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放下手帕行了行礼，山灵却仍然坐在椅子上不动。
“王爷怎么又来了？”
“又？”
李易恒危险地咀嚼了一下这个让他非常不爽的字眼，看来她确实是为了保全那个侍卫而勾引他，根本没存在真心，并不期待他出现在这里。
山灵仿佛没察觉他的不悦和怒火，点点头：“对啊，你刚走没多久，那生气的样子让我以为你短期内不会再来了，不过，我很莫名你刚刚为何要生气。”
李易恒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因为心境被她影响而生出些他无法掌控的情绪，所以才落荒而逃。
但一想到她性情改变的原因，以及他到此的目的，他不由磨了磨牙。
沉声道：“这里是本王和王妃的新房，本王今晚要宿在这儿。”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李易恒紧紧地盯着山灵，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是后悔，害怕，失望，亦或者痛苦。
然而这些都没有，山灵短暂楞了一会儿之后，不由微妙地扫了他一眼。
“你当真要睡这儿？”
“王妃有意见？”
山灵站起来，走到李易恒面前，眉眼弯了弯：“我当然没意见，你要沐浴吗？”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李易恒忽然看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他眯了眯眼，猛地一把抱住山灵，就往床上走去。
山灵并没有挣扎，还主动搂住他。
燕儿见状，眼里闪过讶异之后，顿时喜上眉梢，非常识趣地悄悄退出房间。
山灵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连忙喊住：“燕儿，先留一下。”
李易恒却恶劣地勾起嘴角：“你让她留下来做什么？观赏我们圆房？”
山灵却把头凑到他面前，见他没有厌恶和避开，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已经沐浴过了，王爷也要沐浴，不然王爷浑身汗臭，我就没心情服侍你了。”
李易恒脚步一顿，这个女人居然嫌弃他，他倪了山灵一眼，那眼神要多冷就有多冷。
山灵当做他在向自己确定，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必须洗。”
她可能在拖延时间，这个认知让李易恒磨了磨牙，想看她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把山灵扔在床上，李易恒就真的往浴室走去。
没过一会儿，三个侍女齐齐地从浴室过来。
领头的侍女红叶对山灵道：“王妃，王爷不要我们服侍，他让我们去剑雨阁拿他换洗的衣袍，然后让你送到浴房。”
说到后面，红叶的声音不由放低了些，怯怯地看她一眼，生怕她怪罪或拒绝。
“去吧！”
山灵欣然答应，她们这才放心离开。
自从上次被山灵说教后，燕儿明显改变了许多，王爷一来，山灵没发话，她就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看她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似乎非常高兴李易恒宿在这儿。
她大概觉得，只要李易恒临幸了山灵，山灵在王府的地位就稳了。
山灵看着暗自窃喜的小丫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燕儿，除了我，王爷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想了想，她连忙补充道：“这不久没出去，消息都不灵通了，好像也没听你说什么。”
燕儿干脆道：“没有！小姐，老爷之所以会强迫你嫁给王爷，并非只看重王爷的权利，他觉得王爷除了性情冷些，什么都满意，而且王爷洁身自好，从没找过女人，也没听说他去过花楼。
你知道的，府里除了你这个女主人，王爷连个侍妾都没有，所以老爷觉得王爷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既然王爷选中了你，他便安心地把你嫁给王爷，即便你……”
说到这儿，燕儿停顿了一下，凑到山灵耳边，继续小声说：“小姐，之前我是站你和云侍卫那边，所以觉得老爷的逼迫太残忍，但现在小姐选择了王爷，我就觉得老爷很有远见。”
山灵瞥她一眼，觉得这丫头立场一点也不坚定，不过还挺可爱的。
燕儿又接着刚才的话低声说：“这几天我们被囚禁在这里，没听说府里进来新人，如果有，我们肯定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
“也对。”
山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让燕儿帮她擦了擦头发，突然有些怀念现代世界的吹风机。
想到什么，燕儿瞄了一眼连通卧室与浴室房间的门口，又凑到山灵耳边说悄悄话。
“小姐，等会儿你可别惹王爷生气了，既然我们选择在这里好好过日子，你就要好好讨王爷的欢心，如果能怀上王爷的子嗣，那小姐以后地位就稳了，除了宫里的娘娘，你将会是皇城里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老爷可能升官都说不定。”
山灵又瞥了她一眼，这丫头，深受封建教育的影响，已经无可救药了。
