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孟千术尚且不知那奇怪的少年为何要警告别让黑塔BOSS看见自己那双猩红的眼，但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她收到了攻塔二层的通知。

    作为一个病号，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这时离黑塔给她预留的期限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了。

    以孟千术正常的身体素质，去攻塔二层，那就是大写的“高危”。

    可惜天选内部也没有适合跟她一起组队攻塔的人。

    除了打算尝试攻塔二层困难模式的阮望舒和练余筝。

    “要不头儿你干脆和千术一起攻塔吧。”李妙妙拆下孟千术胳膊上仅剩的一点绷带，对着倚在门口等候的阮望舒提议道。

    孟千术闷闷地暗自瞪她一眼：“不用了，我会安全回来的。”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其实她也挺想抱大腿的，躺赢它不香嘛？

    可是，阮望舒和练余筝不攻塔二层困难模式，天选就不会去找唐陌的麻烦；不去找唐陌的麻烦，唐陌就复制不到阮望舒的异能；唐陌不复制阮望舒的异能，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地球岂不是下不了线了？

    孟千术安慰自己，她不是不相信唐哥的实力，她只是想防患于未然，将一切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综上所述，她自己攻塔比较安全一点。

    ——对全人类安全一点。

    至于孟千术自己的小命，就全看自家异能给不给力了。

    到了关键时刻，为了活命，她不想用也得用。

    门口，阮望舒垂了下眼，道：“我会跟练余筝再商量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还是很担心孟千术。

    孟千术抬头看向他，拧起了眉。

    少年却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淡声道：“好好休息。”转身走出医务室。

    “阮望舒！”

    尽管知道他已走远，孟千术仍是发泄似地吼了一句，凶巴巴的，鼻尖却不由自主有点发酸。

    她幽怨地看了眼李妙妙，被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按着脑袋低了头，对方头疼地低声道：“你不是很怕攻塔游戏么？我帮你劝头儿带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自诩见多识广的李妙妙也看不太懂孟千术的心思，既然害怕攻塔，又为什么要把人推开？

    孟千术从她手下逃脱，看向别处，仿佛赌气一样：“我、我不用人带！”

    这当然是假话。

    李妙妙一脸拿你没辙的表情，耸耸肩：“反正我劝都劝了，看头儿和余筝商量得怎么样喽。”

    孟千术没吭声，眸光却深了几分。

    36.

    午夜的夜空很黯淡，连星子都没有几点，飒飒的风拂过面颊，带来一阵仿若透骨的凉意。

    一月初的天仍是凉的。

    孟千术拢了拢外套，抬头，面前是浮空的黑色巨塔，虚幻而又凝实，冰冷地俯瞰人世。

    她在心中默念：【确定进入攻塔游戏。】

    “叮咚！黑塔第二层（普通模式）正式开启，多人游戏开始载入……”

    “沙盒生成……”

    “数据加载完毕……”

    “队友信息正在载入……”

    “欢迎来到红桃皇后的宝石城堡！”

    孟千术有一瞬间的呆滞。

    宝石城堡？！

    一侧是彩色玻璃的绚烂长廊铺展而开，红色的月光洒进屋内，照在另一侧许许多多画作上面，镀了一层血红的光辉。

    她直直抬眼，望向对面警惕看来的青年，目光下移，定在了他手中紧握的小阳伞上。

    粉粉嫩嫩的。

    孟千术一阵窒息。

    尤其是身后投来的一束视线，紧紧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看穿一样。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自己偷跑过来开启攻塔游戏！！！

    和唐陌、白若遥当队友，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更何况——在先前的圣诞副本里，孟千术已经见过了白若遥。

    她不会吸引了唐陌在白若遥那儿的仇恨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白若遥吊儿郎当地不说话，孟千术又表情平静不开口，假装自己不存在，唐陌在观察了一圈周围后，看了看两人的头顶，终于打破了沉默：“确认一下，你们是我的队友？”

    他下意识看向正常一点的孟千术。

    孟千术：“……”

    她尽量装作不认识白若遥，默认地点了下头，眼角余光瞥见娃娃脸青年投来的目光，又开口道：“我姓孟。”

    上次的圣诞副本已经把她的底给白若遥透得差不多了，只除了那个诡异至极的异能。

    不过真要算起来，白若遥的异能、实力以及性格什么的，她这个看过原著的也对此一清二楚。

    唐陌便看向白若遥。

    白若遥不出所料，报了“布鲁斯”的名字。

    孟千术眼观鼻、鼻观心，坐视唐陌冷淡地戳穿了这个神经病的把戏，不去管白若遥看向自己的直白视线，打量着周围的走廊与远处的门，假装自己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三个玩家都没有表露出彼此认识的打算。

    努力回忆着原著，孟千术等了半天，不见唐陌当出头鸟引路，心里腹诽一句他怎么这么谨慎，做足了心理建设，道：“先去看看那两扇门吧？”

    没人反对。

    孟千术迈了步子，但她刚走一步，身后便是一阵隆然巨响，惊得她错愕地回身看过去。

    白若遥收回砸窗的手，煞有介事地说：“看来窗户打不破，那我们就去看看门吧。”

    熟悉的唱反调。

    孟千术回想起自己当初进入圣诞副本时，一睁眼，转身，看到身边站了个娃娃脸青年，脸上是奇怪的笑。

    一身白夹克，笑嘻嘻的，以及大脑传来疯狂的警示，偶然瞥见袖口一抹银色的影，是蝴.蝶刀。

    ——白、若、遥。

    而他在那场游戏里，是她的队友。

    幸，也不幸。

    孟千术是眼睁睁看着白若遥带着那嬉笑的面容，纤长的指轻挑，抹了人的脖子。

    鲜血飞溅，滴到那人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容上，眼睛还瞪得如铜铃，身躯轰然倒地。

    半点血迹都没沾到他白色的衣服上，依旧干干净净，漂亮地耍了个刀花，收起武器，笑嘻嘻地凑回孟千术身边，开着走上决斗场前未说完的玩笑。

    后头躺了一地尸骸。

    孟千术这时才深刻地认识到，这个异能鸡肋、仅凭自身实力跻身高级玩家行列的神经病，到底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