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起来

    张翠翠拉着秦大志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牙齿咬的紧紧的,胸口剧烈起伏。

    如果不是还有点自制力,恨不得站起身来怒吼。

    公交车发动,边上站着的男孩踞趔一下,差点趴到张翠翠身上。

    张翠翠立马一个眼刀子过去,凶狠的模样把男娃吓得哇哇大哭。

    “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好的,吓孩子干什么?”

    男娃的妈妈心疼死了,一边安慰孩子,一边和张翠翠理论。

    张翠翠充耳不闻,假装自己听不懂。

    女人气结,又骂骂咧咧两句,车一到站,立马抱着儿子离开。

    车厢里发生的事,大家伙儿看的明明白白,不少人对张翠翠投去鄙夷的目光。

    秦大志使劲儿摁了摁妻子的肩膀:“好了,忍住别生气,再闹司机说不定会停车赶我们下去。”

    他刚才注意到,司机师傅已经好几次透过后视镜往这边看了。

    终究不在自家地盘,秦大志很是心虚。

    张翠翠没好气的瞪他,“现在知道哄我了,一开始到城里你就该把事情打听清楚,害我白等了三天!足足三天!”

    她使劲比出三个手指头,恨不得摁到男人脸上去。

    想到这几天遭的罪,把苏禾一家子撕碎了、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个杀千刀的,秦晴去小洋楼了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一句,害他们白白挨冻。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看不惯他们乡下佬吗!等下见了面,看她怎么收拾苏禾!

    张翠翠这里动静很大,引得很多人不满,司机停车期间大声道:“公共场合 ,别这么大声行不行?不想坐车就下去。”

    张翠翠还要闹,秦大志连忙道:“小洋楼可是远的很,走过去要走半天,打个车不得几十块钱?”

    这时候很少人打车,基本上都是靠自己走,或者骑车,或者坐公交。

    张翠翠好几天没吃饱饭,她可走不动,也舍不得打车,那是大老板才配有的待遇,她一个种地的还是算了。

    见她偃旗息鼓,秦大志连忙用蹩脚的口音和司机道歉,才算把这事揭了过去。

    一到目的地,张翠翠利利索索下去了。

    临下车,还狠狠捏了自家男人一把。

    “光知道训我,叫不要闹,但凡你出息一点,咱们至于这么挨饿受冻吗?还有那个苏禾,这么欺负咱们,把咱们当猴耍,还不是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等会儿你给我有用一点,该闹的时候闹,我就不信了,秦覆家大业大,会一点都舍不得漏给咱们!”

    张翠翠一开始生秦晴的气,气到后面,到连苏禾也一块恨上了。

    说白了,没有苏禾,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出。

    他们听了苏禾的话,兴冲冲放下地里的活过来了,结果就是叫他们挨饿受冻来的?

    秦晴住小洋楼去了,她倒是说呀,屁都不放一个,还不是因为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这一回,不给苏禾一个教训,她就不姓张!

    张翠翠是村子里有名的泼辣户。

    真闹起来揪头发、撒泼打滚都是轻的,骑到别人身上、压着人打的事,她也不是没干过。

    靠着这一手狠辣劲儿,张翠翠打遍全村无敌手。

    想到最近两天的遭遇,张翠翠已经跃跃欲试了!

    其实就是张翠翠不说,秦大志这回也没想拦她。

    他们家是没钱,是农村人,农村人怎么了?本来在家里干活干的好好的,苏禾非要挑起婆娘的念头,地里的活都没干就出来了,还一口一句“他没用”。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没用?

    老实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有些火,不敢冲着婆娘发,只能冲着苏禾去了!

    两口子憋着火,一路问了好些人,终于找到了秦覆家的小洋楼。

    崭崭新的三层小洋楼,外面有花有树有秋千,好像电影里外国人住的地方。

    张翠翠眼睛黏在房子上头,撕都撕不下来,“妈耶!这、这地方这么大呢!比村长家的楼房好看多了!”

    她拽拽秦大志:“当家的,你说你堂弟到底在外头挣了多少钱?”

    秦大志也一个劲的盯着看呢,闻言摇摇头。

    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秦覆是个“万元户”,可他也知道普通的“万元户”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

    他儿子连书都快没得念了,秦覆却住在这样一栋豪华房子里。

    秦大志眼神微暗,久久没吭声。

    同是一个炕上面睡的,张翠翠光是看秦大志的样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不后悔跟我来这趟了吧?既然我们是苏禾请来的,就得安安心心呆在城里。也不用找别的地方住了,我看小洋楼就很好,秦晴住的筒子楼跟这比起来屁都不是!”

    秦大志木讷的脸上,一双眼睛因为妻子的话微微放光。

    ......

