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友

    阑依倒是毫不担心,只是她越想自己的哥哥,越是来气。

    哥哥真是一点都不爱她了,自己担心他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可他倒好,连床也不让躲,竟然让她躲到这脏乎乎的床底下。

    想到此处,她气呼呼地捶了一下地面。

    这一锤,似乎惊动了什么东西,不过床底黑漆漆的,她也看不太清。

    似乎并未感觉到异常的遥川,做了个拱手的姿势,说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阑裳并未理会他,他后退两步,转身关上门,不一会脚步声就传远了。

    今夜,他应该不会再来了,阑裳沉思。

    不知是不是阑裳的错觉,他总觉得刚才的纱帘里,似乎动了动。

    就在阑裳把阑依拉出来的时候,躲在纱帘里面的公主和白楚楚再也经受不住,脸上蒙着布,赶紧从床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

    见到两人,阑依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没想到床上竟然藏着人,还是两个,怪不得哥哥让她藏到床底。

    “你们怎么了?”阑裳看着两人奇怪的举止问道。

    见她们两个并不答话,他继续问道:“为何不说话?”

    阑依眼疾手快,一手拽下公主的头布,那人惊慌极了,大喊道:“不要!”

    头巾被扯下来的时候,阑依惊讶的脸上顿时变了色。她努力想憋着不笑,可是她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到。

    只见公主嫩白的小脸上,满是被什么叮咬的大包,面色浮肿,连嘴唇都肿了一圈。

    “哈哈哈。”阑依忍不住笑弯了腰。

    阑裳却对着公主道:“这是小妹阑依,不懂事,还请殿下见谅。”

    公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阑依一眼,也不好发火,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笑着的阑依捂着肚子,几乎要笑岔了气。

    双手忽然摸至腰间,怎么感觉这个地方空空如也?想到什么的她,突然停住了笑容,换上了一副悲惨的脸色:“我的灵蜂呢?这这这,这不会是我的灵蜂咬的吧。”

    她惨叫一声,抱着一丝侥幸奔到了床边,拨开纱帘,果然瞧见,床上躺了几十只,她用心喂养的灵峰。

    黑黄条纹交织的灵峰翻着圆滚滚的肚皮,四肢僵硬,已经死去。

    阑依伤心哭道:“我的蜂蜂啊,你们死的好惨啊。”

    阑裳也不理她,只是帮白楚楚把头上的布拿下来,她的情况比公主好不了多少。

    “是不是很丑?”白楚楚担心道。

    阑裳摇了摇头:“丑什么,还是快点上药吧。”

    听了阑裳的话,白楚楚的心才稍稍安了下来,也不再遮掩,任凭阑裳取下头上的布。

    “你赔我的蜂蜂。”阑依走过来对着她道。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白楚楚只能嘴上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赔给她。

    阑裳回头看她一眼,向着白楚楚说话:“依依,若不是你没有把灵蜂看好,它又怎么会出来作乱。”

    “可是哥哥,那可是我用心养了好久的灵蜂,就这么没了。”阑依委屈道。

    “灵蜂重要,还是人重要。你看看你把人害成了什么样子。依依,快点道歉。”

    听了阑裳的话,阑依低头瞧了白楚楚一眼,感觉阑裳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这才耷拉着脑袋说道:“你没事吧,对不起啊,都怪我不好,你这很疼吧。”

    白楚楚忙道:“不碍事,只是因为我,你的灵蜂都死了。”

    “没事,没事,灵蜂还可以再养嘛。”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桌子上陈设着一面圆盘大的铜镜,阑裳忙伸手拿了瓶子,从黑瓶里倒出蜂蜜,细心地替她涂抹在面部,以及其它被灵峰叮咬的地方。

    只是拿药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铜镜,只见那镜身骨碌转了两圈,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时,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

    阑裳并不吃惊,冷声诘问道:“你终于来了。”

    黑衣人听闻,心里一惊,脚下差点踩空。

    “后退。”阑裳喊道,一手一个,拉着阑依还有白楚楚一齐退至墙角屏风后处。

    墙上的机关顿时如铆足了力气一般,万箭齐发,黑衣人躲闪不及,登时中了几箭。眼看那人抬腿就要逃跑,上方凭空降下一张网来,他躲闪不及,被网网了个正着。

    阑裳拍了拍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厉声质问道:“为何来刺杀我?”

