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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当年陆子旻的母亲远渡重洋去学酒店管理之前,与乔远青是艺术学院的同学,彼时走动颇频。大一那年,正值乔远青替她办了一场生日宴,故以堪堪第一次见着了传说中包揽了C城星级酒店业的陆家。可惜,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显得分外意味深长的目光,却着实让人忍不住心生厌烦。

    陆曼有意与乔家结亲,亲自领了儿子来,借着生日宴也算是半正式的相亲。

    陆家人倒不是自夸。

    彼时名校毕业刚回来的陆子旻,确实长得十分周正俊朗,一派世家子弟的风范,也算对得起他母亲将他吹得天花乱坠,世间仅有。可那个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人,对长得好看的男人自然免疫力强大。偏洛琪挽着安安的手,还躲在角落取笑,“乔乔,要是他换上女装,姿色估计比你还要美上几分。"

    她被呛得便要去拿酒喝,陆子旻却主动走了过来。

    “其实,我们也算是有共同点。”

    他清俊的眉眼弯弯,递给她一杯玛格丽特后又随手指了指场内,“比如,我们都不喜欢他们。”浅碟香槟杯盛着白兰地烈酒,舌尖的热力转瞬又被青柠的温柔冲淡后味却是淡淡的橙味。所以,她和陆子旻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糟糕,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脾性相投。开场的第一场舞,尽管江锦绣百般暗示,她愣是假装脚疼不肯接收陆子旻的邀请,他也没有生气,而是转而朝她身边的女伴伸出手:“那么,我可以请这位可爱的小姐跳支舞吗?”

    其实早该警惕的。

    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如何能不被那般人物所吸引,万般温情的表象所迷惑。彼时她自顾不暇,完全忽略了安安眼中骤然闪亮的光芒。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

    尽管被再三告诫,一干人等的工作心思到底散了。

    近3点半,市场部三三两两美其名曰结伴去洗手间的人渐渐多了。办公室李空空荡荡,乔笥手忙脚乱地的帮忙接了不下二十几个电话之后,心里真心感叹觉得如今世风日下,男色横行。直直约过了大半个小时,一群心怀叵测的狼女们才纷纷从走廊外头春风得意地回来了。

    小果如意料中垂头丧气,两眼居然有些红。

    太夸张了吧。乔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早些日子买的那套粉红色裙子,“诺,算是安慰你那颗受伤的心灵。”

    小果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乔乔,你刚才为什么不拿给我。”

    呃,好吧!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邻桌的吴可菲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简洁便贴,“我不在位置上的时候,这个电话是你帮我接听的么?”

    “是,对方公司说那个方案他们已经看过了,觉得还不错,让你给负责人回个电话。”乔笥说完,却发觉吴可菲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不禁问,“怎么,这个号码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是想问问,”吴可菲看了她一眼,“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乔笥怔了怔,“我帮你记了一个电话号码而已,并没有涉及过多的业务内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可菲吞吞吐吐地,“我就是想问问你,接电话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桌上的一条铂金项链?”

    乔笥一时没有回味过对方的意味,愈加迷惑,“什么项链?”

    “你要不再想想,又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些钱。”

    吴可菲的声音不大,可眼神却渐渐冷硬,浑身上下全然没有平时的和气。“它对我很重要,是上个月过生日时男朋友送的。”

    “吴可菲,你这话什么意思?东西不见了自己先找,别急着上来就怀疑人。”小果不满插嘴。

    “我自然是找过了才来的,”

    吴可菲撇了小果一眼,开始冷笑,“我也问过了,刚才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她,也只有她一个人动过了我的桌面。老实说,我也只是先问问,没有找公司上级汇报或是报警,算是很客气了。”

    乔笥安抚住眼见要激动起来的小果,冷静道,“你着急我能理解,不如,我们再帮你多找找其他地方。”

    “找,怎么找?”吴可菲骤然拉下脸,声量也渐大。

    “那条项链你拿了去也卖不几个钱,可对于我确实有纪念意义。人总是要脸面的,再怎么缺钱也不能打别人东西的主意”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虽然平时大家接触不多,可在她印象中吴可菲在公司里也算是一个温和性子的女孩子,如今突然翻起脸来,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办公室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纷纷好奇朝这边打量。

    “证据,你敢让我看你的包?”吴可菲瞧也没有瞧她,只是一味冷笑。

    “上班时间,你们都在吵什么?”