    苏禾是不用工作的,她每天的任务是睡到自然醒,然后等着佣人把饭菜给她端上来。

    最近因为打电话把秦大志夫妻从乡下弄了过来,每天又多了一件事——问问秦大志那边的情况。

    她吃着精致的午饭,想起秦大志夫妻来,又叫佣人帮着拨通电话。

    苏禾一般不露面,只派人盯着筒子楼那边。

    电话“嘟嘟”两声还没通,帮着打理花圃的园丁忽然大喊起来:“你们不能进去! 不能进去!!哎呦,还有没有王法了......”

    佣人吓一跳,电话“吧嗒”一声挂了。

    苏禾手抖了一下,一筷子菜差点戳鼻孔里去。

    她脸上盈满怒气,使劲拍桌子:“老李,你要死了是不是?叫你来种花的,不是叫你来号丧的!”

    门外老李没回应,只传来一阵“哎呦”“哎呦”的呼痛声。

    苏禾正要叫人出去看,秦大志夫妻已经大喇喇走进来了。

    大门打开,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倒在地上扶着腰的老李。

    苏禾脸色一变,尖叫:“你们是谁!来我家里干什么?!老李!春霞!春霞!快把这两个人弄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恶心死了!”

    秦大志、张翠翠本来就不是什么体面人。

    收到消息,穿着地里干农活的衣裳就来了。

    如今可是三天多没怎么合眼,别说洗澡了,连口热乎饭都没吃,刚才没被赶下公交车,已经是司机师傅高抬贵手的缘故。

    这么两个脏兮兮的人,忽然出现在苏禾精致的房子里,也不怪她第一反应就是尖叫。

    张翠翠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差了,她走到苏禾边上坐下,“弟妹,是我啊,堂嫂,你不认得了?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喏,那个是大志,我男人。”

    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过来,苏禾捏着鼻子使劲往后躲,被凳子腿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她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打电话,给秦覆打电话!叫他马上回来!”

    张翠翠耸耸肩,叫自家男人坐好。

    也不介意苏禾用过的筷子,吃了一半的饭碗,她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弟妹,你家菜真香!那边那个谁,傻站着干嘛呢,给我男人上一碗饭!”

    苏禾气不过,白眼一翻撅了过去。

    *

    夏桃来的时候,天色刚暗,秦晴已经吃过饭在看书了。

    住在酒店的两天,秦晴其实不常和林芝碰面,林芝也好像在躲着她似的,但凡正常用饭时间去餐厅,一定不会碰见林芝。

    夏桃用秦晴给的门卡开的门。

    “嘀嗒”一声,秦晴一点反应也没,视线更是没从书本上挪开一下。

    进屋,关门,夏桃凑过去挨着秦晴。

    她佯装生气:“喂喂喂,你该不是不想我来吧?哼,你要是——“

    秦晴回神,轻捏一下她的嘴巴,见她鼓着脸发不出声音,一下子笑开。

    “乱说,我不想你来,点这么多好吃的干什么?”

    夏桃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房间巨大落地窗前,摆了一个两层小餐车。

    下面一层是各种甜品、奶制品,好些东西夏桃都只听过没见过。

    上头摆了夜宵,小馄饨、虾饺、卤鸡爪,还有一大盘子叫不上名的海鲜。

    光是看着,夏桃就要流口水啦!

    “晴晴,你这也太贴心了!小石头要是知道我在外头开洋荤,打死都会想跟过来的。”

    她给了秦晴一个熊抱,片刻后扭头奔着餐车而去,拿起筷子,夏桃又犹豫了。

    “晴晴,我真的可以吃吗?”

    “吃吃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夏桃欢呼一声,大快朵颐。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晴晴,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秦晴弯起眼睛,“也是我的福气。”

    上辈子她遭人嫌弃,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在秦覆家的小洋楼里。

    有一阵子,她真的快要抑郁了。

    夏桃会坚持不懈的给她电话留言,那些留言,成了那时候秦晴灰色生活里唯一的光。

    “晴晴,学校门口有卖粢饭的了,里面裹了油条好好吃。”

    “晴晴,今天数学考试真的好难,我好多题不会做,要是你在就好了。”

    “晴晴,奶奶烧了肉圆汤,我端着盆往你家送,才想起来,你不住在这儿了......”

    后来,夏桃去找她借钱,连小洋楼的门都没进,就被苏禾赶了出去。

    秦晴太知道夏桃和夏奶奶一家了,如果不是碰到了过不去的坎,不会舔着脸上门。

    她找秦覆要了钱,冒着雨去找夏桃,却被人告知夏桃一家把房子卖了,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再后来,没人再给秦晴留言了。

    秦晴把她唯一一个朋友弄丢了。

    现在,夏桃坐在沙发上,眉飞色舞的冲着秦晴招手,“快来,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秦晴刚坐稳,嘴里被塞了一口蛋糕,很甜。

    这回她不会再把夏桃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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