    黑衣人瞧了他一眼,低着头颅没有答话。

    阑裳缩了缩眸子,直接揭穿了那人的身份:“我与你有什么过节吗?汐妃。”

    听到这两个字的白楚楚,明显吃了一惊。阑依更是一脸疑惑。

    白楚楚忙向旁边一无所知的阑依,解释了下汐妃的身份。

    阑依这才恍若大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火汐呵呵一笑,伸手揭下了自己的面罩,说道:“果然不愧是妖界的二皇子,真是足智多谋。”

    阑裳摆手道:“不敢当,是你太蠢罢了。”

    “我太蠢?是白神医告诉你,我受伤的事情吧?可她明明已经答应过我”

    “自然不是她。”阑裳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那不会是你猜的吧。”火汐露出一丝戏谑的表情。

    “自然不是。”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火汐继而问道。

    “从你刺杀我的时候。”

    “原来这么早你就开始怀疑我了,为什么,会怀疑到我。”火汐面色有些惊讶。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以为,你刺杀我的目的,是为了争宠,毕竟你才是陛下,最得宠的妃子。”

    “不错,然后呢?”火汐的脸上又恢复了玩味的表情。

    “可是后来,我却不这么想了,因为宫人死的那天晚上,我偷偷去过白神医的庭院,亲眼看见你召来的暗鸦。”

    “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人影是你?”白楚楚看着阑裳出声道。

    阑裳点点头,继而说道:“那些宫人之所以会不明不白地死去,是因为你让暗鸦衔了魔界特制的药物,然后喂给了那些宫人。那些宫人死后被扔在了乱坟岗,死人的气息混合着药物,就长出了地狱之花曼珠沙华,对吗?”

    他盯着火汐的眼睛,仿佛已经把她他看穿。

    白楚楚看着阑裳俊美的侧颜,原来那夜竟然是他救了自己。

    她扭头对着火汐,续上他的话:“而后来你为了择清自己,故意带着凤凰去了朝殿。”

    火汐听着一唱一和,仿佛多年的默契,认同地拍了拍手,表示赞赏:“说的果然不错,不过有一点,你们却是说错了,我召来的那百鸟朝凤,本不是用来择清自己的,那是要杀了女皇。不过呢,谁叫我后来大势已去,都怪那背后仙人,要不是他,女皇现在还有命可活吗?”

    火汐的手指抓破了地面,深邃的眼睛流露出,从未见过的狠辣无情。

    “可你不是皇帝最得宠的妃子吗?”白楚楚问道。

    火汐听着来人说话声音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于是他好奇地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着那人不屑道:“请问你这个猪头是谁?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猪头?”白楚楚的心里打了个问号,她看向身边的阑裳,又看看阑依,最后拿手指着自己,疑惑问道:“娘娘所说的的猪头,可是指的在下?”

    火汐一脸好笑:“说的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白楚楚的心中一惊,倒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扫过地面的时候,无意间她透过刚才打碎在地上的玻璃碎片,隐隐约约看清了自己的脸。

    只见她的脸上全是大包,甚是浮肿,由于涂抹了厚厚一层蜂蜜,显得油光水滑,可不就是一只又白又胖的猪头。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阑裳是怕她瞧见自己的模样伤心,才故意打碎了镜子。

    阑裳注意到她眼中慌张的神色,忙解释说道:“这是神医白楚楚,刚才还没这么肿,别说这个了。”

    火汐这才想起来,声音之所以熟悉,可不正是白神医吗。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火汐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白楚楚扶额:“唉,这个一言难尽,简单来说就是,我不小心被蜜蜂给叮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进宫,所闻所见,汐妃你的确是最得宠的妃子。”

    火汐的眼里流露出憎恶:“得宠?我本是依附于魔界的圣子,为了让我进宫为妃。女皇派人来到魔界,杀了我的爱人流盈,逼我进宫。我进宫后以性命相胁,她怕我死了引起魔界的猜忌,便不敢动我。从此以后,我们做了一笔交易,表面上我做她最宠爱的妃子,而她也不会再强迫于我。”

    “原来是这样,那阑裳呢,他既没有逼迫于你,也没有杀害你的爱人,你如果不是为了陛下的宠爱,又为什么要刺杀他呢?”白楚楚问道。

    阑依闻言,也朝他点点头:“对啊,哥哥可没害你。”

