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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十年

    穿朱红衣的舞姬见他如此,便笑道:“绿绦要自己单舞一支相贺呢!”

    江榛笑着点点头,和齐姝回到座位,众舞姬也退了下去。

    梁王妃双眉紧促,她看了一眼齐姝,齐姝也有些皱眉。

    梁王看见,小声笑说:“家里也有歌舞乐姬,我不还是只有你?”

    梁王妃冷笑道:“你是你,他是他。你看看那些舞姬笑起来的样子,格外明媚,想来誉王对她们很不错。还有,刚刚他要找的那个绿绦,可能更出众呢。”

    一语未了,只见一位身着柳绿衣裙的细腰女子莲步款款地走了进来,跟随着乐曲跳起了绿腰舞。清风拂过,一阵幽香随风飘散,沁人心脾。

    虽然这女子蒙着面纱,但江榛一下就认出来了,他笑意盈盈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女子柔软妩媚的身姿,略偏过头对齐姝说:“这就是绿绦,这绿腰舞府里属她跳得最好。”

    “嗯。”

    齐姝的“嗯”轻轻的,被音乐声和赞叹声完全淹没,如同此时的她,在江榛的眼波里引不出半点涟漪。

    舞毕,绿绦为江榛和齐姝敬酒。太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绿绦身上。

    绿绦敬完酒,正要退下,太子却笑道:“怎么,姑娘只敬新人吗?”

    绿绦红唇微扬,“蒙太子看重,奴婢也敬太子。”说着便举杯一饮而尽。

    太子饮了一杯,笑问:“姑娘叫什么?在誉王府里待了多久了?”

    绿绦:“回殿下,奴婢贱命绿绦,在王府三年了。”

    太子看向江榛,笑道:“二弟日日在府中听歌看舞,想必绿绦姑娘的舞已经都看遍了。”说完,又看向了绿绦。

    太子这是在向江榛要绿绦。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梁王和梁王妃装作不知,要看看江榛作何反应。

    齐姝一脸担忧地看向江榛,只见江榛笑道:“太子不知,绿绦这妮子脾性大的很,十次命舞有九次推拒,所以,她虽入府三年,弟却还没有看全她的舞。”

    见江榛拒绝,太子只好哈哈大笑:“从前听说二弟最纵容府里的歌姬,我还不信呢,如今看来,竟是惺惺相惜呢。”

    惺惺相惜原本是好词,可是现在听来,却无半分好意,把眼前的歌姬和江榛的母亲相提并论。

    江榛听了果然不悦,只是不好表露出来,暗地里拿手指猛搓衣袖。

    绿绦:“太子殿下说笑了,王爷和奴婢哪里说得上惺惺相惜?王爷只是惜弱而已。”

    太子:“怎么?誉王惜弱,本宫就不惜弱了吗?”

    绿绦:“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本宫惜不惜弱,你到了东宫不就知道了。”

    江榛:“有机会臣弟一定会带这妮子到东宫,让宫里的善才挫挫她的锐气。”

    太子被拒得明明白白,不好再勉强,笑道:“那一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拼。”

    正说着,老韩忽然来报:“王爷,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位大人,都说是来恭贺王爷新婚的。”

    江榛心里冷笑:“这些墙头草必定是听见太子和夏国梁王来了。”他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说:“去告诉各位大人,就说府里现在坐满了人,没地方再设席了。”

    他们不给面子,自然也就不必给他们留面子了。

    太子心中也冷笑:“江榛,你这是要满朝树敌呀!”

    一天的婚宴下来,可真是让人劳乏。

    刘妈妈、画雪、绘月将齐姝送进新房。齐姝环顾着新房,只见里面陈设精致妥当,床铺帐幔华美簇新,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屋里燃的香是清雅的桂花,齐姝很惊喜地走到香炉旁。

    刘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王妃最喜欢桂花了。”

    绘月笑道:“真是巧,王爷也喜欢桂花。现在时候还没到,到了秋天,这院里的桂花开起来,都不用燃香了。”

    刘妈妈:“王妃怕是有些饿了,绘月,你去拿些吃的来。画雪,你去打些热水给王妃洗脸。”

    绘月和画雪听了便走到房外,叫小丫头去拿吃的和热水。画雪正要回房,绘月连忙拉住她,笑说:“先别进去,刘妈妈只怕要和王妃说些体己话呢。”

    屋里,刘妈妈见画雪和绘月出去了,忙悄悄地对齐姝说:“王妃,一会儿王爷进来了,我们出去了,王爷对你做什么,你都别怕,顺着他就是了。”

