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正是,娘娘的病,只要小人开一些药方,再配上一味血钱子,慢慢方可痊愈。”

    “血钱子是每年进贡的药品,珍贵至极,你倒是查的明白。”汐妃看着白楚楚,转头略去她探究的目光说道:“不过,再珍贵的药物,想必陛下也是给的。”

    白楚楚道:“娘娘深受陛下的喜爱,那是自然。”

    汐妃听了,笑得更欢了:“喜爱?”

    他盯着白楚楚,仿佛盯着囊中的一个猎物。

    “要说这喜爱的话。”他故意停顿了一瞬,继而讽刺道:“还要属这新封的阑妃,那才得宠。”

    提到阑裳的时候,白楚楚的眸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明显的忧伤。

    瞧见那人虽是闭着嘴沉默不语,而这一表情,都被汐妃瞧在了眼里,他饶有趣味地盯着她:“怎么,看神医的表情,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耳边传来声声嬉笑,如同莫大的讽刺,被戳中心事的白楚楚一时间不知所措,像是一个被看透了心思的孩子,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汐妃阴着眼眸,穿透空气的笑声愈发幽冷

    突然,白楚楚抬起头,眼神里满含忧伤,充满期盼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只是不知,阑妃娘娘可否安好?”

    笑着的阑妃一瞬间哑声,突然不笑了,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羡慕?不,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那人怎么可以拥有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曾几何时,他也见过一样的眼神,可是往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汐妃侧过脸,目视着远方,无神的眼睛里空洞不堪,喃喃出声,仿佛对白楚楚,又仿佛对着谁说道:“他,很好。”

    听了此话,白楚楚感觉自己紧绷这么多天的心,终于松了下。

    只是,汐妃却悠然转身,勾起的唇角带着一分寒凉,一步步靠近前方。

    那人连连后退几步,却依旧被抵在墙角。

    只见火汐的眸光全是阴寒之色,吐出的话仿佛像是要把她吞噬殆尽:“不如,让我们来看看,你在那人心中的分量,究竟如何?”

    他挥手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此人惯是个庸医骗子,拖出去打一千大板!”

    白楚楚惊讶一瞬,一千大板不死也残了。

    转眼间,她已抽出袖中银针,正暗自刺向那人时,却被他以更快的速度伸出两指,点了抑制内力的穴道。

    指尖虚脱无力,根根银针顺着她的身体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抓着她的素腕,悲凉的眸中漫上一丝温柔,忽而低头贴近她的耳边,轻语道:“你不愿意?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人是否在意你?”

    趁着那人愣神一瞬的间隙,侍卫闻声而至,架起她的胳膊向外走去。

    “等一下!”

    望着那人突然回眸的眼光,他以为她改变了主意。谁料那人对着他弯下眉角:“我就想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拿自己来试探他的。”

    “好啊,”他的眉头阴郁,狞笑一声,也不装了,冷道,“若是他不来,直接打死好了。”

    片刻后。

    只听,院中传来沉重的敲打声,而那人趴伏在伏案上,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似是死了那般一动也不动。

    火汐坐在门前,单手托腮,指尖一下下轻点着桌案。

    终于,在他数到第九十九下的时候,一阵风裹挟而来,撩动了他额前龙须状的长发。

    不远处,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宽大的衣袖,随风来回翻摆。

    火汐并未抬头,那人转瞬间已经飘到他的眼前。

    “放开她!”

    循着声音,抬头迎上一双嗔怒的眼眸,火汐惊讶一瞬,只感叹狐妖魅惑众生,模样生得极好,却并未停下先前命令。

    伏案上那人血肉模糊,气若游丝,仿若下一秒就会咽气。

    他用探究的眸色觑那狐妖,只见那人冒然生出利爪,迅速抵上他的喉咙,刺破肌肤,划出一道鲜艳的血痕。

    火汐却并不惧怕,反而一副势在必得的口气:“好啊。想救她的话,用你的命亲自来换!”

    玩味地瞧着眼前之人,火汐的右手指尖从额心沿着脸部的肌肤,滑落下来,观察着那人的神情。

    这般情形下,狐妖会如何抉择呢?

    阑裳的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利爪再次刺破肌肤,往里一分,却不敢直接要了那人性命。

    白楚楚被人绑住手脚,塞了口鼻,从隔壁的房门中注视着眼前的一幕,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地低落下来。

    虽然她很想阑裳可以选择自己,可是她更想他能保护自己。

    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

    院中挨打的人,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火汐观察到狐妖的眼眸明显波动一刻,利爪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脖颈。

    “很好。你很懂事嘛。”

    就在火汐笃定他已经动摇的时候,狐妖眸色一变,仿若变了一个人,利爪再次刺破他的喉咙。

    火汐本是不惧怕他的,奈何大意以为轻松拿捏此人,被人占去了先机。瞬息变了脸色道:“你,你不顾那人性命了吗?”