    廖方方匆匆忙忙地走了过了,想是动静太大了,后头还跟着一位满脸温怒的刘姓副总。“中午特意交代的话全丢脑后去了是不是?难道不知道景总在会议室里头开会?。”

    “总监,”小果愤愤不平地站出来,“她的项链丢了,还非说要搜乔乔的包。

    “这个要弄清楚很简单嘛,是不是?”还不待愣住的廖方方出声,那个刘姓副总便瞥了一下乔笥胸前挂着实习生的牌子,极不耐烦地道挥挥手,“既然丢了东西的人说要看看你的包,就赶紧给她看看,解释清楚不就成了。”

    乔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淡淡道:“对不起,她没有权利搜我的包。”

    这个刘震,是最近才从采购部经理提拔上去的。

    不足40的年纪,发量已然少得可怜,听说他能迅速从公司的中层跻身入高层管理,左右离不开那位在政府任职的老丈人。新官上任,最敏感的事情大约就是下属对他命令的不服从,他大约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居然在会这个时候不买帐,脸色一沉,言辞间便有些恼羞成怒了,“你不让人家看,就是在心虚。”

    ”刘副总,”乔笥气极反倒笑了。

    “这件事情的确是不难解决,我们不妨可以选择报警。毕竟,今天在场这么多人,本人的名誉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刘震一时被她的话噎住。

    顿了顿,不甘心地转过头,瞪了廖方方一眼,“你们市场部怎么招人的,如果是品行不好有问题的话,我看不用实习结束就可以直接走人了。”他顿了顿,继而又皮笑肉不笑地朝乔笥道,“既然你坚持要报警,那么不妨试试。”

    嗡嗡的谈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围观人士窃窃私语,表情惊疑各异。廖方方目光复杂地看着乔笥,有些拿捏不定地露出迟疑,“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话音未落,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便突兀地身后在响起。

    “刘副总,作为集团内部改善检讨,我记得上个月似乎有一份,先斩后奏的,关于办公室安装监控录像的方案。”

    众人吃惊地转过头,却见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办公区门口。

    景乐南站在几位公司高层管理者的中间,深色商业西服衬着颀长挺拔的身材,越发显得眉长入鬓,面如冠玉,一双墨黑的眸子只非笑似笑着望着室内一干众人。一时间,倒惹得在场女同事纷纷瞬间忘了眼下弓拔弩张的情形,脸上倏然飞起了两团红晕,倒是廖方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可她是在职场打滚多年老手,默了默,并没有出声。

    刘震呆了呆:“景总,那个……”

    “不用解释,我没有责备的意思。”

    景乐南不急不缓地拦住他的话头,信步走过来。然后,在吴可菲身旁边停住脚步,微微温和展颜一笑,“所以,吴小姐也应该对公司有信心,你丢的东西一定会找到的。”老实说,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间,简直骗死人不偿命。乔笥心头不由徒然一抖,眼见一干众人颤悠悠揣着小心肝,瞬间将混杂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通通扫向了吴可菲。

    可当事人却不见得多欣喜若狂,脸色居然还有些许泛白起来。

    “只是,还是烦请吴小姐再仔细想一想。”

    景乐南含着笑,继续道,“那条项链,会不会可能是随手放在哪儿了?比如衣物口袋什么的。对不对?有的时候,女孩子总难免会这样丢三落四。”

    吴可菲愣了愣,脸色却愈加白了些,连声音都有些抖了,“对,对不起,我记起来了,那条项链应该是被我早上放在家里了。”

    刘震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脑门的冷汗。

    他显然没有料到事情如此急转直下,甚至还惊动了公司几位掌权者的围观,紧张之下,只得不自然地干干地咳了一下,“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各位开始工作。”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景总,”

    乔笥心底清楚得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眼光微微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略略直了直腰,“公司在办公区域安装监控设备,员工对此却一无所知,那么从某些角度上来说,这是否也算是侵犯了个人隐私权?”

