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把攥紧的拳藏在身后，松了开来，为了取得信任，她暂时不能当着萧青庭的面杀人。
随即，老太监反应过来，先发制人地踹了萧青庭一脚，“能耐了你！敢管老子的闲事儿！呸！”
萧青庭闷哼一声，生生挨了一脚后，老太监兴许是觉得扫兴，推了雪野一把便走了，“哼！”
雪野拍了拍被推过的胳膊，看向萧青庭，“多谢。”
萧青庭点了点头便往回走，雪野跟在了他身后，想着，这次怕是把这老太监给得罪透了，萧青庭怕是会被穿小鞋。
各个苑的份银被苛扣地这么厉害，估计也是这老太监搞的鬼。
雪野眯了眯眼睛。
……
过了几日，子时——
雪野在冷宫里溜达，因为她在半梦半醒时听到有女人哭喊，便出来看看。
准确的说那声音不像女“人”，更像是女鬼，空灵幽怨。
虽然雪野功力尽失，但她们魔族天生便会通灵。
循着声音，雪野走入了一个苑子，里面一片死寂，她悠悠地漫步到了主屋。
原来这里的房梁上吊了个人，还没死透，那女鬼的声音应该不是这人发出来的。
雪野三两下把那人放了下来，是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没一会儿，她一抽气便醒了过来。
“怎的如此想不开？”雪野将她扶起来放到床上。
“......太苦了，”那女人拿帕子抹去了眼角的泪，“我在这冷宫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雪野打量这女人，这女人该是个失宠的妃子。
周遭颇像萧青庭的屋子，都是一贫如洗，怕也是个被苛扣份银的可怜人，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去上吊。
“娘娘信我，不日便会好转，”说罢，雪野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嘴角一翘，“况且有人不想让你死。”
雪野的眼神平静而有力，极具说服力，那女人一怔，果真也不再想着寻死，只是感激地看着雪野，“姑娘大恩，我无以为报，今后做牛做马……”
还不待她说完，雪野便打断了她，“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可否借我两本书看看。”
说着，雪野看向书架上被翻得卷了边，又落满灰尘的一摞书。
那女人自然是愿意。
回去的路上，雪野拎着一摞书，这些大多都是启蒙识字的，她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圆月的寒光略有些不近人情地铺洒在冷宫萧条的万物之上，雪野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出来吧。”
一阵莫名的寒风刮过，假山后缓缓露出一个白衣身影。
那是一个极美艳的女人，如果忽略那张灰白的脸的话。
“刚刚就是你在鬼叫吧，”雪野抱臂有趣地打量着她，“想让我来救那女人？”
“……嗯。”，这美艳女人太敢跟雪野说话，虽然不知道雪野是谁，但看着不像鬼，必然是魔族了，“大人怎么来到冷宫这种地方了。”
“嗯？”雪野挑眉，威压毕露。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美艳女人赶紧跪下，“奴婢叫媚娘，原是伺候刚才那位娘娘的，……不幸身死后魂魄便留在了这里，大人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遣奴婢。”
“也好。”雪野笑了笑，幽黑的眸子看向她，“你与冷宫总管那老太监什么关系？”
既然冷宫中有这么个大美人儿，没道理不被那老太监惦记过。
媚娘低下头，踌躇片刻，小声道：“……他三年前毁我清白，可我是薛老爷的人，随主子被贬到冷宫，被那斯看上，宁死不从，便一头撞在这假山后了。”
说罢，媚娘便用兰花指捻着手帕嘤嘤哭了起来，她捻的兰花指很有特点，虽说是兰花，但状似莲花，别有一番风味。
她口中的薛老爷便是周氏后宫的大内总管，薛毅。
雪野心思流转，对她露出了个安抚性的笑容，“你可还想再见你那薛老爷一面？”
媚娘泪蒙蒙的眼睛倏地亮了，“当真？”
“当真。”雪野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了黑暗的月影中。
......
第二天一早，萧青庭发现自己床头的桌子上摆着一摞书，而雪野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穿上外衣，看了看雪野又满脸疑惑地盯着那好大一摞书，第一本的封面上写着“千字文”，是孩童启蒙的必备读物。
萧青庭睡眼朦胧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他幼时被皇兄以“哑巴不可读诗书”的理由，剥夺了去皇家学堂启蒙的权利，饱读诗书的母亲又早亡，虽然他日后经常想尽办法地找些一纸半卷来学，但由于可读的太少，又没人引导，导致他只识得几个大字，完全无法与人交流，与奶娘的日常生活几乎全靠默契。
其实他有好些话都想问雪野的，这些天他俩其实是用一种及其诡异的模式相处的，不交流，只做出行动来让对方悟，不但尴尬得很，而且他根本悟不到，往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而雪野却总是轻轻松松就能把他看透。
不愿多想，萧青庭继续眼睛闪闪亮亮地翻着书，不时偷偷抬起头打量自己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女子。
“咳，”雪野不能暴露她知道萧青庭过去的事，只得找借口，“那个，昨天捡着一些书，我不爱看，想着你兴许愿意用来打发时间。”
她受不了那张给自己留下阴影的那双眼睛露出闪闪亮亮的眼神，撂下这句话便飞快地离去了。
下午的时候，她在清苑院墙的狗洞中逮到一个小太监，也就十三四那么大，怕是想来偷东西吃，浑身青青紫紫的看着像是被谁揍了一顿。
雪野挑眉，把他拎起来，心想这小屁孩也真是够眼瞎的，到清苑里来找吃的，我们这整天饿的要死要活的三个人不把你煮了吃就不错。
“新来的吧，”雪野把他扔到地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唔......姐姐不要打我。”小太监往后缩了缩不敢看她，带着歉意道:“奴才刚被王老爷揍了一顿，实在饿得受不住了。”
他口中的王老爷正是冷宫总管王富贵。
“哦？”雪野一扯嘴角，“他为何揍你？”
看到有人愿听他说话，小太监一委屈就滔滔不绝，“我今天给他擦鞋的时候，一个不注意碰掉了一颗扣子，就被他好一顿踹，可能是这几天大总管就要来例行巡视的缘故他最近很是焦躁，总是对我们非打即骂......”
雪野在这哼哼唧唧的哭诉中，一下子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薛总管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