    那人的眼眸温柔不复,如远山寒冰,殷红的眼眸似欲滴出血来,加重了手上力道:“不若杀了你,然后再去救她不迟。而你,就先去给她陪葬吧。”

    火汐哑着嗓子,刚欲抬指施法。

    谁料隔壁的大门被人撞开,少女从里面冲了出来,阻止阑裳道:“阑裳,他并未伤我,你快点放了他。”

    看着杀红了眼的人,毫无反应,白楚楚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阑裳这才缓过来,眼角的红丝退却,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清明的神色,扭头问她道:“你来宫中做什么?”

    “自然,自然,”白楚楚支支吾吾,话锋一转道,“给贵妃娘娘看病来了。”

    阑裳背转过身又言:“看完了就早些离去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白楚楚眼里闪过一阵痛楚,若不是为了他,又怎会来到这个吃人的地方呢。

    “照顾好自己。”

    本来远去的身影,停顿半瞬,背着身叮嘱道。

    少女低垂的眼眸顿时一亮,大声对着远去的人影喊道:“我知道了,阑裳。你放心吧,我很好。”

    这一刻,更加坚定了她留下来的决心。

    她一定要保护阑裳。

    保护,她的心上人。

    火汐摸着发疼的脖颈,嘶了一声嘲笑她道:“他刚才都不顾你的死活,你还记挂人家。”

    白楚楚低着头傻笑一声。

    望着那个挂着梨涡笑起来愈发好看的傻子,火汐仿若又看到了那曾经死去的爱人。

    翌日。

    如白楚楚所预料的那样,药方很快起了作用。

    火汐的伤势有所好转。

    女皇因此亲自召见了她,并给予千金重赏。只是还是要求她留在宫里,继续替汐妃医治,毕竟病症要是完全好透的话,还需要些时日。

    此外。

    女皇还特意命令遥川,查了一遍汐妃宫中的饮食,却也没有查出来什么异样,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费吹灰之力,白楚楚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宫里。

    平日里除了负责汐妃的病情,还在太医院里,打杂忙些简单的小事,顺便打听些关于阑裳的消息。

    傍晚时分。

    天色已经黑透了,暗鸦悄无声息栖息在枝头,露出两只绿油油的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白楚楚忙了一天,回来后匆忙换了身深色衣袍,出了门。

    四下很安静,她警惕地环视着周遭,躲过侍卫的追踪,来到了幽翠宫的门口。

    毕竟是先皇后的寝宫,幽翠宫建得极其奢华。

    满宫殿千盏明灯长明,灯火辉煌,华丽的火光晃动轻舞,直冲上轻烟缭绕的云霄。

    按道理,这偌大的宫殿,合该有不少的宫人值守。

    白楚楚躲在阴影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顺利地偷偷溜进了进去。

    当她前行几步,正准备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里边传来一阵嬉笑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她平静的心顿时雀跃无比。

    就在她刚要喊出“阑裳”两个字的时候,里边传出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激动的心瞬间从云霄跌落,重重砸在地上,裂成两半。

    那个声音她认得,面见女皇的时候,她曾听过。

    嬉笑声落下,又响起一阵令人面红耳赤,地面撞击的摩擦声。

    碎裂的心顿时如遭雷击,沉痛到了极点。

    那一刻,她只想找个地缝原地遁走,永远躲在里面发霉发烂。

    她失魂落魄地逃离了寝殿,浑浑噩噩地倒在了一棵树的后边。

    是啊,她无权无势,能给阑裳什么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要求他呢。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滑下了她的眼角,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掏出阑裳的玉佩,对自己呵斥道:“不许哭,自始至终,你是阑裳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为他哭?”

    可眼泪还是,无休无止地流了下来,她一拳撞到树上,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

    身体上的疼痛缓解了心灵的忧伤,她低头喃喃道:“疼吗。你以为只有你会疼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坚强,阑裳他,还要你来守护呢,不是吗?”

    说完她又撞了几下拳头,自嘲道:“白楚楚啊,白楚楚,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用,你保护不了你的小狐狸,也保护不了你心爱的人,你无能啊。”

    她痛苦,又无法挣扎,直到满手鲜血,一滴滴落在了,那块翠绿的玉石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悄悄站了一个倏长的人影,披散着满头银色的长发,兀自在风中飞舞。

    夜色太黑,无法看清他的眼眸,只见他看着树下之人开口道:“夜里凉,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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