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贾二娘闹着,那位妹妹做了回安静美人。”吴妈妈直言。

    魏怜闭了闭眼,说:“有他们闹的了。”

    如今魏父两头应付,心不知道又分了几瓣,清点嫁妆的事,可能比原本预料的要更难。

    魏怜斟酌道:“明琴你先联系明棋或者明画,让她们去找舅舅,先通了风声,我们再做。”

    做一件事最好是能万无一失,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免得磋磨了时间,累人还烦。

    白二爷的速度格外快,消息昨儿递过去,今晨他携白二夫人直接杀到魏府门口。魏怜刚睡醒,甚至还没醒神,白二夫人已经坐在她院子里先用早膳了。

    魏怜发懵:“舅母?”

    “怜怜啊,赶路来的,实在是饿了。”白二夫人笑言。

    “还合胃口吗?”

    “不错。”白二夫人挑眉,“挺热闹啊,清早就听见动静了。”

    魏怜坐了过去:“不奇怪。”

    “也是。你当有什么打算?我和你舅舅该如何?”

    魏仁道在白二夫人眼里是个不怎么样的人,发妻元配的嫁妆都能占上一二,现在他顶多算个人渣。

    魏怜笑道:“站我身后,必要的时候帮我两句。母亲的嫁妆,我想自己拿回来。”

    “嗯,好。”白二夫人叹气,“铃儿要是有你一半,也不至于现在还在瞎折腾。”

    “舅母怎么和阿奶一样,总叹气,叹气不好。铃儿妹妹有舅舅和舅母呢,玩玩闹闹快乐着呢,她还小。”

    “幼你两岁罢了。”

    魏父被贾二娘缠得焦头烂额,费心护着新纳的姨娘的肚子,与此同时和贾二娘周旋。

    这时候,魏怜来掺和一脚……

    魏父生气,但是有气没地方撒。魏怜身后两位,白二爷和白二夫人,他是得罪不起。

    白二爷至今想不通,他那瞎了眼的妹妹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完蛋玩意儿!

    白二爷头撇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魏父虎着脸:“魏怜,你要做什么?”

    魏怜慢声慢气,不慌不忙道:“前段时间听闻家中要给魏明珠说亲,让我想起存在库房里头母亲的嫁妆,有三年没清点了。”

    “你!你……”魏父气结,“你认为我会动你母亲私库给明珠?”

    魏怜耸肩,不置可否,脸上写满了“你不是吗?”

    “混账!”

    白二爷转过头来,定定看着他。

    魏父一噎,“魏怜,你便是这么想你父亲的?”

    “父亲不要多想,只是按规清点罢了。”魏怜说,“母亲的遗物,我应去整理好,有个念想,您说对吗?”

    搬出白三娘来,魏父不好再说什么。

    他说:“你母亲的嫁妆单子向来是你祖母保管的,母亲过世后,嫁妆单子没人知道放在了哪里。”

    白二爷取出一个簿子,板板正正道:“没事,我带了留在白家的。”

    “……”

    魏父的脸一阵扭曲。

    魏怜上前一步,垂眸:“还请父亲去开了库房。”

    来到魏府库房,魏怜着身边的人一样样去清点。

    核对半个上午,除却早年从母亲私库出的拿去送人的贺礼,最后的数量还是对不上。

    魏怜敛眉,浅色的瞳孔盯着魏父:“不知父亲可否知道这几样的去处?”

    说着,魏怜手指嫁妆单子上的名字,缺了五样。体量不大,价值不低的首饰。

    “没见过。”魏父语气生硬道。

    魏怜捻着手指,目光不动。

    白二夫人微笑:“看着是几件首饰,问问府里女眷吧。应当是出不了府的,除非进了贼。魏府因为进贼报过官吗?”

