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汐走近阑裳,拍了拍的肩膀,朝云曲摆摆手,说道:“云曲,快别说了,也别争了,他是我的。”
“你住口!”云曲近乎癫狂地说道,“阑裳,你明明中了离魂,为什么还是总待她不同,她能为你做到的,能为你牺牲的,我难道就不可以吗?”
火汐撇撇嘴,幽怨地看向阑裳,一脸无奈地对云曲说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对我不同。”
“我说的不是你。”云曲一拳打在鬼刹的脑袋上,顿时鼓起一个包。
鬼刹满脸委屈地摸着头顶的脑袋,不敢说话。
“所以你就要了她的性命,你要她死?”阑裳说道。
云曲哈哈一笑,眉间的曼珠沙华开得更盛了:“我说什么来着,到现在你还想着她。”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阑裳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你,不该阻挡我的道路。只要阻挡了我,任何人我都不会放过。”
“是吗?那也包括她吗?”云曲颇有意味地看着阑裳,等待着他的答案。
一阵沉默之后,阑裳干净利落地说道:“不错,我说了,任何人。”
“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剑捅向我的胸口?”她突然湿了眼眶,“阑裳,是不是你以为,我不会痛。可你知道吗?我的心,到底有多痛。被爱着的人亲手砍了一刀,这种难过,看来你是永远不会懂了。”
她拍拍鬼刹,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只有打败了你,才能把你变成我的。我不介意,得到的只是一具不爱我的躯壳。”
一时间,她的衣袖纷飞,额间的曼珠沙华迸发出强烈的光芒,逐渐开始妖化,鬼化。嘴里伸出长长的獠牙,双眼变得细长,瞳孔张大,散发着猩红的光芒,头发越来越长,四散在空中,仿佛落了一地的瀑布。
“云曲,停下来吧。”火汐焦灼地喊道。
“不必喊了,她已经彻底堕入地狱了。”阑裳警惕地看着四周。
突然,堕化了的云曲踏着鬼刹攻了过来,火汐暗想不妙,慌忙用脚踹了踹躺在一边的小翎鸟。
可它实在是太累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抱着小翅膀扭向了一边。
关键时刻掉链子,火汐白了它一眼。只得积聚自身的灵力,飞上前去,打算抵御鬼刹的攻击。
阑裳一下拦住他,说道:“不必费力气了,我来。”
“可是,你的身体。”火汐担心道。
“无碍。”说完,阑裳就挥了挥衣袖,飞身飘在空中,他的双手用力,灵力强劲,随手一挥,就劈开了一条道路。
鬼刹见状四处闪躲着,突然,它的身体裂成两半,一个与阑裳正面出击,另一个则从他的背后攻来。
火汐急忙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料,阑裳冷笑一声,从体内抽出两把灵力形成的剑,双手左右开工,一只手伸向背后,鬼刹带着云曲被掀翻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云曲站起身来,抬手擦拭着唇边的鲜血,邪邪地笑了一下,单手拍向地面,地面轰隆一声裂开了。
一扇诡异的大门从地面冒了出来,里边幽幽地闪着蓝光,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见那蓝光越来越亮,摇晃地也越来越厉害。突然。从里面飞出四只奇形怪状的恶鬼,看起来恐怖异常,一时间,周围的煞气极重,让人有种被压迫的感觉,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它们的膝盖着地,地上的尘土溅起,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对着云曲喊道:“主人!”
作为地狱之翎的侍主,火汐一眼就认了出来,它们分别是冥鬼,癭鬼,尸鬼和煞鬼。
这可怎么办。若是只有这鬼刹的话,还能与之一斗,可这四只恶鬼,却是极为难缠的。
阑裳见状,飞身下来,站在火汐的旁边,额头冒出冷汗,说道:“这种情形,你怎么看?”
火汐撇撇嘴,说道:“我也没有见过。你也感觉出来了?这些地狱的使者,恐怕不是你我之力能够对付的。”
“看来只有硬上了。”阑裳一脸严肃地说道。
火汐点点头,开始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应战。
云曲满意地笑笑,勾着额前的白发,说道:“很好,去吧。”
四只恶鬼慢慢起身,弓着身子,露出凶狠可怕的模样,也作打斗状。
这时,小翎鸟突然炸起了毛,“啾咪”一声从地上飞了起来。
火汐忍不住又给了它一记白眼,心想,这小鸟准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准备开溜了。
谁知小翎鸟却在他讶异的目光中,颤颤悠悠地扑腾着两只小小的翅膀,朝着四只恶鬼的正面飞过去了。
“快回来!你个蠢货。”火汐焦急地喊道,况且它还没有变身,这么着急是去送死吗?
