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睡觉成了一个问题。两个人走进破庙里,随意找了一块破布,白楚楚掸掸上面的尘土,铺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她心满意足地躺在上边,完全忘记了小花妖的存在。
于是,花妖黑着脸走过来,说道:“让开,我要跟你睡在一起。”
白楚楚吓了一跳,抱紧自己,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花妖突然邪邪地笑了,俯下身勾着她的下巴,说道:“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我要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白楚楚紧了紧胸口的衣服,慌乱地望着他。
花妖一点点逼近她,逼得她一点点往后移动。不一会就腾出了一人的空地,花妖趁机躺了上去。
把手搭在她的身上,轻声说道:“别动。”
白楚楚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不再动弹,小心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累了一天了,你不困吗?”花妖闭上眼睛说道。
白楚楚有些半信半疑,说道:“你说的睡觉,就是指这个?”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他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哦,原来白楚楚是这样龌龊的一个人,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对你做点什么。”
“不,不必了。”白楚楚拒绝道,“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是不是也不太好。”
“我倒是觉得甚好。”花妖重新闭上了眼睛,说道。
白楚楚捂好胸口,心想,他定是为了偷玉石才要跟我睡在一起,万不能让他得逞。
“那个,你可以去旁边睡吗?”白楚楚说道。
“不要,我喜欢抱着你睡。”花妖说道。
白楚楚一眼撇见了他的面纱,心想,若是他继续这样抱着不撒手,便趁他睡着了,揭开面纱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花妖咂咂嘴,仿佛看穿了她,说道:“揭了我的面纱,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白楚楚吓了一跳,仔细盯着那双闭着的眼睛,是否偷偷在看她。然而并没有,可是花妖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一天的劳累很快化成了梦乡,白楚楚睡得很香,连口水都挂在了嘴角。
花妖始终都没有入眠,蓦地睁开双眼,摘下戴了一天的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他直直地盯着白楚楚,温柔地抚摸着那张熟睡的面庞,顺手将那人嘴角的口水擦干,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记轻吻。
清风从窗外慢慢吹进来,翻过桌上的书卷,撩过银色的发梢。
“这,怎么又睡着了。”侍从小声议论着,看着侧卧在塌上的男子。
“要把他叫醒吗?”另一个侍从说道。
“大皇子的命令不敢违抗,咱们还是快快将他叫醒吧。”两个侍从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近他。
“何事?”男子说道,睁开了双眼。
刚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侍从尴尬地收回了手,跪下说道:“这个,大皇子有请。”
“我尚在禁足,是出不去的。”男子开口,冷冷地说道。
“二皇子大可不必担心,若是大皇子的吩咐,夫人是允许的。”侍从低着头,说道。
是时候该见一见他了,阑裳背转过身,说道:“等我披件衣服就去。”
宫城很大,阑裳的手上提着一盏昏黄的灯,漫步在悠长的曲径。
他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地跨越一道道宫门,款款走进了崇明殿,那是阑忧的宫殿。
每靠近一分,心便激动一分。
“来了?”
