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魔界,万魔殿——

    漆黑悠远的空中,一轮血月高高挂起,凌厉的寒风中夹杂着刚放完烟花的烟火气。

    万魔殿立于无边暗夜之中,黑金石材,高大巍峨,骇人又不失肃穆,是历代魔君开朝会或举办庆典之处。

    万魔殿前方有一辽阔广场,此时已站了不少魔物。

    “子时三刻——”悠远的报钟声响起,还有一刻钟就是魔节,千年一度魔物魔力大涨、举界欢庆之日。

    广场上已有不少小魔按捺不住,摩拳擦掌,“嘿嘿嘿,也不知魔力大涨是什么滋味?咱们这一代魔可真幸运。”

    “可不嘛,我祖父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这天。”

    “要我说,比起遇上魔节,这一代遇上咱君上才是真正的幸运,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几个小魔纷纷附和,并向万魔殿中坐于高台之上那伟岸的身影投去闪闪的目光。

    万魔殿中,站满了魔族大臣,而众魔垂首朝向处,则是一个雄伟高台。

    高台皇座之上,坐着一位女子,她身穿黑金纹龙皇袍,五官俊美,却没什么表情显得很是冷硬,一双眼眸幽黑,古井无波,仪态威严,端坐于皇座之上,一派帝王之风,虽少了些历代魔君的妖邪诡秘,但两侧魁梧的带刀侍卫却低着头,不敢看她。

    这女子正是魔君,名雪野。

    “子时四刻,魔节到——”殿外报钟声再次响起,天地魔气喷涌而来,等待已久的魔物愉快地经受着魔气的洗礼。

    雪野嘴角漾起一丝浅笑,看向右前方向自己躬身的中年男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心口一震。

    只见那男人面露痛苦之色,眼眶猩红,抽出一只匕首便要自刎,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雪野出手,打掉了那匕首。

    她倏地站起,“黎叔,您怎么了?!”

    不待黎叔回答,雪野转身看向台下,台下众人大多和黎叔反应差不多,脸色痛苦,眼眶猩红的骇人,有的掐自己脖子,有的撞墙,各种自戕,正是心魔反噬的症状。

    空中凝结着几乎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灰红怨气,丝丝缕缕被众魔族吸入心海。

    雪野却没有受到影响,来不及多想,她掐诀探入黎叔心海,心海影像中,一个女人被一个大汉□□以致惨死,黎叔的心海颤抖着下着血雨,而这女人正是他早亡的妻子。

    心海影像不断重复,黎叔的眼睛流下血泪,匍匐在地上,去找那个被打飞的匕首。

    黎叔是先魔君也就是雪野父亲的心腹,是看着她长大的,雪野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给他输入魔气调理也不见成效,各种方法都试过之后,雪野深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黎叔天灵盖受到短促而猛烈地一击,快且无痛地倒在了地上,雪野给他抹上了眼睛后,纵身一跃,来到了台下。

    此时竟已躺倒了一片,都各自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当中,雄伟的大殿内回荡着令人心颤的哀嚎,如有实质的怨气绕梁不绝。

    雪野闪身来到殿外,漫天血光,月亮却变成了深邃的黑色,好似换了个世界一般令人恍惚。

    围绕耳畔的是万魔哀嚎,远远看去是喷洒着鲜血的狂舞,仔细看是尸横遍野。

    正要迈步,一只肥嫩的小手抓住了雪野的衣摆,雪野蹲下,看清抓住自己的是一只小魔。

    “君上......”小魔一手拉着雪野衣角,一手掐着自己脖子,有些吃力。

    雪野闭上眼睛,手缓缓地落到了他的头顶......

    移形换影几个闪身雪野来到三界交界处,来到此处她才发现,不仅魔族众人心魔发作,就连人族和修仙一族都死伤无数。

    而这怨气的来源正是这三界交界处的舍身山,据传,几百年来常有人走到此处心思郁结,跳崖舍身,舍身山因此而得名。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的怨气如此凶猛,或许是有什么大魔趁着魔节魔力大增的缘故。

    怀着思量,雪野走入了舍身山的山洞。

    黑暗且压抑的洞道尽头散发着红光,怨气有实质般从尽头蔓延出洪水般的红丝。

    尽头是一个大溶洞,雪野悠悠的脚步声被放大几十倍,又反反复复地回响。

    溶洞的中央是一个钟乳石形成的天然石台,石台之上立着一个满是裂纹、却不动如山的青色瓷瓶,那瀑布般的怨气红丝正是从瓶中溢出的。

    不知为何,雪野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因为她有预感,这瓶中定是及其可怖之物。

    就在雪野片刻出神时,一个闭着眼的脑袋从不大的瓶中缓缓伸出来。

    那瓶中脑袋披头散发,脸色白的像坟头的纸灰,但除却肤色,再忽略这诡异骇人的氛围,那张脸实在可以称得上俊美,雪野觉得“俊美”一词也不足以形容。

    明明是个男人,却媚眼如丝,左眼角有两颗泪痣,像是在不停哭泣,让人忍不住想给他拭去眼泪,可这两个泪痣反又衬得这张面孔美的更加妖邪。

    雪野正略惊叹地打量着,突然心尖一颤,瞳孔倏地放大,因为她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这个瓷瓶堪堪有两个脑袋这么大,那么说,这个男人也许没有四肢,他是个人彘?!

    这个念头刚起,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魔君雪野,也不禁一阵恶寒。

    就在这时,那双眼睛缓缓地睁开了,眸子漆黑空洞,仿佛什么也没有,却又像是包罗万象,是世间所有恶与怨凝聚成的镜子,与他对视的那一刻,雪野便感觉身堕无间地狱,淹没于之前不曾感受过的滔天悲凉。

    只不过由于上古天魔血统护体和天魔心法护心,雪野感受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心魔,而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仅是短短一瞥,雪野急速观过了他的一生。

    原来这个男人叫做萧青庭,是人族北方萧氏皇帝与战败国周氏公主的所生,自出生起便被萧氏所不容,而周氏将萧氏灭国后,他又被视为萧氏余孽,受尽欺凌。

    肮脏......

    羞耻......

    残缺......

    癫狂......

    堕落成魔,自己将自己做成人彘,封印在此处,享受无边悲怆,以此修炼,终成臆魔,以怨为食,以怨为器。

    雪野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竟从未注意到如此大魔,以致魔族子民死伤大半。

    可血海尸山已成事实,究竟如何才能弥补……

    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雪野闭上了眼睛,片刻,她突然睁眼掐诀,伴随着青筋暴起,由她体内迸发的滔滔黑气竟一时盖过了山洞的红丝。

    一时间天旋地转,流光万千。

    雪野以散尽修为作代价,发动了天魔决第九重——扭转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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