    白二夫人问白二爷,后者摇头:“没听说过。”

    魏父呼吸声重又加重,咬牙:“请二位移步前厅,我让人唤府里女眷出来。”

    府中女眷不多,贾二娘、贾明珠、贾妻妹、两名通房提上来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姨娘,还有新入府的姨娘。

    前厅顿时精彩纷呈,贾二娘瞪着新的姨娘,贾明珠同仇敌忾,贾妻妹和通房姨娘立在一处,静静地低着头。

    魏父顶着白二爷威慑的眼神,问了一遍。

    没人吱声。

    魏怜看向魏明珠,许是步摇太好看,她还戴着,没舍得摘。

    问了两遍都没人答,在气头上的贾二娘被点炸:“你什么意思?认为我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魏怜迈着步子,慢悠悠走到魏明珠跟前停住脚,抬手把步摇拿了下来,在手里晃了晃:“父亲,这不就找到一支了吗?金花缠枝垂青步摇,外祖母给母亲的添妆。”

    这声一出,魏明珠后退半步,白了脸,小心翼翼看向魏父。

    趾高气昂的贾二娘没了声,面色不好看。

    贾妻妹垂着首,不动声色。

    魏父黑了脸,沉声:“怎么回事?谁动的私库?”

    白二夫人托了托发髻,唯恐天下不乱道:“呦,还以为是进了贼,没想到是家贼。”

    魏父脸色更加难堪。

    “来人,去夫人房间里搜!”

    贾二娘脑袋里一片空白,很久才找回声音:“不是的,这是之前老爷您赏的首饰!着人送来的。”

    魏父太阳穴青筋暴起:“我不会动私库里的东西,除非你私自动。”

    “我没有!”

    贾二娘反应过来,回身,猝不及防给了身后的大丫鬟一个耳光:“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

    大丫鬟跪趴在地上,身子打颤:“夫人,不是,是您让我去库房随意取的。”

    “胡说,明明是你说老爷赏的,然后我让你去拿……”

    贾二娘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是被人摆了一道。

    她狠狠踢了大丫鬟一脚:“吃里扒外的东西!”

    大丫鬟没再出声。

    贾二娘瞟了几个女人的脸,没看出什么,转身跪到魏父脚边:“老爷,我是被陷害的!您要为我做主啊!”

    此时,去搜的下人去而复返,带回来一个妆奁,打开仔细一看,剩余丢失的首饰都在。

    精致繁复的做工,在妆奁里十分显眼。

    魏怜把它们挑了出来,轻笑:“现在齐了。”

    魏父让女眷先离开,家丑不可外扬,转身给白二爷赔不是:“让二哥见笑了。”

    白二爷嗤笑:“谁是你二哥?”

    “您是怜怜的舅舅,自然是我二哥。”魏父陪笑。

    魏怜没忍住笑出了声,没事魏怜,有事怜怜。

    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这般难听!

    魏怜拿出商量的语气:“父亲,我想把母亲的嫁妆带到别庄去,你看行吗?”

    魏父面色僵住,干笑:“府中库房很好啊,以后会多派人守着,不会再出岔子。”

    白二夫人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哦。”

    她的话句句让魏父心里发堵。

    魏怜咬唇,摇头拒绝:“父亲,已经丢过一次了,这是母亲的遗物,无论如何,我都要保存好的!”

    她的态度强硬,魏父依旧不死心,从中斡旋:“怜怜,你年纪也不小了,将来说亲到出嫁,要从家里出去的,你母亲的嫁妆自然都拿来给你添妆,搬来搬去多麻烦,你说是不是?”

    拿捏住白三娘的嫁妆,便可捏住魏怜的婚事,这事关为父的尊严,魏怜已然野了心,最后一点控制权,魏父舍不得轻易放弃。

    提起说亲,白二爷冷呵:“怜怜的婚事有我母亲操心,你们还是继续操心你家明珠的婚事吧!”

    魏明珠先魏怜说亲,可以说戳了白二爷的痛点,妹妹含泪去世,如今外甥女也被如此对待。

    这件事,魏父不占分毫道理。

    魏怜眼帘微垂,面色清冷:“父亲,还是将母亲的嫁妆存放别庄妥当些,这里……我不放心。”

    拿嫁妆做宅斗的工具,只会脏了母亲的安眠。

    势去,魏父无法继续说什么,只得同意了魏怜的请求。

    趁着大好的时候,魏怜接着说:“近来魏昭在病中,一家两个身子弱的,于他于我都非好事,我还是回别庄住着,您认为呢?”

    魏父能说什么?

    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娶白三娘或许就是个错误!

    魏怜大获全胜,心情颇愉。

    碧落院

    白二爷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对魏怜道:“此番一闹,你同你父亲的关系,难有改变了。”

    哪怕同魏家断交,他都不怕,唯独怕外甥女为此伤心。

    魏怜笑得轻松:“舅舅,是放下一个担子,我对他有过期待,你也看到结果了。”

    “你能这样想最好。”

    “今日多谢舅舅和舅母。”

    白二夫人接下魏怜的行礼:“我们是你长辈,不帮你帮谁?”