当他站在门口,望着里面那道消瘦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本以为剑拨弩张的场景,心境反而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阑忧正在作画,口气平淡如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他真的是个恶毒凶狠的人,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炉火纯青了。
可若不是这样的演技,如何能把他骗得团团转呢。
阑裳怀着心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阑忧提起画笔,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些天不见,瘦了,也更憔悴了。”
“嗯。”阑裳说道,“你的样子,气色也不甚佳。”
阑忧咳嗽了几下,说道:“我这身子,从小体弱多病,你也是知道的。”
“那我送你的仙参,你可有服用?”阑裳的眸色深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佛等待猎物自投罗网,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阑忧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眼神慌张,躲避着他的眼睛。许久,才说道:“已经服下了。”
“那,效果如何?”他再次紧逼,说道。
“自然是极好的。”阑忧轻抚着胸口,闷在胸腔的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那就好,也不算浪费了我的一点心意。”阑裳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带着某种轻蔑。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阑忧拍了一下脑袋,生怕自己忘了,转过身,从盒子里拿出一件衣服。
衣服是蚕丝做的,晶莹剔透,雪白无痕,薄如蝉翼,轻如鹅毛,一看就是极其上等的材质。
阑裳没有伸手去接。
阑忧伸出来的手有些尴尬,放在他的旁边,说道:“这是天蚕丝。你穿上它便可刀枪不入,不怕水火。”
阑裳望着那衣服,深邃的眼眸越来越冷。
好一个刀枪不入,我身上这一条条伤痕还没有愈合。
阑忧,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怎么,不喜欢吗?”阑忧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阿裳,你还在怪我吗?我是有苦衷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对于阑忧惺惺作态的模样,阑裳心中恶心得要死,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立刻起身,转身走了。
不顾阑忧地呼喊,只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那件蚕衣最终还是被阑忧差人送了过来,阑裳也不想再去理会。
夜深了,屋里的灯火早早地熄灭。
阑裳躺在床上,久久没有了动静。
就在这黑暗之中,那件白色的蚕衣蠢蠢欲动,发出黯淡地光芒。
那件蚕衣像是赋予了生命一般,幽幽地飘荡着,来到了阑裳的床前,悄悄地爬上他的床榻,爬过他的身上,锁住了他的脖颈。
阑裳似乎睡得有些沉,许久都没有发现。那件蚕衣紧紧缠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紧。
不一会儿,阑裳的脖颈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他突然睁开了眼,大喘着气,用手想要将蚕衣拽下来。可是那蚕衣缠得很紧,越拽反而缠得更紧了。
“来,来人。”他哑着嗓子,喊不出声。
无奈,他集中全身微弱的灵力,倒行逆施,强行冲破阻碍。
此举虽然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但是能解燃眉之急。
灵力集中在指尖,蚕衣受到影响,被震了个粉碎。
他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天上雷鸣电闪,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掉落在地面,砸在破庙的屋顶上,顺着那些缝隙流了下来。
白楚楚是被头顶掉下的水滴砸醒的。
“下雨了?”她揉揉发懵的脑袋,向四周看去。
窗外的闪电一闪而过,狰狞可怖。
不过,白楚楚可不怕这些。
她朝旁边摸索了一下,身边空空如也。人呢?借着闪电的微光,她发现,花妖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地下。
地面寒凉,白楚楚不忍心他睡在地上,摸索着下床。
“不要,不要。”花妖的嘴里呼喊着,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做噩梦了吗?
白楚楚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他却猛然睁开眼睛,一只手掐在白楚楚的脖子上。
“是,是我。”白楚楚挣扎着说道。
花妖清醒了一些,慌忙放开她,原来是个噩梦。
白楚楚大口喘着粗气,说道:“你可醒了,那你自己上来吧,地上凉容易生病的。”
“要你管。”花妖并不领情,冷冷道,“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白楚楚意外地没有不理他,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拖在了床上。
花妖一脸震惊地望着她,却忘记了反抗。
突然,伤口被触痛,嘶的一声,花妖浑身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白楚楚点燃一个烛火,走过来看他。
见他的神色有异,面色苍白,便伸出手替他粗略诊了一下。
她小心地挽起他的衣服,露出一抹伤痕,说道:“还想瞒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趁机占我便宜。”花妖撅着嘴说道,“还不是你那天把我踩折了,后来又走了这么多路,伤痛复发了。”
花妖虽是个男子,双脚如白玉般光滑,白楚楚将那双冰凉的脚放在温热被褥里,替他暖一暖,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一瓶药膏,细心地替他涂上,说道:“受伤了,要记得照顾自己,要记得涂药,知不知道。”
疼痛袭来,花妖咬着牙,点点头。
久违的温暖袭来,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这时,燃着的烛火悠悠地晃动了几下。破庙里顿时忽明忽暗。
突然,其余的几个烛台纷纷亮起,房间里明亮犹如白昼。
白楚楚放眼望去,这才看见一个粉衣少女,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少女好奇地盯着她,收起手中的纸伞,扔在一旁。从怀中拿出一张画,打开来对着白楚楚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下。
“就是你了。”她点点头,将画重新放回怀中。
一侧身,突然看见了白楚楚身后的花妖,又看见了他露着的肌肤,吐了一口唾沫,说道:“好你们两个狗男女,哥哥惦记你,叫我来救你,你们却在这里偷情。”
“偷,偷情???”白楚楚头顶冒出几个硕大的问好,跟谁偷情。
当她向后望去的时候,花妖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弯着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