    齐姝有些疑惑。

    刘妈妈笑道:“别怕,是好事,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

    齐姝被刘妈妈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有些忐忑。

    画雪和绘月进来,伺候了齐姝洗脸,才把点心和香茶奉上。

    齐姝也并不觉得饿,但看那盘点心诱人,便吃了一块,接着喝了两口茶便不要了。

    绘月笑道:“王妃真是好看,我见过的美人里,王妃是最好看的。”

    画雪也笑说:“快赶上先柔妃娘娘了。”

    绘月听见连忙打了一下画雪的手背,画雪连忙住口。

    齐姝知道她们说的先柔妃娘娘是江榛的母亲,据说生下江榛没多久就亡故了。

    刘妈妈当时顾着看床上的桂圆红枣,没感到气氛变了,也不知道誉王府里是不能随意提及柔妃的,还自顾自的笑说:“你年纪小,只怕没见过先柔妃娘娘,怎么知道王妃比得上她?”

    绘月连忙道:“妈妈,府里是不能随意提先柔妃娘娘的。”

    刘妈妈正不明所以,江榛走了进来,说:“府里供着母亲的画,她们虽然没有见过母亲,但单看画像也知道母亲是个大美人,且宫里的老人也都这么说。”

    绘月和画雪连忙低着头站到一边,齐姝也连忙站了起来。

    江榛走到床边坐下,微笑着说:“你们不用战战兢兢的,今天高兴,不计较这些。你们也都累了,下去领赏吧。”

    刘妈妈、绘月、画雪连忙答应着退了下去,刘妈妈走的时候轻按了一下齐姝的肩膀,让她坐在江榛身边,还抛了个眼神暗示齐姝好好表现。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两个人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刘妈妈只让齐姝顺从,江榛什么也没做,她也只好陪坐。

    两个人都偷偷瞥着对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忽然,案上的龙凤花烛爆了一下,打破了屋里的氛围。

    江榛看了看齐姝,说:“这些头饰戴了一天很辛苦吧,我替你取下来。”

    说着就拉着齐姝在梳妆台前坐下,有些手忙脚乱地替她卸去那些精致华美的发饰

    当江榛的眼眸无意中瞥到齐姝耳后的时候,一颗芝麻大小的艳丽的胭脂痣闯入他的视野,令他心神震荡。

    齐姝看着镜子里的江榛呆愣住了,便回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对上齐姝清澈的眼眸,江榛有些声颤地问:“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齐姝七分欣喜三分羞涩地点点头。

    江榛狂喜地捏着齐姝的两只上臂,说:“真的是你?”

    齐姝被他捏得有些疼,江榛连忙松开,但眼睛里依然满是星光:“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榛说着,又情不自禁地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齐姝温暖纤细的双手。

    十年?不是才三年吗?

    齐姝的眼神转为讶异,江榛也很快捕捉到了这份讶异。

    江榛:“怎么了?”

    齐姝拿纸笔写下娟秀的字迹:三年未见而已。

    江榛拿起纤薄的纸片,声音再次颤抖,眼里的星光所剩无几:“三年?不是十年吗?”

    齐姝看着江榛,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

    江榛还不死心,说:“我们那时候还小,你可能认不出我了。那时候在湖边,我把你的耳坠弄湖里了,我还下水帮你捞……”

    齐姝还是摇头,她真的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她垂下双眼,已然明白江榛真正想要重逢的人不是自己。

    江榛红着眼,很是失望地坐在一旁喃喃自语:“是啊,你不会说话的。”半天才又问:“那你说的我们见过面是指?”

    齐姝再次写出一行娟秀的字迹:“广恩寺刀下救人。”

    江榛皱起眉头,才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挤了出来,他轻叹着说:“原来是你。也算有缘。”

    门外窗外早已趴着好几双耳朵,都是誉王府里有脸面的妈妈,再加一个刘妈妈。

    几人迟迟听不到意料当中的声音,都有些迷惑与着急。这时候,江榛的随身太监小顺儿急急忙忙地跑来,正要往正房里去,妈妈们赶忙把他拉到一旁责备。

    “你往正房里去干嘛?别搅了王爷王妃的好事。”

    小顺儿着急道:“哎呀各位妈妈,小顺儿纵然不懂事,也会分轻重。你们瞧我什么时候为了小事打扰王爷安寝了?”

    妈妈们听说,知道是大事,便说:“你先别进去,我们先替你通报。”

    妈妈们走到房门前,先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才说:“王爷,小顺儿有事回禀。”

    屋里的江榛和齐姝原本就默默以对,不知再说什么,如今听到妈妈的话,便暂时解了僵局。

    江榛:“叫他进来。”

    小顺儿进去,回说:“王爷,皇太后有些不好,各府的王妃公主都陆续进宫侍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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