正说着，卧房门外传来侍女三人的小跑声，燕儿立即停止和山灵交流，继续规规矩矩地帮她擦头发。
红玉和红云把李易恒明日要穿的衣服和配饰放到床旁的桌子上，红叶则把托着李易恒里衣里裤并且上面放了一条类似浴巾的盘子交给山灵。
山灵接在手里，却不着急送去。
红叶楞了楞，连忙伸手去接：“王妃恕罪，奴婢逾越了，还是让奴婢先拿着，王妃要送去给王爷的时候，奴婢再交给王妃。”
“不用，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见山灵面色和煦，并未生气，红叶才颔首：“那奴婢们准备一下王爷和王妃需要的物品。”
山灵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准备的，好奇之下她答应了。
结果却让她满脸黑线，只见她们从床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李易恒要靠的一个软枕之后，竟然在床上铺了一块白色手帕。
大概山灵难以言喻的表情太过明显，让她们以为山灵很不高兴，三人快速弄好，点燃熏香之后，就乖乖站在屏风一旁候着。
见她们低眉顺目的模样，山灵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燕儿，你也去休息，不用在门口守着。”
燕儿偷偷瞄了她一眼，给了个鼓励的眼神，就和红叶她们一同退了出去。
听到她们远去的声音，山灵才慢悠悠往浴室走去。
浴室门口传来哗哗的水声，等山灵打开门之后，水声更大了。
她看到李易恒站在蟒蛇石雕的出水口下，直接用流动的水冲洗身体。
不错，这样挺省水，就是冲力有些大。
听到开门的声音，李易恒侧身看去，见到山灵闲庭信步地走来，他楞了楞，第一反应就想躲到池里遮羞。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就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李易恒抹去脸上的水，强装镇定地命令道：“过来帮我关水。”
山灵瞄了他一眼就快速移开视线，除了长相，连身材都和许世俊一模一样，真是太无语了。
她从容地走到池子旁，放下盘子，就立刻跳到蟒蛇石雕的腹部，摁了一下开关，哗啦啦流淌的水声顿时就停了下来。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易恒叫住：“过来帮我擦身。”
“不要！”
山灵拒绝得非常干脆，第一，她担心靠近池边，会被他报上次之仇，把她拉到水里，她可不想一晚擦两次头发，刚刚把托盘放着就快速闪开就是因为如此。
第二，让她擦身体，他在想什么，她是会干这种活儿的人么？想得美！
以为山灵是害羞而逃跑，李易恒心里升起一种大获全胜的成就感，随之威胁道：“你再走一步试试！”
“试试就试试！”山灵飞快跑出房间，还把浴室门给关了。
看着她‘仓皇逃跑’的样子，李易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难得地勾唇笑了笑，愉悦地起身，拿起帕子，自己擦起来。
他穿好睡衣出去，山灵正坐在梳妆台前，刚好把头发编到尾部，正单手拿着一条淡紫色的方巾绑头发。
从镜中看到李易恒，她娴熟地使唤他：“过来帮我打个结。”
李易恒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就像两人天天在一起一样，对他这般熟稔和自然。
他眸光微闪，走到山灵背后：“你不伺候本王沐浴就算了，居然还敢使唤本王？”
山灵瞟他一眼：“你是我的夫君，我不使唤你，使唤谁？”
李易恒突然觉得，和这个女人相处，感觉还不错。
嘴上虽然责备，手却很诚实，不仅帮山灵打了一个结，还结得牢固而漂亮。
“睡觉你绑头发做什么？”
“这头发有些长，披散开，我担心被你压到，扯得我疼。”
李易恒顿时就沉默了，沉默得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女人接受他接受得这么自然，看着不像无奈献身就算了，居然还和他熟稔得不像话。
他就这么没有威严么？还是被她影响后，自己的威严已经让人不惧了？
李易恒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意外又有些矛盾，但更多的是他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山灵见他愣神，抓起桌子上侍女们准备好的手帕站起来，贴心地让他坐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王爷坐下来，我帮你擦头发。”
李易恒看她一眼，在听听室内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问道：“侍女呢？”
“我让她们去休息了，我可不喜欢被人听墙角。”
想到风松多次听她们主仆的墙角，李易恒挑了挑眉，在她刚才的位置坐了下去，夸了一句：“王妃真体贴。”
山灵撇撇嘴，给某个神经病轻柔地擦起头发来。
擦干之后，她拿出抽屉里的圆扇，在李易恒头上快速扇起来。
李易恒：……她怎么敢？这般大逆不道。
他沉声道：“放肆！就不怕我杀了你？”
山灵瞥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我说过，你舍不得。不过这样扇头发，干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