“啾咪。”小翎鸟不理会他,继续向前飞去。
四只恶鬼纷纷停了下来,不再打算进攻,互相之间议论个不停。
小翎鸟停在尸鬼的头顶上,来回高傲地走着,尸鬼睁着两只硕大的眼睛望着它。
“啾咪。”小翎鸟抬着眼皮,不耐烦地说道。
四只恶鬼半信半疑地盯着翎鸟,突然,它的身上冒出一缕闪电,把尸鬼电了个措手不及,慌忙跪了下来。其它三只恶鬼见状,颤抖着身子,也纷纷跪了下来,低着头颅,不敢再动弹。
云曲有些恼怒,盯着几只恶鬼,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把灵魂出卖给了地狱,是签了死契的,难道你们要违抗不成?”
恶鬼们依旧不敢抬头。小翎鸟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它们说道:“啾咪,啾咪!”
恶鬼们互相望了几眼,再次跪拜,然后踏着步,走回刚才的地狱之门,消失不见了。
地面轰隆声再次响起,地狱之门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小翎鸟抬手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像是炫耀般地抖抖自己的尾翎。还没得到夸奖,就被火汐一拳打在了脑袋上。
火汐吹吹发痛的手掌,眯着眼睛说道:“现在知道炫耀了,刚才是谁,跟鬼刹交手的时候,睡得还挺香的?”
小翎鸟吃痛,摸摸头上鼓起的大包,肉肉的翅膀悄悄抹了几下眼泪儿,背转身不再理会他。
就在此时,地面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周围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那些闭着双眼沉睡的妖魔鬼怪,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突然,云曲像是发了疯一般地朝着阑裳扑了过来。
阑裳躲闪不及,连忙拿起手中的剑朝着她的胸口刺了一刀,这一刀下去,正中要害,可没有偏离半分。
“云曲!”火汐的眼角不自觉流出了眼泪,只有他看见了,云曲的背后还插着一把锋利的剑。
那把冰冷的剑,从背后刺破了她的胸膛。
原来,她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只是要替阑裳挡住这一击,只是想要保护他而已。
她的心上有一个人,却有两把利刃。其中一把,是那个人亲手刺进去的。可她却不觉得疼痛,因为,最终,她是为了心爱的人死去了。
脑海里冒出一点奢望,这样死去的她,会不会在阑裳的心里有所不同,他会不会因此永远记住自己。
阑裳抽出手中的剑,云曲就倒在了地上,她的背部着地,那把剑一下贯穿了她的胸膛,露出带着血的红色的剑梢。
“我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出来我的身份?”云曲的气息微弱,不甘地问道。
“当初鬼刹跪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其实,它跪的是你,而不是什么公主令,对吗?”阑裳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看着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带着奢望乞求的眼神,她望着阑裳,微微张着嘴巴,说道:“最后的时刻,可以抱抱我吗?”
她的神情,让阑裳想起了以前趴在他腿上的那只小狐狸,可怜,委屈,想要得到怜爱。
阑裳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云曲的眼神逐渐变得模糊,她看到了两只白色的狐狸,一大一小,快乐地奔跑在天地间。
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
第二次为你挡刀,第二次护你周全,得到也好,得不到也好,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她慢慢闭上了双眼,躺在冰冷寂寞的地上,停止了呼吸。
周围沉睡的妖魔,渐渐苏醒,它们的身体不受控制,精神紊乱,发出暴躁地吼叫,纷纷开始暴动,有些攻了过来,有些则向外飞去,打算逃窜出地宫。
“趁着它们还没完全苏醒,我们快走吧。”火汐催促着阑裳。
阑裳点点头,走在火汐的前面,替他打开攻击过来的妖魔。
地宫的妖魔很快逃窜了出来,谪仙派的弟子很快赶了过来,纷纷施法,开启皇城的禁制,以防妖魔攻入人间作乱。
神无月匆匆带着人赶了过来,却只瞧见了神无心浑身插满箭的尸体。
“神医。他?”神无月的眼角流出一行眼泪。
白楚楚拔出他腰部的箭,把他背起来,踉跄着身子,一步步地向神府走去。
神无月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把他放在了床边。
神无月吩咐身边的人,说道:“去,拿上来吧。”
侍从点点头,领了命令便离开了。
很快,一具木雕的棺材就被抬了上来。
白楚楚看了一眼棺材,棺材的材料很普通,并没有奢华的感觉。
神无月抹了几把眼泪,哽咽着说道:“小九常年在边疆征战,随时都有性命危险,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棺材,一早就命人备下了。只是小九说,他死的时候,希望安安静静的,要朴素简单,不要奢华。来的时候,他就是裸身,死的时候也不要带走一物。那些宝贵的东西,随了他去,还不如留给百姓养家糊口来得实在。”
白楚楚伸手抚他的脸庞,这样善良无私的人,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