吃她的穿她的，赚到了点钱就像背信弃义。
她的世界一点点被黑暗吞噬，简直一团糟。
而压迫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宋航发来的消息
“随便你”
对于魏离的分手，他甚至一句挽留的话都懒得说，一句随便你就打发掉了。
于是这天，在他的歌声中，在新年的那一刻，她的脚踩了空，她说她要去天堂看看。
宋航抱着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阿离，我的阿离”
心绞在一起疼地他喘不过来气。
他的阿离呢？
哦，永远离开了他
去了她所谓的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