    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顿时纷纷面面相觑。

    小果被气得两眼直翻白,恨不得此刻能伸出爪子在乔笥的脑门上狠狠挠几下,连向来淡定的廖方方恨铁不成钢地了她一眼。

    “你说得对。”

    已经走到门口的景乐南,饶有兴致地转过身,“所以,刘副总那个方案我没有批,以后也不会批。已经采购好的监控设备都放在IT部门的仓库里,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观。”

    好吧,果然。

    乔笥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什么是老奸巨猾,什么收买人心。更倒霉的是,她还不得不做出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来衬托某人的伟大,算是还他人情。

    这件事情没有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力却绝对润物细无声。

    汇业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市场部的激昂斗志自不必说了,销售部的业绩也翻了好几番,就连一向懒惰好混日子的行政部门也开始严于律己,上班浏览无关网页的次数大幅度降低。以至于小果如此不求上进的人也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把办公桌里私藏的所有的八卦周刊通通扔进了垃圾桶,就差没痛哭流涕地保证说要对得起心中偶像的信任。

    没过多久,从公司内部还细细碎碎地,爆出了一桩大丑闻。

    从国外出差回来的总经理,收到一份快递过来的匿名信。

    内容赫然是对公司新副总刘震的种种指控及揭露,说他在采购部任职期间就时常以权谋私,视吃回扣收贿赂为家常便饭,附件中各种账目来往证据确凿,刘震的副总位置自然没有保住。最离谱的是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个。后来有人无意打开清理他离职的电脑,居然发现了一组尺度极大的艳照,女主角居然是吴可菲。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吴可菲本人也只能向公司辞了职。

    实习生的身份,并不需要太长的工作交接时间。期间乔笥正好出了一趟公差,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她抱着私人物品的纸箱走进电梯。

    她一连几晚转辗反侧,各种思虑,到底按捺不住心底猜想,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号码还是上次见面他送她回来时留下的,说是近身常用的一支专线电话,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不用通过那位漂亮的秘书小姐处理。

    ”喂……”

    “呃,”

    乔笥原本仔细斟酌了开场白,却在听见他的声音那刻舌头突然打结,连半个字都想不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开口,“我就是想问问,那个,是不是你做的?”整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刘震与供应商之间暗里往来的种种个人账单数据,包括那些照片,种种手段简直如雷霆之势,绝不该是几天内就可以收集完成的,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景乐南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乔乔,你想问的是,为什么?”

    也罢,她索性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分公司要提交实习生转正的申请报告,名额有限。那个吴可菲自以为聪明挑了一个最好的时机,大约是趁着午休无人动的手脚。这个计划原本倒是还不错,故意制造出事端将别人踢出竞争局面,可惜,她心底到底做贼心虚,听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慌了手脚。”

    “是刘震出的主意?”

    乔笥想起那天回家后,口瞪目呆地从自己包里发现一条陌生的铂金颈链,不由叹了一口气。

    “我之前还有几分犹豫,毕竟他能力算不错,暗里收的贿赂金额也不算大,若单单从他背后拥有的人脉关系来看,为这些事情将他辞掉并不划算。集团下面的几个公司,有哪个人敢说自己多清白,可谁教他运气不好,这次偏偏挑了你下手。”

    “我?”

    乔笥怔了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还停在舌尖上打转儿,心中便倏然升起一种奇异又不妙的感觉,下意识刚想挂电话,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乔乔,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之后,终于彻底睡不着了。

    夜渐深沉,闷雷声伴着倏然的闪电,一片漆黑的天幕显得有些张牙舞爪。抱着靠枕着坐在沙发上,偶尔的风从客厅的阳台微微吹进来,穿过北边的窗子,这个初夏的夜显得并不那么温柔,闷热,潮湿,气压低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雨,即将降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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