    白二爷:“以后都居别庄上?”

    魏怜点头,应道:“不出意外,是的。回这里,徒增烦恼罢了,倒不如多跑几趟锦南。旁的事,舅舅不是也说了,阿奶会为我操心一二。”

    “嗯,有事就给舅舅递消息,舅舅一直都在。”

    白二爷眼眶泛红,他想起了白三娘,他妹妹是世上顶顶爱笑的姑娘了。

    就是眼神不好。

    吴妈妈忙活完走出来:“二爷,二夫人,留下吃个午饭,刚做好,马上上桌。”

    魏怜道:“舅舅、舅母,咱们去屋里。”

    —

    魏父怎么处理贾二娘,魏怜不甚关心。

    收拾完一切,她拖着几大车的东西,悠悠往别庄去了。

    离开前,魏府里气氛紧绷。魏怜要带嫁妆离府,魏昭病不坏更不见好,后院各个闭门。

    谁都参不透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再听到魏府的消息,是从三公主嘴里。

    三公主装了新的香囊,邀魏怜入宫小坐。

    恰巧赶上皇后传唤三公主,魏怜便陪着她去了。

    路上,三公主道:“最近你们家京城皆知啊,外室上位,妓子入门,嫡女被.逼.出家门,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捂了这么多年,藏不住了。”

    “啧啧,我当孝期续弦已经是绝唱了,没想到续弦是个外室,你家是真精彩。”三公主感叹。

    魏怜:“话本子不敢写,魏府敢演。”

    三公主连连咋舌:“作为被.逼.出家门的嫡女,怎么个感想?京中听闻这件事的,怜悯你啊。”

    “或许,时常能去你的茶楼坐坐。”

    “听出来快活了。”三公主说。

    “别打坏主意!”

    “我没有,你别污蔑我!对了,这事闹这么大,还是因为续弦落了妓子姨娘的胎,这才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的。”

    魏怜愣了下,这事她还真不知,只以为是坏事多了捂不住。

    魏怜问:“胎没了?”

    “没了,在大街上。”

    “……”

    魏怜稍微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有点生理不适,贾二娘是真能下得去狠手。

    三公主察觉她脸色不好,换了个话题:“新香囊我亲手挑的香料,按比配好的,没有人比我更细心了。”

    话音落,三公主还略带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魏怜指尖轻触香囊,抿唇一笑:“齐全便好。”

    贵妃娘娘在皇后宫中,魏怜和三公主到时心底有点意外。

    面上不显,规规矩矩行了礼。

    皇后与魏怜相熟,开口问了几句近况。

    贵妃看了眼三公主,随后目光落到魏怜身上,细长的黛眉微挑:“你是,魏大娘子?”

    “回娘娘的话,是的。”

    “本宫见过另一位,今日一见魏大娘子,确实是规矩教养的才是贵女。”贵妃似有若无提了一嘴魏明珠,许是她们已经见过面。

    魏怜垂眸:“谢贵妃娘娘赞赏。”

    “见到就是缘分。”贵妃娘娘赏了魏怜一个玉镯子,“你也合我眼缘。”

    魏怜推辞。

    皇后娘娘掩唇一笑:“难得见妹妹喜欢一个人,怜怜收下吧。”

    “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眸光微闪,随意问了句:“今儿怎么和三公主一道来了?”

    三公主笑笑:“昨年给怜怜装了个香囊,没什么气味了,她来找我换个新的。”

    魏怜拿出香囊,放到皇后和贵妃娘娘面前,轻笑:“三公主擅于这些,抓的香料独特,能安神。”

    “这么神奇,能打开看看吗?”贵妃似乎十分好奇。

    魏怜“嗯”了声,“寻常的香料,自三公主手里出来,就不同了。”

    贵妃打开看了眼,笑容略淡:“气味确实好闻,本宫总是睡不好,不知可否请公主为本宫抓上一副?”

    三公主:“乐意之至。”

    贵妃站起身,理了理衣裙上的褶子,扶着太监的胳膊,下巴微抬:“你们说说话,昀阳今日也要入宫,本宫回去瞧瞧。”

    皇后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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