    “为什么?”汐妃恨然道,“因为他是妖界的二皇子,就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才足以挑起人妖之间的战争。”

    “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我看妖界的那些人,尤其是那阑忧,恨不得我死才高兴呢。”一直沉默的阑裳嘲讽道。

    阑依垂下眼睫,扯了扯他的衣袖,劝慰他道:“哥哥,你别这样说大哥,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依依,你不要再被他,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给骗了,你看看哥哥如今这样的局面,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阑依抬头望向阑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宽慰他,她这个二哥哥,虽然和她异母同父,不是一个娘亲,待她却是极好的。

    而她和阑忧,也就是所谓的大哥,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不过,以前他们三个,关系都很亲密。两个哥哥,也都很宠爱她。

    阑裳的母亲桃夭在狐族并不受宠,但在她心中,阑裳虽是二哥哥,和亲生哥哥一样重要,可是如今三人,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这时,火汐闭上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如何处置,都随你吧。”

    “处置?”阑裳一把把覆在他身上的网揭掉,扶起他道:“人间有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火汐有些不太相信,狐疑地看着他说道:“难道你也想杀了那狗皇帝,不过”

    边说边看向身边的白楚楚和阑依。

    “放心,他们是我的人,不会乱说,不过以后你不能,再独自莽撞行事。”

    火汐点点头:“来日方长,我小心为上。不过,那个狗皇帝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

    说完他捂着伤口转身破窗离开了。

    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阑依看着阑裳问道:“哥哥,他们说你当了妃子,这是怎么回事?”

    阑裳的脸上似有痛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阑依心疼的抱了抱他,转身对白楚楚表示感谢。

    白楚楚忙道:“不要这样说,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阑裳什么。”

    说着她抬头看了阑裳一眼。

    阑裳在旁边寻了间屋子,安排阑依暂时住下了。

    回来却看见白楚楚努力用袖口,遮挡住脸部,正准备逃离。

    也不知阑裳被什么触碰了,竟然挡住她的去路,打横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白楚楚低头埋着一张脸,挣扎着想要下来,却直接撞在了那人身上。

    “怎么,以前茅屋的时候,不是睡过一个屋吗?”

    白楚楚脸色一烫,不再挣扎。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阑裳说道:“难道是你嫌我的床脏,嫌弃女皇睡过?”

    白楚楚连忙摇了摇头,她不好意思说是嫌自己的脸丑。

    不等她说话,阑裳解释道:“放心睡吧,都已经重新换过了。”

    而且,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阑依的到来,更加坚定了他逃离的信念。他终究会与她兵分两路,不复相见。

    白楚楚的嘴,肿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阑裳瞧着她的囧样,补充道:“睡在这里,你的脸要是发炎了,我也好及时帮你上药。”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她点了点头。

    阑裳睡在地上,两人沉默着没有多言。

    有些时候,她觉得他心里或许是有她的,有时候觉得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可她也只敢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将爱慕之情藏在心底。

    凉亭。

    阑依独自坐在碧绿湖边凭栏远眺,手里玩弄着一只竹蔑编成的青色蜻蜓。

    正当她百无聊赖地,单手托腮看着微光泛起的湖面。

    这时,遥川恰好路过,看见了少女软软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尤其那一身粉色的衣裙,格外引人注目。

    他犹豫片刻,即将转身时,少女回眸看向了他。

    少女带着俏皮天真的可爱,阳光耀眼的微笑,一下就温暖到了遥川的心底,风吹起她缭乱的秀发,天真而烂漫:“我叫作阑依,你就是遥川吧。”

    遥川还在愣神中,忘记了回答。

    少女便拖着粉色的裙摆,一跃跳下了栏杆,漫步至遥川面前。

    面带微笑着拿起遥川的一只手,把竹织蜻蜓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初次见面,我听哥哥说了你的事情,我很同情你的心情,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把这只竹蜻蜓送你,不知道可不可以宽慰你死去的家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说完,阑依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这不是初次见面,遥川看着蜻蜓喃喃道。

    少女已经走远,并未听见那些话。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或许这真的与她无关,可是少女真诚弥补的心却是真的。

    只是此时的他也许并不知道,在阑依死去的多年里,每当看到这只竹蜻蜓,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初见时,少女回头时明媚的笑容。

    对他说着:“把这只竹蜻蜓送给你,不知道可不可以宽慰你死去的家人。”

    那是他的家人去世以后,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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